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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中秋拜月

  ,阿黛!

  清晨,微雨。

  難得的細雨,減去了秋天的一絲燥氣。

  阿黛自不曉得高家居然還在打著王九娘的注意。此時,她在廳上同大哥說話。

  自王九娘爆出京城王家的過往后,王成托了辛豹的關系,算是把高家了解了個透。

  高家,跟王家差不了,祖上也曾風光過,但到得后來漸漸落敗,成了京城破落戶中的一員,而后借著王家的東風崛起,后來又跟京城大戶阮家攀上了親戚,再加上生意做的好,短短十多年,就積累下了傾天的財富,成為如今京城的高半城。

  幾年前,皇帝要修登天臺,高半城捐資百萬,最后高家搖身一變就成了皇商。

  雖然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事實上,地位最低的永遠是農工。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

  大體上只要有錢,再舍得砸,那多少也算得一張通往上層的通行證。

  再加上高家祖上也曾位例過三公,于是,高家搖身一變也就成了京中大家。

  于是近年來,京城人便流行起了西域淘金夢。

  如今王成是被高家刺激了,也起了去西域淘金的想法,畢竟西域那一塊生意曾經也是王家在走動的,豈能叫高家這等白眼狠獨占。

  而關于西域淘金夢,在去年,又出了一個傳奇。

  說到這個傳奇,王成一臉的興奮:“去年,京城袁家,老平王病重,三妹這些日子想來也聽說了,平王府如今全靠老平王撐著,一但老平王身故,怕也就是平王府破落之時,可當時百藥用盡,老平王的身體都不見起色,有太醫說,天山雪蓮可救命。

  天山雪蓮乃十大仙草之一,傳言有起死回生之效,只是這等仙藥,又豈是想求就能求到的。

  于是袁家三子袁致和便只身去塞外天山,上雪山,尋雪蓮,只是整整一個月,未有一絲一毫的收獲,而這邊老平王的身體卻是快到了油盡燈枯了。

  袁致和心中焦急,一日求雪蓮不得之后,下得雪山,便在雪山下的莫干寺掃塔祈求。掃了一夜的塔,清晨,掃到塔頂,袁致和直起腰,從塔上往對面的雪山望,剛剛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便落在對面雪山的山腰間,一朵雪蓮在那金燦燦的陽光下顯現,袁致和驚喜,就沿著那陽光的方面登上了雪山,到得山腰,果然尋得一朵雪蓮,用玉匣裝好,然后快馬回京。

  到家時,老平王還有一口氣,服下雪蓮,便藥到病除了,這事被傳為美談。”

  王成說完,也拍著巴掌:“我跟辛豹和葛慶都說好了,我們走一趟西域,也順便爬爬雪山。”

  王成本就是喜歡神異這事,當年,為著尋訪高人,他可是花盡了孟氏的嫁妝。

  如今,天山雪蓮,江湖上傳言,吃一株便能有一甲子的功力,百姓傳言,些藥能起死回生,延年益壽,總之,是寶貝。

  阿黛是曉得自家大哥脾性的,他本來就是最好這等傳奇,如今到得京里,又有幾個相約的,這一趟西域肯定是要跑的了。

  不過,說到雪蓮。

  阿黛倒是想起以前看《閱微堂草記》中曾記錄過。這種傳說中的天山雪蓮,是雙生的,雄者大,雌者小,然而它們雖然雙生,但并不是并生,也不是同根,雌雄兩株,相去有一兩丈的距離。

  上面說:“見其一,再覓其一,無不得者。”

  只不過,仙草有知,一但一株被采,另一株必然沉入雪中,非要等到第二天太陽出來后,才會浮出雪面,也因此,一般人基本上一次只能采到一株,不會曉得會有第二株。

  “大哥,你若真去西域,那路過莫干寺時,可跟據傳說,在那袁家人得雪蓮的同一個地方再尋尋,這種雪蓮一般是雙生的。”阿黛說著,又解釋了一下雪蓮的雙生特性。

  “如此,那定是要走一趟的。”一聽阿黛這么說,王成一臉興奮,只恨不能現在就動身。

  只是西域之行,路途遙遠,又兼馬賊橫行,因此動身之前實是要做萬全準備的。

  畢竟那處還有沒有雪蓮并不能肯定。

  另外也要等到阿黛成了親之后才能動身。

  阿黛這時倒不由的想起如今尚在姑蘇的許仙,白素貞,也不知如今,那盜仙草的段子還會不會再發生,畢竟,如今的許仙是知曉白素貞是蛇妖的。

  話題到這里也就結束。

  “明天就是中秋了,卻下起了雨,怕是賞不了月了。”門外,胡家大嫂和胡家二嫂嘀咕著。

  “放心,明天月亮明著呢。”阿黛沖著她們道。

  京城這邊也跟錢塘那邊一樣,流行拜月和走月亮,中秋夜晚全城歡度,女子和孩子盛裝出行,大家成群結隊的,提著燈籠在各家園子里游玩,可以直到天亮,這一晚最是瀟灑恣意。

  如此,一夜無話。

  第二天,果然是一個晴天。到得傍晚,夕陽西下,宮燈初上之時。

  眾家女子,都已穿上盛裝,三三兩兩的從家里出來。

  阿黛自也是一身新衣,又穿了披風,同王九娘一起從家里出來,王九娘牽著正官兒,身后跟著胡家大嫂和胡家二嫂。

  幾人坐著馬車,一路行來,入目是萬家燈火。

  “好熱鬧。”正官兒眨巴著眼睛。

  “自然是熱鬧的。”阿黛笑mimi的應了一句,一邊王九娘則拍了拍正官兒的腦袋。

  “那盞燈漂亮。”正官兒又指著不遠處一盞燈籠,那上面一幅吳剛伐桂圖,許許如生。

  此時天上,已是入夜,月朗星稀。

  而人流也漸漸的越來越擁擠,尤其前往桂園的路。

  桂園就在太月湖的邊,而太月湖邊有各家園林以及城隍廟,天橋等,實是京城最熱鬧的所在。

  此時,城中大半的人流都往這邊來了,馬車行到路口,便是再也進不去了。

  于是一眾人下來步行,不一會兒,到得桂園,阿黛遞了帖子,便有侍女領著她們一行進去,穿過前面的廳堂,入得后面園林。

  京城這邊很多的園林都是防照姑蘇那邊來的,跟錢塘的一些園林景致大同小異。

  阿黛身處其中,倒仿佛象是回了錢塘一般,只是抬頭看月亮,許是風沙的原故,阿黛總覺得那月亮沒有錢塘的明。

  突然阿黛便想起那句詩:“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只是阿黛那心中感嘆的也不知是錢塘的月還是那個后世的月。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阿黛如今到是今人見到古時月了,只是心中的滋味卻是五味俱全。

  如此,思想里跑著火車之即,幾人便到了琵琶亭邊,亭的四周都是空場子,用屏風隔成一個個坐席,此時,各席上雖未坐滿,但三三兩兩的,人也不少了。

  再邊上便是太月湖。

  坐在此間,看戲,聽曲,賞月,賞江風,快樂似神仙。

  “姑娘,這邊請。”那侍女領著眾人到得一邊的席上,這邊席上多是各家姑娘,阿黛一過來,先是看到了李晴嵐,李晴嵐正沖著阿黛招手,阿黛拉了九娘和正官兒過去,胡家大嫂等人就退到邊上的次席,那邊多是各家管事娘子和丫頭。

  隨后侍女上了茶點方才退下。

  阿黛一坐下,便感到數道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轉眼過去,便看到阮秀,阮秀邊上就是上回見過的阮彤。

  還有幾個姑娘,心里猜測大體應該是阮家姐妹或者親戚。

  看到阿黛的目光,阮秀便沖著阿黛點了點頭,阿黛亦點個頭。不管怎么說,她若入得恭王府,那以后跟阮家倒成了親戚了。

  只不過親戚亦有交不交心,往不往來之說。于阮秀,因著自家二姐的關系,阿黛于她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此時,亭上,不知哪家樓里的姑娘正唱著曲兒。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蘇學士此詞已成中秋詩詞之絕唱。

  另一邊的桂樓上,傳來一陣陣叫好聲,今天女子拜月,而男子們自也是有文會的,此定然是不曉得誰做出了好詩來。

  阿黛不由的想起了趙昱,這廝在錢塘時也做了一首詩,還借著她的借口耍了別人一把,如今倒是不曉得他要怎么胡弄人。

  想想,也挺有趣。

  今夜也不過就是看看戲,聽聽曲,熟識的人聚一聚罷了,之后,席上的姑娘便有三三兩兩起身,顯然是去給別的席上的長輩請安。

  阿黛卻是安之若素,實是京城她本就是不熟的,至于公主和恭王妃,今天來不來且不說,就算來了,阿黛也不會冒然上去請安。她們若想見自己定會差人來告之的。

  總之,阿黛今天是真正來玩的。

  此間的曲,戲,雜耍也甚是吸引人。

  “請問兩位可是王家三姐姐和九娘姐姐?”這時,一位姑娘上前,正是跟阮家姐姐坐一起的。

  “正是,不知姑娘是…”阿黛問道。

  “這是高家二姑娘,叫高云仙。”邊上有姑娘為阿黛介紹。

  阿黛便點點頭。

  此時那高云仙便上前福了一禮然后道:“給兩位姐姐陪個不是,一切都是我二哥的錯,他本也是一片好心,再加上傾慕九娘姐姐,又受了奸人的蒙弊,這才做出讓兩位姐姐不高興的事情,還請兩位姐姐原諒則個。”

  一聽她說這話,阿黛瞇了眼,一邊的王九娘臉色也沉了下來。

  阿黛看著那高云仙,十五六歲的樣子,身形雖不高挑,但卻纖秾合度,說話和和氣氣,溫溫潤潤的,能讓人一看之下就有好感。

  只是,這位姐兒會挖坑啊,她這道歉,阿黛如果接受的話,那等于是打了趙昱的臉,趙昱前不久才出手呢,連著賭場帶高家一起,誰都沒落下,高家可是丟了臉面的。

  如果阿黛接受了高云仙這話,那等于同意高家人是無辜,等于說是趙昱不分青紅皂白了。

  而若是不接受,人家客客氣氣的來道歉,你若全然一個冷臉,那明天,她王黛小家子氣的名聲就在京中傳開了。

  京城的姑娘那可比錢塘的姑娘厲害多了,傷人于無形。當然,也可能是阿黛想差了,這位姑娘只是純真,真的是一片好心為她二哥道歉。

  只是,不管何者,阿黛者不會接受的。

  “你說什么,這位姑娘你是不是道錯歉啦,我才來京城,于高家沒有任何瓜葛,我族姐更是沒見識的,不認得你家的二哥,高姑娘這一通話倒是讓我仗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或者姑娘跟我細細解釋解釋?”阿黛一臉微笑的看著高云仙。

  她說不知道高家的事情是完全合理的,畢竟當日想賣九娘的是許天龍,出面的是賭場,高家又沒有露面。

  而高云仙卻是沒法解釋的,她若是真敢說出她二哥花三倍價錢想從賭場買王九娘,這就是當面打阿黛的臉,那就等于打恭王府的臉。

  到時阿黛怎么發作都不為過。

  而阿黛這話一說,高云仙果然一臉悻悻,一時不知該如何說好。

  子夜,桂園依然熱鬧,只是正官兒卻是有些倦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今夜來過了,露過臉了,禮也就到了,也該告辭了。阿黛便不理會高云仙,轉身同李晴嵐告辭,李晴嵐也要走了,于是道:“同回,同回。”

  “正要拜月亮呢,兩位妹妹不拜完月亮再走嗎?”這時,一邊的阮秀卻是上得前來道。

  果然,幾家姑娘正在亭上的香案上拜月。

  而拜月是要留下拜月詩句的。

  于是自然的,便不是人人都會上去拜月的。

  阿黛本也沒打算上去拜月,只是阮秀這么提了,她若不上去,那就是有些怯了,本來,阿黛也是不在意的,只是九娘姐姐之事,趙昱出手了。

  那她如今要是顯得怯了的話,倒是反而落了趙昱的臉了。

  既然無陰風光在險峰,那自勉不了要并肩攀登。

  何況拜月之事,本就在一個求福求平安求圓滿,既然是求,那豈有不努力的?

  想著,阿黛便點點頭:“小妹初來京城,正該請月宮娘娘祝福小妹萬事順遂。”阿黛說著,便走到那香案前。

  香案上擺了紙筆,有侍女在磨墨。

  天上月圓,人間月半。

  阿黛點了香,對著天上的月亮拜了拜,隨后阿黛便掃了四周一眼。

  亭上,一個女子正彈著琵琶,天上,風吹云動,湖中,正映著天上圓月半隱半現于云中的情形。

  阿黛便提起了筆:“一彈流水一彈月,半入江風半入云。”

  這是一個對子。

  拜月詩本就沒有什么規定,一句詞,半首詩皆可。

  寫完,阿黛沖著眾人點點頭,便同王九娘一人一邊的牽著正官兒的手出了桂園。

  外面依然人流涌動,月正圓。

  今天就是四千了,補更補不起來,主要是京城這一塊攤子有點大,我這架構還有些沒理清,大家且多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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