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強沒有理會梅澤由香里。笑嘻嘻的轉頭對張志東說道:
“我說張大記者,看見沒有,找麻煩的來了。我明天可是還有一場比賽,這里就麻煩你去應付了。放心,這里面沒有什么厲害角色,你好歹也是業余頂尖高手。應付應付沒問題的。”
張志東一想也是,今天再讓李小強下棋其實不合適。因此跑過去和一幫日本年輕棋手交涉。
他們嘰里呱啦一通日語李小強也聽不懂。無聊的在一邊等著,準備等張志東交涉完畢后就一起閃人。
可等了幾分鐘發現那邊沒有反應。抬頭往那邊看去,發現張志東一臉的尷尬,就在那里站著。梅澤也是一臉不好意思,在和張志東解釋著什么。其他人表情平靜,也在那站著。
李小強心里一動,好像想起了什么。走了過去:
“中國職業三段棋手李小強。日本的職業低段和院生們,誰愿意過來接受指導。”
這當然不是李小強在發癲。明明說要回去突然又想怎么出風頭。這是因為李小強突然想起讓張志東尷尬的原因,那就是忽略了日本圍棋的“國情”。
日本棋院對所屬的職業棋手要求是很嚴格的。不用說跑出去參加業余比賽,就是和業余棋手下棋也不能隨隨便便亂下。
“職業棋手不能下沒有對局費的棋。”
這是在這個年代日本棋院遵循的一條基本原則。哪怕是和業余棋手下指導棋,也都有很詳細的收費標準。超一流的出場費多少多少,七段是多少五段是多少,一直到初段。都有很明確的規定。對這一切,日本棋迷也習以為常,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這個和我們國家的習慣完全不一樣。在我們國家一般認為,如果是想認認真真學棋,那請一個高手指導,別人收點學費很正常。如果只是想和職業圍棋高手交流交流,那絕對不會想到付費。事實上中國的職業棋手和圍棋愛好者交流時,也根本不會想什么收費問題。
有一次陳超越九段到日本比賽,比賽期間日本方面也安排了和圍棋愛好者的互動交流活動。陳超越和日本圍棋愛好者下完指導棋后,那位日本棋迷主動拿出一些錢,作為本局的指導費。呵呵,我相信當時陳超越九段一定有“收小費”的感覺,那肯定是堅決不要的,是個男人都不會要。
李小強就知道自己在這個地方想岔了。按照他原本的想法,張志東的棋其實很不錯的,和目前的職業初段水平差不多,最起碼和院生的水平差不多。眼前一幫年輕棋手,最大的也就16,7歲。有沒有職業五段在里面都不知道,李小強估計沒有。因為目前他們的“皇太子”,20歲的依田基紀才六段。里面的人李小強一個都沒有印象,應該沒有什么高手。就是高也不會比張志東高到哪去。又不是說要認認真真比拼,所以張志東要應付一下沒有什么問題。
可是李小強忘了,張志東現在才是業余5段。中國第1個業余6段要到兩年后的第1屆“晚報杯”上才產生。所以他自報家門只能說自己是業余5段。這下問題就出現了。一位日本職業棋手聽到一個業余5段是什么感覺呢。嗯,就和李小強聽到“北京業5”的感覺差不多。
發放業余圍棋段位證書也是日本棋院一項很重要的收入來源。所以他們對業余5段以下放得很松。有的時候寄兩張自己下的棋譜到日本棋院,某位職業高手“鑒定”一下。嗯,這人有業余3段水平了,那么就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業余5段到業余6段是一道坎,6段就比較嚴了。像梅澤由香里這樣的院生就是業余6段。到7段就更難,也就幾位業余天王,拿過幾個全國冠軍的才是業余7段。
所以張志東這樣一個業余5段上去交涉當然沒有什么人理他。在那些日本年輕棋手看來,中國業5,可能也就日本業4吧,你一個我可以讓一大把的過來,讓我說什么?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所以李小強要馬上高姿態的站出來。現在張大記者已經是自己的朋友了,人家是為了幫自己才陷入尷尬境地。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站出來。
第2是李小強生怕這時有位日本年輕棋手站出來。提出要和張志東下棋。按他們的想法是“指導指導”中國圍棋愛好者,那豈不是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要欠人家的錢了?
這年頭在日本下一盤指導棋很貴的,日元在天天升值。李小強當然沒錢,張志東估計也夠嗆。
所以李小強要先報家門,然后說“指導別人”。到了這個時候李小強也顧不得低調了,先把火力吸引過來再說。反正在他們看來自己已經是“神秘少年”了,再神神叨叨一點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小強說自己是中國職業三段也是沒有辦法。對面的一幫人最起碼是院生,也就是業余6段。不報高一點怎么去“指導”別人?再說了,李小強估計這次回國應該會給自己定一個職業三段吧。
“棋童杯”比完后,羅神豬他們都定了職業初段。如果當時定自己初段的話肯定不用那么麻煩,當時就給自己發證了。就是當時給自己二段證書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自己畢竟是11戰全勝奪冠。最大可能就是管理層想看看自己在這次對抗賽中的表現。比賽下到現在,自己的表現應該算優良了吧。怎么著也要給個三段。在這個年代,管理不算規范,這樣的事是有先例的,這樣做再正常不過。
李小強突然這么高調的站出來,一幫日本年輕棋手果然來了興趣。很多人也躍躍欲試。不過真正站起來的一個也沒有。他們雖然對李小強很好奇,也很想試一試。不過總有點別扭。畢竟李小強的年齡太小了,雖然知道他可能很厲害。但是被一個小孩指導自己。。。
梅澤由香里在邊上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硬是沒有一位日本棋手站出來。李小強松了一口氣,正準備找一個機會和張志東開溜。梅澤這個小丫頭跑了過來:
“李桑,我愿意接受您的指導。”
梅澤由香里也是沒有辦法。自己怎么說也是臨時翻譯,先不說怠慢了中國客人好不好的問題。自己本來是想看李小強好戲的,誰知道自己的同胞一個個都不爭氣呢?沒有誰敢站出來呢?自己要怎么和那個“怪物”說呢?沒人愿意和你下?這話不好吧。沒人敢和你下?我說得出口嗎?沒有辦法,只好自己上了。
李小強心里暗暗叫苦。心說你個小丫頭跑出來干什么?我是真心不想要收你的“小費”。我好不容易攢點名氣我容易嘛我。以后有人說我李小強跑日本棋院專門欺負你這樣的小丫頭,我丟不起那人啊。
不過一切都晚了。大話是自己先說的,現在有人站出來。不下好像也是不行的。
李小強苦著個臉,和梅澤由香里來到了一張棋盤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