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上次的事情我聽說了。”孫振安看向父親,哎了一口氣道:“您做錯了。”
他說的很直接,沒有繞彎子,也沒有顧忌父親的面子。
孫老嘆了一口氣,孫振安說的沒有錯,自己上次在處理徐君然的事情上面,確實有些猶豫了。
雖然是大女兒的孩子,可是畢竟大兒子跟著自己這么多年了,孫老的心里終究是親疏有別,雖然警告了孫振坤,可是卻沒有提起讓徐君然認祖歸宗的事情,在老爺子的心里面,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外孫,還是有些抵觸的。
所以,在之后的幾天時間里,他并沒有讓孫家的任何人去找徐君然。
對于孫老爺子來說,徐君然出現在中南海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孫家已經容不下這條蛟龍了。
那一天的會議老人依稀還記得,最高首長點名讓徐君然發言,而徐君然所說的那一番話,也讓所有出席會議的老領導們震動不己。最高首長在臨離開的時候,握著徐君然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今后的國家,是你們的,要看你們這代人啊。”
最高首長不是皇帝,雖說沒有金口玉言那么夸張,可他這是第二次公開表揚徐君然了。
對于一個青年干部來說,能被省委一把手表揚已經是天大的榮耀,而最高首長的表揚,卻足以給徐君然增加一個護身符。
畢竟,首長兩次稱贊過的干部那肯定是有真才實學的,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證明徐君然存在問題,任何想要對付他的人或者勢力最好都要做好承擔最高層怒火的準備。
哪怕是到了最高級別的人,同樣也有怒火,同樣不喜歡被人打臉。
所以黃老才會教訓兒子,讓黃子軒少招惹徐君然,讓黃子齊的某些行動最好收斂一些。而孫老爺子,卻是在后悔不已。
“那孩子最近在忙什么?”孫老忽然開口對孫振安問道。
孫振安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搞團拜他們準備以李家鎮公社的名義,邀請在京的老領導參加一次聚會。唔,我也收到邀請函了,看樣子,這孩子是準備扯虎皮嘍。”
孫老笑了起來:“倒是個聰明的孩子。”
兩個人都清楚,徐君然這么做十有八月是另有所圖,他到京城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有人記錄成文件送到孫家來了,孫老和孫振安自然看得出徐君然對于酒廠是傾注了很大心血的。
“我就不去了,最近外面巴不得我老頭子銷聲匿跡。你有空去看看,能幫的地方,幫一把。畢竟是你妹妹的兒子。”孫老爺子這么說等于是已經承認了徐君然的身份。
孫振安輕輕點頭,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那孩子鼓動他一個同學,在京城rì報上面,把我們江南省干部任用問題上面的某些問題給揭了開,還提出了一個什么‘帶病提拔,的新名詞,您看這個事情…。”
老人眉頭一皺,嘴里面念叨了一下帶病提拔這四個字,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老三,你跟君然這不是胡鬧么?”
曹家大宅當中曹老爺子端坐在正中間,徐君然和楚聞天此時正被曹俊明指著鼻子訓斥著,他手里面,赫然拿著昨天新鮮出爐的那份報紙,上面的作者正是楚聞天。而標題則是《淺談基層干部提拔任用的一些問題》,文章以江南省全州市基層的某些干部使用問題為例子,詳細的闡述了在干部提拔問題上面存在的一些弊端。
別人倒也罷了曹俊明看到這個文章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這分明就是徐君然跟自己曾經說起過的話題,這家伙的后手原來在這!
“天哥,您別生氣這事兒…。”徐君然露出一個笑臉來,想要讓曹俊明平息一下怒火。
曹俊明眼睛一瞪:“我能不生氣么?你小子這是瘋了還是怎么著?最高首長夸你幾句你就翹尾巴了?這干部使用問題是你能隨便亂說的么,你也不好好想想,有些話咱們在家里說說就罷了,還讓老三拿到報紙上說,你以為上面的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是在說誰嗎?”
他是真的火了,原本徐君然被最高首長表揚,是一件讓他替弟弟高興的事情,可偏偏這個文章一出來,頓時又一次把徐君然推上了風口浪尖,別人都不是笨蛋,這點事情能瞞得過一般人,怎么可能瞞得過那些眼睛里不揉沙子的老爺子呢?
戎馬生涯打下偌大個華夏,哪一個不是火眼金睛?稍微動動手指頭,就能把徐君然的那點小心思給找出來。“好了,老大,你也不要再罵君然了。”曹老爺子緩緩開口,對自己的大兒子說道。
聽父親開口,曹俊明這才瞪了還在笑呵呵的聽著自己嘮叨的徐君然一眼:“回頭再收拾你小子。”
說著,他又看向楚聞天:“還有老三你,你也跑不了!”
原本看著徐君然挨罵的楚聞天表情一僵,頓時苦笑了起來:“大哥,我這是被小六逼的!”
其實不管是他還是徐君然都知道,曹俊明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擔心他們,畢竟這么一篇文章發出去,徐君然肯定再一次成為全國矚目的人物,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誰都知道他是出自江南的,而這篇文章所指出的問題,恰恰就是江南省如今存在的問題,可以不夸張的說,這一篇文章固然把江南的蓋子揭開了,也同樣讓徐君然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君然啊,你覺得,我們在干部隊伍的使用上面,真的存在那么大的問題么?”
出人意料的是,曹老爺子開口的第一個問題,卻并不是指責徐君然。
到了他這今年紀,很多事情看得早就已經淡了,雖說對于家人依舊有些牽掛,可考慮更多的,卻是國家與民族。
徐君然恭敬的點點頭,對老人答道:“我覺得,一直以來,人們都有一個誤區。”
“噢?”曹老微微一怔,等待著徐君然的下文。
徐君然輕輕一笑,繼續說道:“我們常把戊戌維新的失敗,歸咎于頑固派的阻撓。其實,在1898年,根本就沒什么成氣候的頑固派,求變已是朝野內外一致的共識。,1898年初的時候,李鴻章在接受美國記者采訪時,已有‘年來事多取法泰西,…,欲鐲舊習之澆漓,致維新之政治,的說法。元旦前后,袁世凱也兩次向帝師翁同龢提議實施變法。嚴復、伍廷芳、張寒等,或通過報紙,或通過私人關系,也向朝廷提出了自己的變法方案。就連所謂不同意變法的榮祿,實際上也都在努力的改變著固有的思想。”
“可為什么最終戊戌變法卻失敗了呢?”熟知這段歷史的曹老反問了徐君然一句。
徐君然呵呵一笑:“很簡單,因為維新變法的主張根本就是空談,光緒用錯了人,康有為不過是個政治投機分子罷了。不管是所謂公車上書也好,還是什么十二局也罷,都是他的進身之階。”
曹老爺子沒說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剛剛徐君然雖然沒有明確的說什么,可是一老一少兩個人看似平常的對答當中,徐君然卻指出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如今的華夏,跟當初的清朝何其相似?
同樣是內憂外患,同樣是百廢待興,上層力求改革,下面的干部卻猶猶豫豫,江南省的問題,說到底是因為某些人對于改革開放的信心不足,再就是有些人把改革開放當成自己仕途的晉升工具,拉山頭、搞派系,說到底,這些人的心里面,自己的利蓋得失才是第一位,至于老百姓會不會受到損害,他們根本不去考慮。
秦國同那種人渣,竟然平調離開武德縣,歸根結底,徐君然總結出的道理就是,江南省的領導,太會玩平衡的權謀之術了。
出了事情雷聲大雨點小,當時也許看著熱鬧,紀委、黨委、政府一陣忙亂,到最后走走關系,反而會不了了之,官員休息一陣,或者干脆直接換個部門,等風聲過了之后繼續出來做官。
這就是徐君然印象當中,后來自己看到的某些事實,而這種事實,更多的時候,出現在不同的地區和部門。
臨時工、火箭提拔、帶“病”上崗,這是徐君然所要表達出來的內容,也是希望這輩子不會再出現的事情。
“聞天啊,你去過全州,你給我說說,全州是個什么地方?”
曹老爺子半晌之后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楚聞天,平靜的問道。
楚聞天聞言一怔,詫異的看了一眼徐君然,卻發現他跟自己一樣露出一個不解的表情來。
徐君然坐在那里,聽著曹老慢慢的詢問著楚聞天他在全州市乃至整個江南省的諸多見聞,心里面長出了一口氣,原本懸在半空當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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