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嚴望嵩的心里,徐君然的京城之行,要比秦國同所說的什么個體戶的事情重要的多。
所以,秦國同走了之后,嚴望嵩第一時間就看向徐君然:“君然,京城那邊怎么說?”
徐君然離開之前,就告訴過嚴望嵩和楊維天,自己這次是去京城農科院尋求幫助,看看能不能拉來項目搞那個稻田養魚。畢竟武德縣的情況擺在那里,縣財政捉襟見肘不說,根本就沒有實力支持李家鎮公社搞什么項目。更重要的是,對于所謂的稻田養魚,不管是嚴望嵩還是楊維天都心存疑慮,這些年接連不斷的運動,讓他們不敢輕易嘗試某些事情。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徐君然才決定進京尋求金家父女的幫助。畢竟這個事情如果冠以國家科學實驗的名義,整個李家鎮公社和武德縣政府就不必再擔心會被扣上一個大帽子了。
現在聽到嚴望嵩的問話,徐君然忍不住笑著點頭道:“老書記,農科院的金教授已經正式向院里申請稻田養魚的項目,具體實施情況,他需要到我們武德縣來實地考察過后才能決定,不過如果我離開京城之前已經跟他約定好了,半個月之內,金教授會帶著農科院的調研組來咱們武德縣考察。一旦考察滿意的話,咱們武德縣就會被定為農科院的定點實驗基地。”
嚴望嵩大喜過望,高興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停的在辦公室來回的走動著,嘴里面喃喃自語道:“太好了,太好了!這實在是太好了!”
對于這位在武德縣度過了大半輩子的老人來說,能讓武德縣的老百姓吃飽穿暖,是他最大的夢想,因為在老人的一生當中,見過了太多人因為吃不飽飯而失去性命。在嚴望嵩看來,衣服穿不上不要緊,可以隨便弄點東西對付,可要是連飯都吃不飽,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這是大好事啊!”
高興了半天之后,嚴望嵩對徐君然說道:“你干了一件大好事!”
想了想,老人道:“楊縣長知道么?”
徐君然搖搖頭,苦笑道:“我剛回來,琢磨過來看看您。”
嚴望嵩點了一下頭,對徐君然道:“我把楊縣長請過來,咱們好好聊聊,你給我們介紹一下京城的情況。”
說著他走到門口,打開辦公室的門對守在外面的涂文勇說道:“小涂,你去請一下楊縣長,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
涂文勇聞言不敢怠慢,答應了一聲就一路小跑的去找楊維天了。
不一會兒,楊維天匆匆趕了過來,他還以為徐君然跟嚴望嵩談崩了呢,沒想到一進門卻看到嚴望嵩高興的好像一個孩子一般的在辦公室里面手舞足蹈的,那樣子甚至比過年了還要開心。
“老書記,您這是怎么了?”楊維天詫異的對嚴望嵩問道。
嚴望嵩微微一笑,轉過身拉著楊維天的手說道:“縣長,你讓小徐跟你說吧,這小子這一趟京城可沒有白去,給咱們縣撈了個聚寶盆回來呢,好,好,好,太好了!”
楊維天一臉的莫名其妙,看向徐君然:“小徐,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君然無奈的把金承佑跟自己商量的結果又跟楊維天介紹了一遍,沒想到楊維天竟然也跟嚴望嵩一樣,高興的在地上來回的走動,甚至于不住的搓著手:“好,好,好!真是太好了!書記說的沒錯,小徐,你給咱們武德縣立了大功啊!”
徐君然看著兩位年紀加在一起快一百歲的領導在自己面前如同孩子一般的發瘋,心里嘆了一口氣,鼻子卻微微有些發酸。他并不是嘲笑嚴望嵩和楊維天兩個人,他清楚,這兩個人都是好官,都是把老百姓放在心里的那種人,他們之所以會當著自己這個下屬和晚輩的面如此失態,是因為他們真的很高興。畢竟如果金承佑和金麗父女二人帶隊考察的結果滿意的話,那么武德縣就成了華夏農科院的試點,這種好處對于武德縣的老百姓尤其是農民來說,是顯而易見的,不僅包括政策上的,還包括了其他方面的,起碼有農科院的專家在,武德縣的農民不用擔心吃不上飯了。
對于經歷過災荒之年的楊維天和嚴望嵩來說,吃飯問題是他們作為縣里的父母官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好不容易等到嚴望嵩和楊維天發泄完了喜悅的情緒,徐君然這才對他們說道:“兩位領導,咱們是不是要考慮一下,具體要在李家鎮什么地方進行試點呢?”
沒想到嚴望嵩大手一揮,直接說道:“這個事情我不管,縣委也不會過問,你既然有能力拉來農科院的專家考察,自然具體要在什么地方建試點也是你說了算,縣里面不會過問的。”
說著,他看向楊維天:“縣長,你怎么看?”
楊維天嘿嘿一笑,點點頭道:“書記說的沒錯,縣里面的工作很多,我們要操心的事情也不少,這個問題既然李家鎮公社能夠自己解決,縣里面就不參與了。不過如果農科院真的決定在你們公社搞試點,有什么需要縣委縣政府支持的地方,你記得上報給我們。既然是農科院的實驗項目,作為地方政府,我們肯定是要鼎力支持的。”
徐君然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兩個人果然不過是浸淫官場數十年的老狐貍,還沒等到事情發生呢,首先就把縣里的責任推了一個一干二凈,不爭功也絕對不承擔責任。
不過他也理解楊維天和嚴望嵩二人,在如今的這個大環境之下,他們什么不做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支持了。
看了一眼嚴望嵩,徐君然忽然開口說道:“對了,嚴書記,這一次我還搞了一個企業。”
“企業?”嚴望嵩一愣,有些意外的看著徐君然:“你是說那個建筑隊?”
徐君然點頭:“是的,我這次帶著林雨晴去了京城,跟京城的兩個朋友談了一下,他們搞了一個建筑公司,我們李家鎮公社的建筑隊就掛靠在他們的名下,然后我們可以到嶺南的鵬飛市去承建一些小工程。”
嚴望嵩表情一變:“你是說,你成了個體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