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強精神抖擻的走進賽場。大概是因為來到一個相對高級一點的對局場所。李小強還產生了一點“莊嚴肅穆”的感覺。這是肯定的,在單獨對局室下棋,和在大廳下的感覺肯定不一樣。走進對局室的一瞬間,李小強生出一點感慨。自己在前世只能在夢里夢到的地方。自己一直在做的那個夢,好像在現實中開始了。
“這個對局室就是我夢想的起點!”
抱著這樣的念頭。李小強有點激動,眼睛更加明亮,表情更加嚴肅。里面還夾雜著一點虔誠,對圍棋的虔誠。虔誠得居然沒有注意到梅澤由香里又在對局室里出現了。
客觀的說,日本圍棋界對職業圍棋比賽的管理是比較規范的,是比較講究的。哪怕到了后世,競技成績一落千丈,日本圍棋的很多講究其實還是值得中韓圍棋學習。
這樣的一盤對局,有裁判長一名。兩名記譜員,兩名讀秒員。這個年代還沒有讀秒器,都是人工讀秒。裁判長一般由年長的職業棋手擔任,其他人多由年輕的低段職業棋手或者“院生”擔任。“院生”相當于我們后世的“沖段棋手”,不過還是有一點不同。在日本,“院生”雖然還沒有入段,不過好像也是算職業選手了。不可以去參加業余比賽,如果實在覺得自己不想成為職業棋手,那就必須先發表聲明。聲明自己脫離“院生”的身份。
梅澤由香里現在就是院生,拜在加藤正夫門下。大竹英雄也算是她的大師伯。大概是圍棋圈里的人都有點“迷信”,上盤棋安排梅澤記譜。菊池康郎贏了李小強,所以這盤棋梅澤還是記譜員。
梅澤由香里一眼就看到進來的李小強。發現李小強沒有注意自己,居然還有一點小失望。雖然才見過幾次面,話也沒有說過兩句。不過梅澤對李小強的態度已經發生了多次轉變了。
最開始沒有見面的時候,梅澤是好奇中夾雜這一點“敬畏”。聽說這次比賽中國派來了一個小孩,周圍的人都說他棋非常厲害,年齡比自己還小。當然有點好奇,“敬畏”那純粹是圍棋低手對高手的一點正常反應。業余棋手不會有這種感覺,但梅澤也算是有志于走職業圍棋道路的人。對高手有一點“敬畏”心很正常,當然主要是好奇心居多。
當李小強在那裝模作樣老氣橫秋表揚自己的時候。一點點“敬畏”的心情很快消失了。于是就敢沖上來調戲一下我們的李小強。這個時候的李小強在梅澤心中,就是“可愛加好奇”。
在第2盤棋讀秒的時候,因為自己沒有判斷清楚對局形勢。誤以為李小強那盤棋要輸了。作為一名“院生”,那肯定是有點不好意思。女人嘛,不管她年齡多大,那肯定是要遷怒別人的。在梅澤心中,害自己判斷錯形勢那肯定不是自己的錯誤。
“嗯,肯定就他,裝得多像啊,明明自己贏了,還一副痛苦的表情。讓我誤以為他要輸了。”
這個時候,李小強在梅澤心目中的“可愛值”已經清零。當然好奇心是相應增加的。
到后面的復盤中。李小強突然打她一個措手不及,害她出丑,害她落荒而逃。李小強的“可恨值”大幅上升,“可愛值”變成負數。
到了第3盤棋。梅澤在記譜,這個時候對整個對局的判斷就要清晰多了。中盤時李小強的優勢她也是能夠判斷出來的。無論是她心中的“可恨值”也好,還是她作為一個日本人也好。希望李小強輸棋是很正常的。不過這個時候,李小強“棋很厲害”在她心中已經根深蒂固了。
后半盤李小強突然判若兩人,棋下輸了。梅澤高興之余還是替李小強有點可惜。有點同情心后就覺得李小強沒有那么可恨了。特別是看到李小強臉色蒼白后,梅澤就有點“母愛心”泛濫了。
“母愛心”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有“母愛心”的女人,程度上也有高有低。梅澤由香里恰好是個有很高“母愛心”的女人。因為她就是一個“正太控”,她后世找的老公,年齡好像比她小一截吧。
任何一個女人,如果她對一個人的態度,可以在2,3天之內變化幾次。她就會對這個人產生興趣,當然,這個人不能太另人討厭。李小強顯然不會令人討厭。所以梅澤現在對李小強有了一點興趣。很可惜,我們李小強現在還沉浸在自己的圍棋夢里。沒空也沒有時間去注意到邊上的小丫頭。當然讓梅澤心里有點不平衡。
不用奇怪,女人就是這樣的,不管她是13還是33。自己感興趣的人居然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那就會不高興,那就會覺得自己不受重視,就會不平衡,接下來就會生氣。。
李小強沒空管那么多。李小強現在把心事放在比賽上面。在一些賽前程序走完后比賽開始。通過猜先,第一盤棋李小強執白后行。開始對局后還有5分鐘記者拍照時間,李小強看到了張志東,看到了日本“棋道”雜志的山田履面子。通過兩次復盤兩人也算是有了點頭之交。這種級別的比賽記者不會很多,主要是專業圍棋記者,也就3,4個。記者退場后李小強收拾心情,投入到比賽中。。。
這盤棋的研究室就在邊上。中方沒有參加比賽的成員都在這里。華領隊,聶旋風,羅教練,馬小飛,還有張志東。都在興致勃勃的關注這盤棋。比賽一個小時后藤澤秀行也進來了,陪同他進來的就是武宮正樹和山田履面子。藤澤秀行一邊走一邊還在笑話大竹英雄。很顯然,大竹英雄怕尷尬。暫時還不想和藤澤秀行碰面。武宮也嘻嘻哈哈,顯得毫不在意。
中日雙方人員見面后一陣寒暄。只要不是面對面比賽,棋手們私下關系都不錯。棋手其實都很單純,沒有那么復雜。這樣的比賽對大家毫無壓力,就連好像應該有點壓力的藤澤秀行都談笑風生。整個研究室氣氛非常輕松。
很快第一張棋譜傳了出來,傳譜的正是梅澤由香里。馬小在棋盤上擺了起來。擺完后大家都看這藤澤秀行。等他這個老前輩先開口評價。藤澤秀行看了看:
“呵呵,看來今天今村是有備而來,看看你們的神秘少年是怎么應對吧。。”
比賽中的李小強確實感到了一點不同尋常。對今村文明的“很會比賽”有了一點進一步的認識 。連續看了3盤棋,今村對李小強也有了一點初步認識。特別是通過研究和綜合各方面的信息,認為李小強并不是像外面說的那樣,布局弱。事實上前三盤棋李小強在開局中不僅不落下風,反而都占優勢。就連第一盤,開始認為李小強的選擇不對,后來經過高手研究,才知道其實人家在序盤就占優了。所以今村選擇也一些在今天看來很古老的套路。在日本5,60年代很流行的套路。
圍棋技術是在發展,不過很多圍棋的布局套路沒有什么好壞之分。更多的是看流不流行。在職業圍棋圈子里也是這樣,會有那么一段時間,某種布局就特別流行。過一陣子就流行其他的下法。所以布局套路就像女人的裙子,80年代很時髦,到了90年代就變老土,到了新世紀可能又變時尚。
今村文明選擇了小目,“3,三”開局。日本的老一輩棋手坂田榮男,石田芳夫他們都很喜歡用這樣的布局。今村的策略很簡單,拉長戰線,不急于求成,和李小強比功力。以自己幾十年的圍棋功力,來對抗李小強的朝氣和一些出人意料的奇思妙想。
李小強也可有可無,三番棋和一盤決勝負的不同。特別是第1盤,總覺得有一點緩沖。李小強心說比功力就比功力吧,我現在也正想找準自己的位置。于是打起精神,全身心的投入到和今村文明的對抗中。
研究室里的藤澤秀行打了個哈欠:
“這盤棋看來要后面才決出勝負。”
的確,這樣的棋對局者當然全力以赴,不容有什么閃失。但是在旁觀者看來,就有點枯燥了。特別是看比自己水平低的對局者下棋。沒有到勝負處,那是一點味道都沒有。在李小強,今村落到棋盤上的子。在他們自己看來當然是最佳選擇,不過在高手看來總是有漏洞的。比如這步還不夠精細,那步棋想法是好,不過時機不對等等。
圍棋到了李小強這樣的水平,下棋是不可能輕易崩潰的。局面一直很膠著,雙方在棋盤上斗智斗勇。不過總體上更像是兩位“武林中手”,拋開一切招數,4個手掌相貼,雙方勢均力敵,在那比拼內力。誰內力淺一點,誰就倒下。
時間一點一點的往前走。
李小強和今村文明就像兩位馬拉松選手,努力向終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