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真正的時間加速,也不是真正的時間倒轉,陳央更沒有真正在時間的長河中穿梭。
這一切僅是個錯覺。
人類的時間觀念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有時候一秒鐘覺得比一小時還慢,有時候一小時卻比一秒鐘還要快,這就證明了每個人的意識,對時間的感官并不完全相同。
陳央獨立于身體刺激以外的自由意識,便是跳脫出平常的感官之中,讓五六個小時的時間,在自己感覺中才過去了十幾秒。
而時間的倒流,正如他之前回憶起所有的記憶一樣,所有看到或者被忽視掉的內容,都全部重現在腦海里,猶如正在親眼所見,洞若觀火似的。
連地上爬動的螞蟻都看得一清二楚。
當然,時間過去了就不再回來,這一切仍舊是幻覺記憶的圖像罷了。
陳央收回左手,剛才還在蹦跳的小孩,頓時消失不見,周圍的天色恢復到燈火點點的夜晚。
“嘩啦…”
仿佛崩碎的鏡子一般,陳央絕對第三者冷靜理智的神色,頃刻從臉上褪去,好像神靈變成了凡人,再不復剛才沒有情緒的波動。
“看來這種腦部運作的模式還有缺陷…”
右手饒有興趣地說道,“我剛才嘗試了幾次,還是沒法激活你左腦的情緒控制中心,有點遺憾。”
“那種感覺…”
陳央仔細品味著剛才幾個小時內的感受。忽然不寒而栗。
絕對冷靜,絕對理智,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站在世界的對面觀察整個世界,剛才的那人真的還是他陳央嗎?
不,應該說,那還是人類嗎?
陳央明白自己的身體構造上,與人類的差距,比人類和普通猩猩的差距還要大,排除外表。幾乎算不得上是一個物種。
然而多年受到的社會教育,使他在心里因素上。始終還是承認自己是一個人類,而不是一個怪物。
可先前那幅模樣,回想起來,與怪物有何區別?或許說連怪物都談不上。
要知道右手是個天外怪物。可是右手也有明顯的情緒表現,一個智慧生物失去了情緒表達能力,還算是智慧生物嗎?
“覺得不是你自己是不是?”
右手插嘴道,漫不經心道:“這也難怪,不是所有的智慧種族,具備人類這種潛力的,而具有人類這種潛力的智慧種族,更不會讓自己處于那種狀態。”
陳央訝然:“螺絲長官,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每個智慧種族。之所以是智慧種族,不止是在于有著可以交流發展的智慧,還在于具備一定對外界刺激反應的情感能力。”
右手隨口道:“如果切斷自己意識中樞對外界的刺激反應。這往往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不管是對個人而言,還是對種族文明來說,都是一樣。”
“那么你剛才…”
陳央臉色微變。
“只是一個小小的失誤…”
右手不置可否:“何況有我控制,你不必害怕什么。”
當然了,這又不是你作為試驗體!
內心咒罵一聲,表面不動聲色的陳央。只能起身離開。
“不過,這次試驗算是完成了一半。下次就需要找更多的人嘗試一下了。”
喃喃自語,右手陷入了沉寂。
就在幾個小時前,陳央剛剛閉上眼睛的時候,遠在萬里之外南美洲的巴西里約熱內盧,這座魅力無邊的熱帶城市中,一場追殺逃亡正在貧民窟上演。
“呼呼…滾開…”
隔著大概十來米的距離,七八個壯漢追著一個瘦弱的小子,穿插于貧民窟的狹窄巷子中。
由于是凌晨未亮,天色仍處于朦朧的狀態當中,導致幾次讓被追的小子趁機逃脫,這讓后面追趕的人越加憤怒,忍不住掏出手槍,厲聲喝到:“里奧,你再不給我停下,我就開槍了。”
回答他的是沉默,以及迅速躍飛跳過墻,進入另外一條漆黑巷子中。
“媽的,這個混蛋,抓到他一定要打斷他的狗腿。”
說要開槍,可領頭人似乎又顧忌著什么,厲聲威脅過后,終究還是強忍住沒有扣動扳機。
不過他帶領的人身手也很矯健,奔跑著又追了上去,依舊沒有拉近著十來米的距離。
從半個小時前開始追捕,到此刻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那個借債不還的該死里奧,居然還跑得動,不,是還跑得那么快,他上輩子是狗變得嗎?
不停地咒罵,追債的壯漢們耐心越來越低,若不是忌憚這里并非他們的地盤,而是馬卡諾斯的專屬權勢力區,他們早就開槍打斷了那小子的狗腿。
“等等,他往那邊走了…你們往那邊追,我們往這邊,把他圍住。”
八個壯漢分成兩邊,準備對里奧那小子展開包抄行動。
“啪…”
前面的里奧心情也絕不放松,沉默的表情下面,是緊張得快要崩潰的情緒。
現在他之所以還能繼續逃跑,就在于他深深知道,一筆高利貸不還的下場是什么。
聯想到被抓到的后果,里奧打了個寒顫,原本已是疲憊的身體,不知道又從哪里生出一股力氣,急速轉折進入某條巷子,往前疾速狂奔。
不行!
他知道危險了,再這么下去,他很快就會體力不支,然后被直接抓到。
可是該怎么逃走?
他對這里的地勢環境并不熟悉,只能悶頭亂轉,要不是趁著天黑躲閃,他早就被抓住了。
“那是…”
里奧眼睛一亮,不再猶豫,飛身滾進那條垃圾車的底盤,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前后只是相差一秒鐘,后面的人就沖了過去,如果剛才他稍微有點猶豫,那么就鐵定被后面的人,一眼直接看到他滾到車底盤下去了。
那他里奧今天死定了。
好在耶穌站在了他這一邊,讓他還能茍延殘喘一點時間。
見到腳步聲消失,里奧沒有多等那些人反應過來,又滾出車底盤,找準一條巷子狂奔過去。
這次趁著那些人還找他的時候,里奧沒有那么傻呼,當然是立刻離開這片區域,朝貧民窟外面撤去。
在貧民窟外面的郊外,那里有一座荒廢的工廠,一直沒有人居住,里奧在那里留了個秘密的據點,這時候正好可以過去。
不敢休息,累的半死不活的里奧,總算是在半個小時候后,勉強進入了這座荒廢的工廠。
才一看到安全的地方,里奧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不停,渾身都沒有了動彈的力氣。
“不行了…”
這一刻他連任何恐懼害怕都想不起來了,渾身泛軟的里奧,片刻之間就陷入了沉睡當中。
昏昏沉沉閉著眼睛過去了不知多久,一聲猛地炸響,把他從沉睡中徹底驚醒過來。
“天吶,發生什么事了?”
趕緊從骯臟的地上爬起來,里奧向著發出巨響的來源看去。
好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那聲巨響過后,周圍又陷入了沉寂,過了幾分鐘,里奧都沒再聽到任何聲響。
沒有聽到聲音,不代表沒有事情發生。
里奧從隱藏的秘密據點中,掏出一個陳舊的電筒,小心翼翼走出去,輕聲輕腳注意腳下任何一步。
他沒有打開手電筒,他只是注意聆聽周遭的動靜,猶如最有耐心的野狼,悄然無聲沿著墻邊來到工廠另外一側。
那處發生巨響的地方。
走到這里之時,都沒有再聽到絲毫動靜,里奧終于放心了,打開電筒,讓燈光把周圍一切照亮。
“這…這是什么?”
里奧目瞪口呆地望著沙地上的四個東西。
四個銀白色的梭形物品,形成正方形的方位插在沙地上,轟擊出幾個坑洞,與周圍的沙子發出滾滾白煙。
這種從未見過的景象,讓里奧下意識地往后退縮了一步,但隨即一陣狂喜涌上心頭。
那四個銀白色的梭形物品,光是稍微看一眼,里奧就覺得十分精致,猶如工藝品一樣看不出丁點缺陷,他覺得他有辦法了。
這四個東西如果拿去販賣,會得到多少錢?
怎么說也有五百里爾吧!
不,看看這精致的外表,似乎比鏡子還要光滑,一個都可以賣五百里爾了!
單是想到這一點,里奧就呼吸急喘起來,有了這筆錢,他也許就不必逃跑了,說不清還清高利貸后,還能剩點小錢買酒喝。
人是容易被欲望所侵蝕的生物,里奧急忙走過去蹲下身子,把腦袋湊近過去仔細觀察。
天吶,耶穌 眷顧,看看這外表,真是不可思議地光滑,他用電筒在上面四處照射,都看不到絲毫的縫隙和凹凸點,比用機床打磨出來的工藝品,還要光滑許多。
這個東西一定很值錢!
里奧抬起頭張望漆黑的天空,感覺好像這四個東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什么東西會從天上掉下來?
看著因為撞擊產生的坑洞,里奧不多的學識記憶中,只有衛星和飛機是在天上飛行的,難道說這是飛機的碎片或者零件?
也有可能是衛星的?
不管哪種可能性,這個東西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