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把著王靛的脈,阿黛的臉色沉了下來,孤絕之脈,怎么會這樣?
“怎么了?”王靛看到三妹的臉色不好,便問道。
“沒什么,就是有些傷風了,一會兒我去藥堂抓帖藥,你喝了就沒事。”阿黛回道,相格來說是孤絕之相,但從身體來看卻是受了風。
不過,身體的健康于否同樣也影響命格,一個健康的身體相對來說會有一個好命格。(雖然這東西是迷信,但某糖查過易經等等一些書,基本上都有這么一個論點,所以,姐妹們努力把身體養的棒棒,吃嘛麻香。)
“嗯,我這兩天是覺得不太舒服。”王靛皺著眉道。
之后,吃過早飯,阿黛人便去了藥堂,藥堂這段時間比較閑,阿黛抓了藥,請了假便又往回走。
夏天,一大早的天氣就很悶熱,唯有青石巷,因為兩頭通風,甚是涼爽,再加上雜貨鋪門口的大樹如蔭,因此,幾個正吃早飯的鄰里便端著碗坐在雜貨鋪門口閑聊。
樹上的鳥兒也嘰嘰喳喳的好不不熱鬧。
“別說,安家的大郎倒算一個有擔當的。”雜貨鋪的老板娘道。
“什么有擔當啊?”端著碗的人好奇問。
“還不是當初安王兩家的親事,你們沒聽說啊,雖然王家二丫頭因為京城公子的事情壞了名聲,王家自動退親,可安大郎不是那無情無義之輩,他揚言,王家二丫頭一日不定親,他便一日不說親。”雜貨鋪的老板娘說的口沫橫飛。
“安大郎真這么說?”這時許嬌容正好路過,便停了下來問。
“有這樣傳言,想來是空穴不來風。”雜貨鋪老板娘道。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當初王家破落,安家富貴時,那安方氏對王家二丫頭可是有些瞧不上的。到得后來安家出事了,王家雖然破落,可安家當年孤兒寡母的,安大海留下的那些事情若不是王成幫著跑,安家現在還不曉得是個什么情況呢?更何況,安修之自六歲起便日日來王家,他那點學問還不全是王爹手把手教出來的。當初,王家因著阿靛的名聲有污,主動退親,可那名聲的事情也不過捕風捉影的東西,沒想到安方氏還真就答應了,真是有些黑了良心。”許嬌容本就是個潑辣的,無所顧忌,直接把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許王兩家是鄰居,兩家的事情誰不清楚啊。
雖然當初看王家笑話的不少,但為王家打抱不平的也不少。
“嗯,就是,所以我才說安家大郎還算是個有擔當的。”雜貨鋪的老板娘道。
“倒底是王繼善教出來的。”王老爹是個老好人,平日鄰里但凡有事只要一張口,便沒有不應的,便是現在做了訓導,哪家小子開蒙,但有不懂的,去問他沒有不盡心教導的,便是以前那些笑話王繼善的,如今都為當初自己說王家的閑話臉紅。
“對了,說到京城公子,我倒是想起來了,百草堂白素貞那個叫小青的妹子,你們說象不象當初的京城公子?”這時,有一個小嫂子端著飯碗道。
當初京城公子風流人物,這位小嫂子也被人家拉著去看過的,見過那京城公子,前些日子去百草堂抓藥,見到小青,便狐疑上了。
“哎呀,你不說我倒是沒想起來,你這一說還真是像的很。”一個嬸娘之前也去百草堂抓過藥,這時拍著額頭道,當初她正好有待嫁女,也是愉愉的去相過那京城書生的。
說到抓藥,這邊離慶安堂近,再加上王家幾代行醫都很有規矩。
因此,這一片但凡看病或抓藥都在慶安堂,也就是最近一段時間,先是因著元四娘的事情,后又因著趙紈绔死而復活,這兩起事情,第一起可以說百草堂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而第二起,百草堂卻敗的很冤,畢竟當時趙紈绔確實是死了,而今活過來的是趙拓,但別人不管這些,只知道人明明只是假死,百草堂的宋大夫居然看不出來,差一點弄假成真,最后反倒是被慶安堂的一個學徒給看出來的,由此,大體上,大家便得出一個結論,百草堂的醫術比不上慶安堂。
為著這一點,宋大民也郁悶的直想撞墻,可卻沒處找理,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傳言直接影響到了百草堂的生意,沒辦法,宋大民便降低藥價,再加上他又請了白素貞,幾個原來治不好的病都藥到病除的,如此,名聲才漸漸恢復過來。
而王家這邊一些窮人家也因著百草堂降價,一些日常用藥便也跑到百草堂去買了。
如此,才見著了小青。只是平常抓個藥就走,哪里會在意,這時有人提出來,見過小青的便覺得像了。
“啊,若那京城書生真是女扮男妝的,阿靛那事可真真是太冤了。”一些鄰里感嘆道。
“要不,咱們抽空打聽打聽去。”
長夏,正是苦夏時節,本就閑的發慌,幾個嬸娘立刻爆發出熊熊的八卦之火。
阿黛手提著藥快步回來,正聽著這些閑話,心里先是一喜,如她所料,小青一露面,自有人挖出去年京城書生的事情,自家二姐污名得洗啊。
如此,自家二姐再說親便沒有什么了。
不過,這喜剛上心頭,她突然想起了二姐早上做的夢,想起了二姐的脈相,心里卻是咯噔一下。
小青的事情顯不說,當當安修之那個誓言傳出來初看是好事,可任何事情要講個時機。
這時候,正是傳言安修之將要被革除功名的時候…
這時候,阮秀突然離開,安嬸子一腔愿望落空…
此刻,安嬸子的心情是如何頹喪和焦灼就不用說了,若是此時這傳言傳到安嬸子耳里,那一腔無可安置的焦灼和不安豈不全要朝著自家二姐而來。
夢境常常就是第六感。
所以,二姐的夢里,安嬸子來鬧事。
安修之這話可能從兩方面去理解,一方面,安修之有情有義,而另一方面,說不定又會被說成自家二姐退婚了就退婚,還要巴著安修之不放。
不是阿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根據個性來看的。
阮秀的離開,若是沒有安修之這個誓言,那在別人的嘴里,就成了阮家落井下石,畢竟,雖然關于阮秀和安修之的傳言誰也沒有證實,但你阮家沒有避謠,就讓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了。
如此,阮秀這個時候離開,妥妥的就是阮家落井下石,可如果有了這個傳言,那就成了安修之的不是了,人家阮家大小姐看上你,你居然不領情,再加上安修之要被革除功名的消息,那就等于安家的報應了。
再加上之前安方氏在外面那口口聲聲的可是把阮秀當成未來媳婦的,這樣一來,安嬸子這臉可就丟大了,這樣一來,安嬸子豈有不把一盆臟水往自家二姐身上潑的道理。
甚至阿黛可以上肯定,這個傳言就是阮秀放出來的,畢竟當初退婚時,安修這就放出了這樣的話來,當時這話怎么沒傳開?
很顯然阮秀此時放出這話,一是洗阮家的名聲,二也要惡心自家二姐一把。
兩人前世八年的恩怨,這么離開阮秀肯定不甘心。
所以臨走前阮秀利用這話,讓安嬸子胸中的郁悶有了發泄的借口。
而若等于安嬸子鬧來,那兩家可就完全撕破了臉面,更重要的是到那時,安修之的名聲沒了,自家二姐的名聲更沒了,畢竟都退了親了,還有牽扯,世人對女子總是要苛刻一些的,難怪二姐的命格變成了孤絕之命。
這就正和了阮秀之意了。
想著,阿黛臉色一沉,急步回家。
門是虛掩著的,阿黛直接推了門,王靛正在院子的井臺邊洗衣服。
廚房里寂靜無聲。
“娘呢?”阿黛有些急的問,聲音略揚高了一聲。
“小聲點。”王靛一瞪言,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嫂子這身子越來越沉,懷兩個娃兒,味口又大的很,不到寅時就餓的慌了,娘一大早就起來照顧大嫂了,這會兒才回屋里睡回籠覺呢。”
王靛復又壓低著聲音道,經過許多的風風雨雨,如今的王靛雖然仍有些嬌,但整個人卻成熟了不少,也知道疼人了。
“啊…”阿黛有些急的拍拍額頭,隨后盯著王靛,安嬸子這事情宜早不宜遲,現在為今之計就是先一步把她堵在家里,響鼓要用重槌敲,把她鬧事的嚴重性跟她說清楚,這事不僅對自家二姐有影響,對安修之也絕對會有影響的。
阿黛想去去年臘月賞梅會時,安嬸子還為自家二姐說過話,因此,只要說清楚,這事情不是不能避掉的,畢竟再怎么安嬸子還得為安修之想。
“到底怎么了?”王靛看著阿黛的神色不對,便急著問。
這事情于二姐有關,阿黛覺得沒必要瞞著,而她也想看看,這一年多來,二姐成長到什么成度了?
于是,阿黛便把之前的閑言和可能造成的后果一五一十的跟王靛說了。
王靛一聽,臉色就白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去年她深受流言之苦,她又如何不明白流言如刀啊,如果再來這么一回,她說不定真的只能把頭發給繳了。
那簡直就是一個噩夢,難怪昨天夜里,她做噩夢了。
此時王靛的腦海里便浮現出了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她差點被拐賣,深黑的夜里,安嬸子站在城門口聲聲呼喚。
定親時,安嬸子抱著她,給她編了一個福字手環帶著手上。
雖然后來,事過境遷,兩家漸成陌路,但王靛相信,安嬸子不會把她逼上絕路,人有時做出來的事情是一股氣。
所以,人常常后悔,而世間無后悔藥。
“阿黛,你立刻陪我去一趟安家。”王靛站起身,背挺的筆直。
“走。”阿黛瞇著眼笑,清晨的日頭透過梅樹的枝葉映在地上,小鵪鶉被她掛在樹稍上,這時發出咕咕的叫聲。
“那若安嬸子并沒有鬧事的意思呢?”出門的時候,王靛又問。畢竟之前的只是猜測。
“安大叔的忌日要到了,他救過你的命,你該去給他上注香。”這個事情,王靛年年都做的。
當年王靛差點被拐,正是被安爹找回的,這才有安王兩家訂親之事。
聽得阿黛的話,王靛一陣愣了一下,回屋換了一身素服,而阿黛平素就喜歡素服,倒不用再換了。
于是,兩姐妹出了門,又在買了點果點和香燭,這是祭拜之用,然后朝安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