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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七章 決裂

  徐君然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段溪泉會把黃楊縣的問題對自己開誠布公的直接說出來。@

  按照官場上的規矩來說,段溪泉跟徐君然之間就算有什么話要談,也不會說的太直接,說到底,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還沒有那么深厚。

  可偏偏,當著徐君然的面,段溪泉就告訴了他,直截了當的告訴了他,黃楊縣是有問題的。

  這到底是為什么?

  徐君然腦子里面一片混亂,他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段溪泉這葫蘆里面打的是什么主意,難道這位市委一把手,真的打算跟自己聯合?

  “君然同志,君然同志。”

  看徐君然有些失神,段溪泉笑了笑,招呼了徐君然幾句。

  徐君然這才緩過神來,看向段溪泉,猶豫了一笑,還是開口問道:“段書記,您的話,我有些不太明白…”

  他還是很謹慎,畢竟兩個人的關系沒有那么深,有些話還是隱晦一點比較合適。

  段溪泉笑了起來:“咱們拭目以待吧。”

  說完,他也沒有再說什么,反倒是端起酒杯岔開了話題。

  徐君然見狀也沒有多問,兩個人喜笑顏開的吃了一頓飯,最后賓主盡歡的離開。

  “書記,段書記這是?”

  坐在回去的車里面,段文軒忍不住對徐君然問了一句,雖然沒有跟著徐君然一起進去,但是他也知道徐君然今天晚上是跟誰一起吃飯,對于這位段書記突如其來的舉動,任何人都覺得有些蹊蹺,別說段文軒在市委大院這么多年了。

  “文軒,你在市委多少年了?”

  徐君然突然開口對段文軒問了一句。

  段文軒一愣神,還是回道:“十年了。”

  “十年啊。”

  徐君然嘆了一口氣:“人生有幾個十年啊。”

  他忽然有些理解段溪泉對于南州的復雜感情了,畢竟段溪泉人生當中最美好的十年時光。官場之中的黃金時間,全都獻給了這座城市,說句不夸張的話,南州在旁人的眼中是一座飛速發展的城市,但是在段溪泉的眼里,恐怕更像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一個孩子。

  如果真要是有人在南州搞風搞雨的話,徐君然理解段溪泉的心情,恐怕段書記第一個就不會放過對方的。

  這也解釋了,為什么他會今天對自己說出那么一番話來。

  “看樣子,南州的這盤棋。會越來越亂了。”徐君然心里面暗暗的做出了一個判斷。

  段溪泉如何打算徐君然自然是不得而知的,畢竟他不是段溪泉肚子里的蛔蟲,有些事情雖然說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但徐君然還是能夠隱約感覺到段溪泉的用意,看來他是打算整頓一下南州的官場了。

  “既然你擺下了宴席,我當然要吃一口了。”

  徐君然心里面打定主意,既然段溪泉做的這個事情是好事,那自己就一定要支持。至于能不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徐君然琢磨著。聽段溪泉剛剛跟自己見面說的話,這南州未來不久將會有一個大變化,自己靜觀其變,說不定就能夠獲得最大的好處。

  “書記。您的新秘書,要不要我問一下?”段文軒這時候開口對徐君然問了一句。畢竟新秘書關系到徐君然日后的工作問題,肯定是要關心的。

  徐君然一笑:“可以,你去辦吧。”

  對于段文軒。他還是比較放心的,兩個人如今的利益是一致的,自己提拔起來他。段文軒也沒有可能去投靠別人。

  回到自己的住處,徐君然點了一根煙,默默的看起了段文軒給自己送來的文件。

  這是徐君然讓他準備的,關于黃楊縣近些年來的各項數據,包含范圍很廣,從經濟發展到社會治安,各種各樣只要是涉及到黃楊縣的資料文件,徐君然都讓段文軒收集了一些。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黃楊縣肯定有問題。

  更何況,連段文軒都說黃楊縣的吏治存在問題,那么徐君然可以肯定,這個黃楊縣的蓋子下面,說不定就隱藏著什么樣的黑幕。

  當然,徐君然不會自己去揭蓋子,他已經過了那種沖動幼稚的年齡了,官場之中只有那種愣頭青才會主動沖出去做那種傻事。真正成熟的干部,要懂得運用時機和造勢,一往無前固然很好,但如果不講究方式方法,是沒有辦法在官場上真正生存下去的。

  “看來,段書記也注意到黃楊縣的問題了。”

  徐君然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喃喃自語的說道。

  他看了許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黃楊縣的資料,很符合一個貧困縣的情況,但是越是如此,就說明這里存在著問題。

  原因很簡單,一個貧困縣,居然還能做到收支平衡,這本身就是一個離譜的事情,而且資料上顯示,黃楊縣近幾年對于扶貧款的使用,幾乎做到了好鋼用在刀刃上,每一分錢都是用在了農民的身上。

  可能么?

  徐君然深吸了一口氣,雖然理智告訴他現實當中確實存在著這種情況,畢竟好的干部還是占據著我們干部隊伍的大部分。

  可一想到草帽鄉那全鄉最豪華的辦公樓,以及兩臺高檔轎車,徐君然就覺得,這里面要是沒有問題的話,估計自己都騙不過自己。

  想到這里,徐君然耐下心來,重新仔細的看起了資料。

  這一次,他的重點放在了草帽鄉的扶貧款使用項目上面,因為他覺得,這應該是最好的突破口,起碼徐君然相信,草帽鄉那兩臺車,肯定來路并不是之前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簡單。

  許久之后,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君然臉色鐵青的抬起了頭,眼神當中射出一抹銳利的光芒來。

  “呵呵,老子還真是走到哪里都能惹出事來。”徐君然自嘲的笑了起來。他是真沒想到,不過是看了一份資料而已,自己都能看出問題來,是這些人作假做的太不專業,還是自己的眼睛太毒了呢?

  就像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草帽鄉的扶貧款,確實存在著嚴重的問題。

  或者確切的說,那些人之前應該沒有想到,一個市委領導會像個會計一樣,仔細的核對每一筆扶貧款的來龍去脈。

  徐君然關注的事情,錢云錄暫時還不知道,他并不清楚,自己已經成了段溪泉和徐君然兩個人共同的目標,但是當他得知這一次是市委下派青年干部鍛煉的地方選擇了黃楊縣的時候,心里面還是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久居官場的人,總有那么一點點直覺。就好像常年打獵的獵人,對于自己的獵物總會有一種近乎于狐貍一般的嗅覺。

  錢云錄就是如此,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一次,很有幾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書記,這個事情?”

  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黃楊縣委書記張明祥就第一時間把電話打到了錢云錄這里,語氣當中滿是驚慌失措,很明顯他也被嚇到了。

  錢云錄臉色陰沉,語氣沉穩的喝道:“慌什么,天不是還沒有塌下來么?”

  張明祥都快哭了:“書記,您不知道,市委辦下發的通知,這些人基本上都安插進縣里比較重要的部門了,我看他們來意不善啊。”

  他比錢云錄接觸的更多,那份文件一下發到黃楊縣,張明祥就看出來不對勁的地方,上面這些青年干部安插掛職鍛煉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整個黃楊縣最為關鍵的部門,甚至于,有些地方干脆就直接做了正職。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段文軒的名字,這位徐君然的秘書,直接就進入草帽鄉做了鄉黨委副書記,成了黨委會成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打算在草帽鄉扎根呢。

  “鎮定一點,你也是老同志了,這點事情就慌了神,不是你的作風。”

  錢云錄沉聲對張明祥說道。

  安撫了一番自己的心腹部下,錢云錄這才臉色陰沉的掛斷了電話。

  給自己點了一根煙,狠狠的吸了幾口之后,錢云錄長出了一口氣。他并沒有自己表面上表現的那么鎮定自若。實際上,他的心里面,也很擔憂。

  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錢云錄沉聲說道:“給我接段書記辦公室。”

  話筒當中傳來一陣嘟嘟聲之后,有人回答道:“不好意思,錢書記,段書記現在沒時間,他正會見重要的客人。”

  “哦,好的,那等段書記忙完之后,我再打。”

  臉上努力的微笑了一下,錢云錄平靜的對話筒說道。

  放下話筒的一瞬間,錢云錄的表情變得猙獰了起來。

  他知道,段溪泉并不是沒有時間見自己,而是壓根就不打算見自己。

  “姓段的,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錢云錄咬著牙說道。

  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基本上已經很清楚了,要對付自己的,并不是徐君然那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而是段溪泉這頭老狐貍,雖然不知道具體為了什么,讓段溪泉摒棄他多年來平衡的權術,改而用這么激烈的手段對付自己,但錢云錄知道,自己必須要做點什么,否則真的就要等著束手就擒了。

  “來人。”錢云錄抓起電話,對著話筒另外一邊的秘書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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