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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夜色如歌

  當綠皮火車緩緩開動,一圈一圈的車輪滾滾駛出車站,漸漸的遠離省城江州的時候,徐君然坐在臥鋪車廂內,順著窗口能夠看得到江州市區在夜色當中閃爍著光芒的夜景。龐大的城市在夜色的籠罩下,遠遠的露出不同尋常的樣子。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城市仿佛陷入了睡眠之中,偶爾火車經過的某些地方,燈火輝煌,徐君然這才想起,如今這個時候,似乎江州已經出現夜市了,那些燈火比較亮的地方,應該就是比較繁華的地方了。只不過如今的江州市跟后世相比,自然是沒有那么繁華的,充其量不過是一座三線城市罷了。

  徐君然依稀記得,后世江州擴建新城區之后,這里才真正開始邁向了綜合性大都市的進程。

  那時候已經是九十年代中期了,借助著經濟大開發的東風,江州在短短十幾年的時間里,完成了一次大的跨越,一直到自己擔任江州市長的那一年,江州已經成為西南地區有數的繁華都市。

  徐君然回憶起自己前世到達江州上任的時候,那時自己是從一個地級市市委書冇記的位置是被破格提拔為江州市長,從一個全省經濟排名中游的城市一把手,變成省會的二把手,這對于徐君然來說,需要適應的不僅僅是地位的改變,還有經濟發展思路和策略的變化,甚至于習慣了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的他,面對富富有余的江州市財政,還記得自己弄出的節省一些的笑話。

  那個時候,自己上任伊始第一次迎接領導視察的時候,因為時任省長的趙浮生一句“江州的未來就在你的手上”而jī動不已。

  而如今,送自己上火車的人當中也有趙浮生,只不過他卻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省委辦公廳干部。

  重生到現在,他這還是第一次在這個時候打量著江南的夜色,火車緩緩的前進著,駛過城市,進入山區,徐君然看著窗外黑蒙蒙的夜色,目光似乎能夠穿透這片前世今生承載著自己所有理想的地方。

  只不過,如今的自己,更加的成熟穩重,更能夠把握住自己的人生,前世的雄心壯志,今生一定能夠實現,并且能夠走得更遠,畢竟上輩子自己成為市委書冇記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出頭,而現在,自己最不缺乏的就是時間。

  就好像呼延傲波說的那樣,對于如今的自己來說,年輕是一個弊端,可也是一個資本。

  火車開的并不快,轟隆隆冇的聲音不絕于耳,其他的聲音則是一點都沒有,臥鋪車廂就是這一點好,相對比較安靜。在昏暗的燈光下,徐君然透過窗戶看著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嘴角泛起一個笑容來。

  這一次的省城之行,有得也有失,可不管怎么樣,自己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沒有留下遺憾,至于未來的事情,徐君然相信,只要自己抓住主要矛盾,把李家鎮的經濟牌打好,那就不需要在意別的事情。雖說一招鮮吃遍天有些單調,可不得不說,在唯經濟論逐漸在國內站住腳的今天,能夠抓經濟的干部,在任何人手里,都是一塊寶貝。

  離開江州的時候,徐君然專門去見了孫宇軒,雖然孫靜蕓現在在京冇城沒辦法回來,可自己不管怎么樣都要打聲招呼的,這一次省城的事情,孫靜蕓可以說是出了大力,徐君然對這位仗義執言的美女可是十分感jī的。

  孫宇軒倒是沒說什么,他跟孫靜蕓不同,對徐君然的好感更多一些,只不過這種好感,是純粹的男人之間的友誼。

  約定有時間徐君然再來省城的時候聚一聚,徐君然這才告別了孫宇軒。

  鄭宇成還要在省城停留一段時間,雖說他已經不是民族飯店的經理,但是如今也是李家鎮公社酒業公司的總經理,酒廠生產出來的啤酒和白酒如果想要在省城打開銷路,他是必須要親自出馬的。經過了這一次的事情,雖說鄭宇成不再擔任民族飯店的經理,可是在很多人的眼中,卻對他更加的尊敬起來,畢竟能夠在三個省城一線紈绔的手下全身而退,鄭宇成要說沒有幾分路子,誰都不會相信。

  人性如此,人們對于那些有助于自己事業發展的人,總會努力結交他們,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只不過,對于鄭宇成來說,這些人就算天天請他喝茅臺佳釀,也沒辦法彌補他們在自己遭遇危難的時候袖手旁觀所產生的裂痕,之所以跟他們繼續虛與委蛇,只不過是因為工作需要,因為李家鎮酒廠需要這些人脈關系作為客戶。

  徐君然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鄭宇成自然要全力回報他。

  人以國士待我,我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鄭宇成很喜歡這句話,因為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被徐君然以國士相待的人。

  火車慢慢的駛入一個車站,徐君然站起身把窗簾拉下,這個車廂里面沒有別人,很是安靜,徐君然可以很舒服的躺在床鋪上,耳邊響起的是有人上車下車而發出的一陣陣喧嘩聲,雙手墊了起來,把頭靠在胳膊上,徐君然默默的思考著,關于未來的一些事情。

  這一次在省城得罪了陳楚林,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回到武德縣之后,弄不好自己就要面臨來自陳系勢力的報復,最起碼那位市委張書冇記肯定不會再繼續這么支持自己了。

  再加上一直就虎視眈眈的黃子齊,徐君然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得罪了兩位市委領導。

  一個市委書冇記,再加上一個市委組織部長,要不是徐君然心中有底,他甚至都有種想要吐血的沖動了。

  不過這些事情暫時并不棘手,徐君然也知道,自己只要小心一點,等到明年三四月份,到時候往黨校一鉆,就不用擔心什么了。等到半年黨校學習結束的時候,估計陳楚林已經調離江南省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盡快完成自己當初的設想,把李家鎮公社的名頭,打到京冇城去。

  一想起這個事情來,徐君然就心中暗暗焦急,也不知道公社那邊有沒有把飲料廠搞起來,這事情自己是外行,要是指點個大概發展方向還行,具體的冇操作,還得請人來幫忙。好在林雨晴如今在鵬飛市已然站住了腳,靠著曾文欽和曹俊偉的幫襯,她把建筑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條,這一次飲料廠的具體操作,就是她負責的。

  只不過,通過幾次有限的電話聯系,徐君然忽然覺得,林雨晴對自己稍微有了那么一點疏遠的意思。

  側面跟曹俊偉和曾文欽打聽了一下,徐君然得知,林雨晴并沒有變心之類的,只是偶爾詢問過他們兩個人,徐君然按照現在的發展趨勢,最后能做多大的官兒。

  “看樣子,是對自己有些沒信心呢。”昏暗的燈光中,徐君然的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平靜的想著。

  他很清楚林雨晴的心理,生活的磨難讓她比一般人多了很多成熟與世故,也讓林雨晴明白,在某些東西面前,感情是相當脆弱的,如同一條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銀河,牛郎織女銀河相會的故事其實并不完美,因為他們頭上有一柄名為王母娘娘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掉落下來,把他們看似幸福的生活摧毀的一干二凈。

  其實她考慮的很周到,不管是如今還是未來的某個時間之內,愛情這個東西對于官員來說,都變成了奢侈品。如果徐君然想要在官場上走得更遠,就必須要考慮個人婚姻問題,這是在他達到一定級別之后能不能被提拔的一個重要因素。組織上任命一個干部,這個干部的家庭生活是否和諧,個人作風是否沒問題,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而林雨晴的想法也很簡單,她的出身背景肯定是做不了徐君然的妻子,但是做情人的話,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看上去那么美好,有些人的斗爭是沒有底線的,隨著生活越來越好,徐君然的地位越來越高,那些關注他的目光也自然會更加深入的看著這個異軍突起的年輕人,一旦他成為某些人的心腹之患,到時候自己和徐君然的關系,就會成為政治對手對付他的利器。

  這是林雨晴腦海當中樸素的念頭,在她看來,能得到最高首長稱贊的徐君然,走上高位是早晚的事情,畢竟是自己看中的男人。

  而她,不想成為徐君然的包袱。

  得知了這一切的徐君然,心里面泛起一絲甜蜜,不得不說,林雨晴其實是一個妻子最好的人選,善解人意,又知冷知熱,徐君然也幾次流露出要跟她結婚的意思,可都被林雨晴拒絕了。

  抬起頭看了看窗外,感覺到火車再一次緩緩啟動,發出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之后,徐君然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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