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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潮漲潮落

  1990年,深秋。

  在這個時候,可能是全國老百姓最關注的90年亞運會已經結束了。這是咱們國家第1次舉辦洲際綜合性運動會。在加上由于上一年的事,中國正被西方國家制裁。讓全國人民有點搓火。正好有這么樣的一個運動會,讓中國的老百姓好好的嗨了一把。每天都在快樂的計算著金牌的進賬數量。

  就在這個時候,中國圍棋最傳統的圍棋賽事,也是在舊體制中最被大家看重的圍棋賽事。90年全國圍棋個人賽正在江蘇的連云港市舉行。這種比賽的時間跨度比較長,是多輪次的積分賽制。目前整個比賽也接近了尾聲。在13輪的比賽中,已經結束了12輪。目前正在進行最后一輪比賽。再過上一段時間,本年度的全國圍棋冠軍很快就要產生了。因此在賽場內外,也聚集了很多的棋手和媒體記者。讓整個賽場顯得很熱鬧。

  在舊體制中,這個比賽的份量還是很重的。甚至在傳統的習慣中,大家認為只有獲得這個比賽的第1名,才是最正宗的“全國冠軍”。而其他比賽都要打點折扣。

  例如拿“名人戰”和全國個人賽來做比較。你只有獲得過個人賽的冠軍,才能獲得體制內的承認。這樣你的待遇和“職稱”等等,就可以用“全國冠軍”的這個標準套。而“名人戰”呢?在體制內就未必會承認你是“全國冠軍”了。他們會把“名人戰”劃歸到“邀請賽”之類的比賽。

  因此在全國個人賽中,除了聶旋風這個中國圍棋特殊的存在之外。幾乎匯聚了國內所有的圍棋高手。競爭非常激烈,在前面12輪比賽中,沒有一位棋手能夠保持全勝。當最后一輪比賽開始后。幾乎所有的目光,都對準了賽場上的第1臺棋桌。因為通過計算積分,形勢已經比較明朗了。本次比賽的冠軍,一定會在這張棋桌上產生。

  今年已經15周歲的李小強,目前正坐在整個賽場的第1臺中。

  在賽場外面。也有一群媒體記者聚在一塊聊天。他們都在等待最后的比賽結果。

  “快,快去查一下象棋胡司令和圍棋李小強的生日。看看李小強有沒有機會破掉胡司令的記錄。。。”

  這幫人在聊天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哪位突然冒出這么一句。大家經過短暫的錯愕之后,有些聯想能力豐富的記者很快就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自然而然,記者席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在這一刻,這些媒體記者好像找到了新的熱點。。。

  同樣是棋類游戲,同樣是全國個人賽。當大家發現,15歲的李小強很有可能獲得全國冠軍后。他被拿來和象棋界的“胡司令”比較,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作為中國象棋宗師級的人物,當代象棋學派的主要奠基人。胡大師就是在15歲的時候首次奪得全國冠軍的。并創下了不可思議的“十連霸”。當大家看到還在比賽的李小強,很多人都同時升起了這樣一個念頭:

  圍棋界的李小強,他能成為象棋界“胡司令”一般的人物嗎?

  “張大記者,在我們這些人中,你是和李小強關系最熟悉的。同時你是申城人,和胡司令應該也很熟悉。那么首先就由你先預測一下吧。你認為李小強這次能夠獲得冠軍嗎?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李小強能取得胡司令那樣的成就嗎?”

  “這是當然的!小強當然能夠在圍棋界取得像胡司令那樣的成就,他當然會成為圍棋界宗師級的人物!對于這一點,我對小強有絕對的信心。”

  作為國內的頭號“小強粉”。張志東說出這樣的話,他根本就不用經過自己的大腦。這樣的話他隨時都可以脫口而出。

  “我看未必吧。。。”

  這個時候。邊上另外一個年輕記者開口說了自己的意見。

  “我看未必吧,李小強當然很出色。但是靜觀他最近一年來的表現。總讓人覺得他好像還差了那么一點點。特別是今天最后一盤棋又碰到那位。我還是認為他這次的奪冠把握不大。。。”

  “喂喂,我看你這人很面生嘛。你是剛開始跑圍棋這條線的嗎?嗯,我看你不僅面生。好像還很年輕,你現在還是一位實習記者吧?你跟我說說,小強今年的表現怎么了?我認為他今年的表現很好嘛。年輕人啊,我看你現在也算是一名圍棋記者了。那你仔細回憶一下小強今年的表現。他在哪個棋戰中表現不好了?他不是每個比賽都能進入前幾名嗎。。。”

  “張哥,張哥您別急,我不是想說李小強的壞話。我其實不是哪個意思。這么跟您說吧。我,我其實也是李小強的棋迷。”

  “哦?”

  疑似“實習記者”的年輕人見張志東準備“教訓”自己。于是他急急忙忙的為自己爭辯:

  “嗨,張哥我告訴你吧,我也就是這一兩年,我才開始接觸圍棋的。那你說像我這樣的人,還能不是小強的棋迷嗎?”

  “哈哈哈哈。”

  “對,對,張大記者你不能拿你的老資格壓人。人家年輕人說得不錯。目前在我們國家啊,只要是新棋迷,那就沒有不喜歡小強的了。。。”

  的確,由于擂臺賽的緣故,在最近的這幾年中。中國圍棋迷的數量,基本就是呈幾何級數在增長。而這一部分新棋迷,那就沒有不知道李小強的。但論人氣的話,那也只有聶旋風能夠和李小強抗衡。連馬小飛可能都要差一點。

  棋迷喜歡李小強,那首先就是因為,他在兩屆擂臺賽上面的神奇表現。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有很多棋迷發現,李小強在國際賽場上的戰績,遠遠要比他在國內賽場的戰績好。到目前為止,李小強在國際賽場上,當他面對外國棋手的時候,也就一個武宮正樹在李小強這里占到便宜。而其他棋手呢。最多也就能和李小強打個平手。

  不管是棋手也好,還是其他領域也好。當你能夠“外戰內行”的時候,你總是能受到更多歡迎的。現在的李小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見到這位年輕的“實習記者”,原來也是和自己站在“同一條陣線”的。張大記者多云轉晴。

  “那你談談你的看法吧,你怎么就認為小強還要差一點呢?”

  “其實我也說不好。嗯。。這可能只是我個人的感覺吧。要說小強今年的表現確實非常不錯。他幾乎在每一項國內比賽中,都能進入前幾名。也就是說,他幾乎在每一個比賽中,都能成為冠軍的有力爭奪者。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自從小強的名人頭銜被人家奪走后。他再也沒有獲得過任何一個冠軍了。特別是他連續輸給日本的武宮正樹。也讓大家覺得。小強好像還差那么一點點火候。特別是今天的最后一盤棋,他又碰到了錢于平客觀的分析,我認為和錢于平比較,小強還是稍稍處于下風。大家認為呢?”

  “這。。。”

  聽了“理智派小強粉”的客觀分析后。張大記者這個“狂熱派小強粉”也是無言以對。在這一刻,張志東再次把目光投向賽場,他遠遠就看到李小強正在埋頭思考。在這一刻,張大記者陷入了回憶中。

  在“個人賽”前面的12輪比賽中。李小強暫時以11勝1負的成績領跑群雄。應該說到目前為止,李小強是最有希望獲得本次比賽冠軍的。因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最好的成績。都已經是10勝2敗。例如他最后一輪的對手錢于平。他目前也是很有機會獲得本次比賽冠軍的。

  經過大家的計算,發現李小強雖然大比分領先。但是他的“對手分”并沒有優勢。也就是說,假設這盤棋李小強輸了的話,那么他和錢于平的最后成績都是11勝2負。在大比分相同的情況下。就必須通過比較“對手分”來排定座次。這個“對手分”,就是大家通常說的“小分”。李小強現在的“小分”,是沒有錢于平那么多的。因此他輸掉這場比賽的話,他的名次就要排在錢于平的后面。

  不僅如此。假如李小強輸掉這盤棋,那么最后11勝2負的棋手還會有好幾位。根據李小強的小分情況,他可能連亞軍都保不住。

  因此現在就是這樣一種情況:最后這盤如果是李小強贏棋。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他將以12勝1負的成績一枝獨秀。毫無爭議的獲得本次比賽的冠軍。假如他輸了呢?就很有可能跌出前2名。對于錢于平來說,假設他贏下最后一輪。他將以小分的優勢獲得冠軍。如果他最后一盤輸了,那他就會跌出本次比賽的前6名。

  要知道,作為全國圍棋個人賽,它不僅是一個“全國冠軍:那么簡單的。獲得這個比賽的前2名,將直接獲得參加”富士通杯”世界職業大賽的資格。在這個年頭,“應氏杯”是4年一屆。只有“富士通杯”,才是職業棋手每年都能夠參加的世界大賽。

  唯一的世界大賽!

  有這樣一個因素在里面,可以想象這盤棋的重要程度。特別是對于李小強來說,從88年開始,世界大賽已經過去了3個年頭.富士通杯馬上就要進行第4屆了。而李小強還沒有獲得任何一次參賽機會。這是最讓李小強郁悶的地方。

  自從李小強在第5屆擂臺賽上戰勝坂田先生后。他的職業圍棋生涯好像也跌倒了一個低谷。在隨后和武宮正樹的比賽中。李小強繼續輸棋。沒能突破所謂的“超一流壁壘”。

  回到國內賽場后,李小強的棋藝仿佛也遇到了一個瓶頸。正如那位年輕記者所說。李小強雖然在每個比賽中都表現不錯,好像都能進入前幾名。但是他就是和冠軍無緣。

  第2屆中國圍棋“名人戰”,經過漫長的爭奪后,由錢于平最終獲得了挑戰權。說實話,當錢于平獲得挑戰權后,讓熟知曾經歷史的李小強很驚訝。因為在真實的歷史中,是由馬小飛獲得中國第2任“名人”的。并從此開始,馬小飛創造了中國“名人”13連霸的驚人紀錄。這是中國頭銜戰歷史中,最長的連霸紀錄了。

  讓李小強沒想到的是。馬小飛的這段光榮歷史,現在好像從一開始就改變了。

  而終結這段“可能歷史”的,就是錢于平。

  在隨后進行的第2屆“名人戰”決戰。李小強雖然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最終還是以2比3的比分失利。丟掉了自己手中唯一的冠軍。不僅如此,李小強在其他的比賽中,同樣表現得不夠穩定。他能夠在“十強戰”中再次擊敗聶旋風。又可以在其他比賽中輸給地方棋手。能在“電視快棋賽”上漂亮的阻擊馬小飛。又在“新體育杯”上被常韌圣弄得狼狽不堪。。。

  總而言之,狀態的起伏不定,好像貫徹了李小強的整個1990年。

  和李小強的低迷相比,在90年的中國棋壇,最活躍的人物,可能就是錢于平了。他不僅奪走了李小強的“名人”頭銜,還在“天元賽”決賽中擊敗劉大錘。成為中國棋壇首位“天元名人”。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和馬小飛的“第2把交椅”之爭。好像是錢于平明顯占據了優勢。在這一兩年中,原先的2號人物馬小飛,棋藝的進步好像不夠明顯。2個月前,在藤澤秀行先生帶領“秀行軍團”訪華的時候。老爺子甚至把馬小飛狠狠的尅了一頓。

  錢于平的目光,已經不滿足于國內賽場了!他對于這張“富士通杯”的入場卷,同樣是志在必得。

  對于錢于平的崛起,這也是李小強重生之后,除了他自己給圍棋界帶來的轉變外,他能感覺到的最大變化。

  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在這樣一盤重要比賽中。15歲的李小強,碰到了如此狀態的錢于平。這盤棋的最后結果將會如何呢?

  李小強還在努力尋找屬于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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