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遠洋巨輪還沒完全抵達港口的時候,陳央跳下集裝箱落入冰冷的海水當中,使勁向著岸邊游去。
中樞神經大面積壞死,縱使在不斷修復下,也給陳央造成了很多麻煩。比如現在,剛從水里爬出來,渾身一震,陳央就感覺自己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覺,竟然無法動彈。
“螺絲長官,怎么回事?”
失去對身體下肢的控制,陳央猛然失力跌倒在地,努力用雙手把自己拖到隱蔽的地方藏好。
“修復過程中出現了些問題…”
“…這樣可不妙啊。”
只有雙手能動的情況下,這讓陳央怎么離開這里?
幸好右手的動作很快,十分鐘過后,陳央感覺自己雙腳勉強能動了,這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還真是沒有過的體驗呢…
渾身虛弱,走幾步路就得停住休息一下,時不時還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平衡,否則一不小心就能失足跌倒在地。
這樣殘疾人一般的表現狀況,還是陳央從未體驗過,也從未設想過的一幕。
“這樣的情況還要保持多久?”
出了港口,陳央選擇了一條偏僻的道路,扶著墻壁努力向前走著。
“…說不清楚。”
右手說道:“快得話,也許第二天就能恢復行動,慢的話,也許三四天也不行…我低估了你的中樞神經受損程度…看來讓亞元體深入鏈接,就算是你的身體也無法承受。”
“慢的話要三四天的時間?”
陳央只覺得一陣頭疼,喘了幾口粗氣,心中遲疑起來。
其實以安德雷斯的力量,現在日本也有其分公司存在,只要陳央一個電話打過去,立即就會聯系上總部,不到半小時就有人過來接送。
可以陳央現在這幅模樣,幾乎全身虛弱到極點的情況下,他猶豫了。
要知道安德雷斯目前的高層,是在他一面威脅,一面以利益連接起來的團體,其能隨心所欲的指揮,正在于他的威懾。
無論是神秘的虛擬實境,還是他強大到恐怖的身手,都是讓所有人不敢起二心的手段。
是以此刻這幅虛弱的模樣,連自己下肢都無法控制的癱瘓表現,誰能肯定沒有人心思出現異樣?
當然,人心是復雜的,陳央也能肯定,就算某些人看到他現在這樣子,心里出現了另外的心思,也絕對不敢違背他的命令。
只因為此時安德雷斯的高層,被陳央人為分成了數個團體,每個團體所掌握的勢力范圍都不一樣,既可以互相補足,也能互相牽制。在巨大的利益牽扯下,所有人根本無法以心相映聚集在一起。
特別是安德雷斯的很多業務與勢力,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無法全部掌握,這也是馭下的手段和方式。
然而道理是這樣,可陳央依舊不愿意讓自己虛弱的一面,暴露在其他人面前,自己在安德雷斯里面,一定是沉默、強大、隨時注視著所有人的那一面,怎么會虛弱得如同殘疾人一樣?
有了這個前提,陳央只猶豫了一下,就放棄了讓人來接自己的想法。
只是…現在這幅狼狽的樣子,看來只能找一個合適的地方,讓自己恢復休息一下了。
這不難,盡管走路都成問題,可右手的存在,依然讓陳央具備殺死任何一個人的能力,要想找個合適的地方,其實也不難。
靠近港口的這片街區,明顯是處于東京郊區的范圍,沒有什么龐大的建筑和房屋,盡是典型的日本居住區的街頭巷尾。陳央扶著墻壁往前艱難地挪步,其樣子讓偶然路過的幾個婦女…對,提著籃子的家庭婦女,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走過。
一路遇到了至少十個人,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陳央是否需要幫助,要么無視,要么最多好奇地看上那么一眼,隨即就迅速離開,不愿招惹麻煩的心態誰都有。
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最好距離偏僻一點,只有一個人居住,沒有那么多麻煩,可以讓陳央安靜休息幾天的地方…
酒店是個好地方,可惜身無分文的陳央,除非去搶劫,不然酒店應該不會歡迎他的到來。
正當他琢磨著是不是找個倒霉鬼借點錢,腳步聲響起,一個人靠近了他的背后。
“請問,你是不是需要幫助…咦?”
陳央聽到聲音,才一回頭,那靠近他背后的人立即驚咦起來。
“是你?”
“是你?”
不約而同的說出同一句話,可見陳央和對方都沒有認錯人。
柔順的黑色長發,猶如黑葡萄一樣靈動的雙眼,這個站在他身后,年齡最多十五六歲的少女,竟然是他上次在日本遇到的那名性格古怪的女孩。
“你怎么會在這里?”
“你怎么會在這里?”
又是相同的一句問話,代表了此刻兩人心里的共同疑惑。
“你先說。”
沉默了片刻,陳央扶著墻壁,緩緩說道。
“我在這里上學。”
簡單干脆的一句話,就讓陳央無話可說。
“跑這么遠來東京上學啊…咳咳。”
“大叔,你又為什么會在這里啊?而且你現在這樣子…”
少女大大的眼睛,盯著陳央的雙眼,一幅好奇寶寶的樣子。
“說來話長,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總之我遇到了些麻煩,所以成現在這樣子了。”
面對少女好奇的眼神,陳央略微遲疑了下,給出了一個不是解釋的解釋,敷衍的意味很是明顯。
本來兩人只是一面之緣,也不熟悉,按照道理來說,陳央說出這種話來,少女也應該識趣離開了,哪知陳央還是低估了少女的古怪性格。
“哦,那走吧。”
“走?哎,你干什么?”
沒有經過陳央同意,少女忽然伸出手來,扶住陳央的右臂,讓自己承擔了一半他的身體重量。
“當然是去醫院了啊。”
少女反而以一種莫名其妙地眼神看著他,“你都這幅模樣了,還不去醫院去哪里?”
醫院?
這個世界上大概還沒有哪所醫院,能夠治療自己的這種傷勢吧。
陳央哭笑不得,只好婉拒少女的幫助:“不用了,醫院對我現在這個情況,可是沒有辦法…你不是過來上學的么,快點走吧。”
“今天休息日不用上學。”
少女的大腦回路和思維機制,與普通人完全不一樣,竟然陳央這種解釋一下就相信了。
“你不愿意去醫院,那你和我回家吧?”
“回家?”
陳央怔然,有點跟不上少女的思維,“回什么家?”
“回我的家啊。”
少女理所當然道:“你既然不愿意去醫院,可你現在又無法自由行動,所以肯定需要幫助,所以就和我一起回家吧。”
這個女孩的腦子一定有問題,該去醫院的不是陳央,應該是她。
誰會理所當然地把陌生男人帶回家?就因為別人需要幫助?神經大條不是這種大條法吧?
還是說,上次陳央隨意就給了她那么多錢,讓她以為自己是有錢人,所以現在就…
日本這樣的女孩可不少啊。
想到這種情況,陳央臉色冷了下來。
“好了,謝謝你的幫助了,不過我不需要,你還是先走吧。”
以不客氣的語氣說出來,普通人應該知難而退了。
“你就別逞強了,連走路都走不穩,怎么不需要幫助。”
少女抓住陳央的右臂,讓其搭在自己的柔弱的肩膀上面,高興道:“出發…哎,你好重。”
陳央雖說身型看起來不是那種沉重臃腫的人,但可怕的肌肉密度,讓其重量超過了九十多公斤,少女那柔弱的身體,想要承擔接近五十公斤的重量,還是非常艱難的。
“我說你…”話說到一半,陳央心思一轉,反正要找個合適的地方,這女人既然愿意就這么送上門來,就干脆選她吧。
是而陳央立即一聲不吭,不客氣地把一半身體重量負擔在少女身上,見錢眼開不是什么過錯,也是人性中復雜的一面,可這不意味著陳央會喜歡這種人。
把一半多的身體重量承擔在少女肩膀上,兩人才走出了十幾步,少女就累得氣喘吁吁,汗水從額頭上滾滾落下,混合著少女沐浴露的味道,倒是沒有什么汗臭味。
“這女人…還真是很拼啊。”
本以為少女堅持不了多久,沒想到直把這條街道走完,少女居然也沒放棄和休息一下。
“呀,終于到了。”
一棟兩層房屋出現在兩人面前,這種 房屋是典型的日本出租屋,很多外地求學或者經濟拮據的人,都會選擇這種房屋來居住,否則高昂的公寓費用不是所有人能夠承擔的。
“你住這里?”
陳央抬起頭看了一眼,訝異道。
“是啊,你有問題嗎?”
少女用手背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水。
“你和你的家人住在這種地方?”
“沒有啊,只是我一個人而已。”
“好了,別說話了,你真的好重。”
艱難地扶著陳央,少女使出渾身力氣,才把陳央從房屋外面的樓梯上扶上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