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還在下,過了一會兒,王成一手扛著門板,一手還提著幾包鹵菜,還有一刀肉進門。
顯然的,今天晚餐是要好好的加餐了。
上好門板,一家人進了屋。
說起孟有良的傷勢,王成道:“是去百草堂看的,百草堂的董大夫那可比大伯下手狠心多了,一翻診治就收了大舅哥整整二十八兩銀子,再加上怕染上瘋病,董大夫接下來幾天還要上門復診,又去了十幾兩,大舅哥從我這拿的錢還沒捂熱呢,就去掉一大半了,這是何苦來哉。”王成咧著嘴,有那么點幸災樂禍。
“那我明日去看看大哥。”孟氏還記著聶小倩的話。
“嗯。明日我跟你一起去,去之前,先去成衣店買兩件新衣裳,首飾鋪子那里也去挑兩樣,另外包幾個紅包帶著,回家也長長臉面。”當初出門時,孟氏把她僅有的手鐲拿出來,而王成在京城最困難的那段時間,正是靠這只手鐲挺下來的。
如今,王成自要承諾對孟氏的諾言。這是要讓孟氏衣錦還家了。
雖然王繼善在這方面一向講究低調,但這阿成媳婦,王家實在是欠她良多,因此,也是微笑的點點頭。
倒是讓孟氏紅了眼眶,到得王家這些年,她第一次感到王家人對她的重視,于是心里為為她自己一向以來的懶散紅了臉。
她心里也明白,以前不是不重視,而是貧賤之家百事哀,又哪里顧得著別的。
“對了,我剛回來的時候,路過大伯店里,請了大伯一家一會兒過來吃飯的。”王成又道。
“嗯,應當的,這些年,你大伯沒少照顧我們。”王繼善點點頭。
隨后一家人才真正坐下,聽王成說他這一趟京城之行。
其大致內容同聊齋王成的內容相當。
起先,正如先前回來的人所傳,葛布價格大跌,王成最后買了鵪鶉,又發生內斗。
“那一批鵪鶉斗到最后只剩下一只,我當時恨不得直接把它燉湯算了,還是店東家勸我說,拿鵪鶉去街上的斗場試試,于是我就帶了那只鵪鶉去街上斗場,可沒想這鵪鶉所向無敵啊,連成王爺的鵪鶉都敗在我那只玉鶉的腳下,最后成王爺看中了我的玉鶉,花了六百兩買下,其實我當時還賣快了,店東家跟我說,我再要抗抗,八百兩成王爺也會要的。”王成說著,還咋了咋舌,顯然有些可惜了。
六百多兩銀子,對王家來說已經是巨款了。
如此,王成這一趟京城之行,還真說得上是跌宕起伏,成果豐碩。
“那你回來打算干什么?”王爹激動了一下最先冷靜下來,自不能再讓王成象以前那樣游手好閑,要不然,再多的錢也能敗掉,當年的王家,是何等的家財萬貫,最終還不是破落了。
“這幾天夜里,我夢到胡婆婆了,她告誡我,若是不勤奮努力,這錢財來的快去的也快,所以,我也想了,打算用一半的錢買些田地,再用一半的錢買個鋪子,我想開個酒肆。”王成道。
酒肆不是酒樓,在這時代,若說酒樓是陽春白雪的話,那么酒肆就是下里巴人,一些落魄的俠士或者異人,就最喜歡流連酒肆之間的。
酒肆不象酒樓那樣考究,它的飯菜講究的是實惠,當然了,若是味道好的話,那生意肯定能更上一層樓就是了。而氣氛講究的是熱鬧,可以大聲說話放松的那一種。
阿黛明白了,總之大哥還是要追尋他心目中的高人。
不過,大哥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身邊還有幾個狐朋狗友的,開酒肆也算適合。只是錢塘之地酒肆眾多,要想出頭也并不容易。
想著,阿黛不由的用氣機探了探大哥的脈相,太素秘法里,脾氣滋養萬物,代表田宅和財運,而大哥脾部脈相輕浮而緩遲,正應和脾氣滋養萬物的特點,為食祿魁肥之相,這么說來,這生意大哥做得,想來大哥自有機緣。
而王爹想了想,也覺得這事情適合王成,至于成不成功,王爹倒沒有阿黛想的那么多,這世間之事,最難得的是努力和堅持。
王成這前雖然發財,但在王爹看來,運氣的成份更大一點。如今,王成能沉下心來做點事情,這就是進步,而只要王成堅持下去,他相信會成功。更何況,就算是失敗了,還有買的田地,至少吃飯不成問題,怎么都比現在好的多。
所以,不如讓這小子去踢騰一下。
于是,王成開酒肆的事情就基本定了下一來。
阿黛心里倒想著,等大哥的酒肆開下來,讓大哥找個說書的,別的不說,她肚子里一肚子的聊齋故事,到時也能成為大哥酒肆的一大特色。
正說著,大伯王和過來了,劉氏又看了看門外,沒看到周氏和侄女王欣寧,便問道:“嫂嫂和欣寧沒來啊?”
“下午的時候,欣寧她娘親帶著她去她舅媽那邊賞雪去了,今天晚上在那邊吃飯。”王和道。所謂的賞雪只不過是借口,主要是欣寧十五歲了,到了該定人家的年紀,欣寧他舅家是公主府底下酒樓的管事,平日也認得幾戶大戶,偶爾會有聚會,主要是各家主婦看看適齡兒女,好挑兒女親家了。
“哦。那快進屋,外面冷。”劉氏連忙招呼。
而這邊,阿黛,二姐和大嫂上菜。
吃飯的時候,王和不免問起一些京城的奇聞異事。
“如今,京城最大的八卦就是恭王府的奪嫡之事。”說到奇聞異事,這是王成最大的興趣,這會兒,喝了一口酒便一臉興奮的說了起來。
“恭王府的奪嫡?恭王府不是有嫡子嗎?”因那趙拓是于老先生之外孫,王繼善這段時間頗得于老先生照顧,因此關心的問道。
“有嫡子是不錯啊,可最近京里傳出一個謠言,說是恭王妃的嫡子并非恭王所出,也非恭王妃所出,而是當年恭王妃怕月華夫人奪了她的正妃之位,假胎抱來的兒子,為著這傳言,京里的府尹已經下了封口令了,還杖責了不少人,可越是這樣,這消息私下里傳的更是兇猛。”王成道。
“竟有這等事情?是真是假?”王和一臉驚訝。
“這種事情哪說的清真假啊。”王繼善搖搖頭道。
“雖說是說不清真假,但那趙拓本是庶長子,前不久又燒死胡人十萬,我回家的路上聽人傳,胡人今翻聚集了二十萬人馬攻我大齊,朝廷已經急招趙拓領軍迎戰,我來的時候正碰上趙將軍帶著護衛出發呢,若是這次,趙拓再大敗胡人,別的不說,就憑著這功績,再加上他的身份,恭王府的嫡位絕對要落到他頭上了。”王成揮著手道。
而聽到王成說起恭王府,說起趙拓,阿黛便把今天遇到趙拓和法海以及兩人之間的對說話了說。
“趙拓這次兇險了。”聽完王成和阿黛的話,王繼善臉色有些擔憂的道,他這自然是為于老先生擔憂。
“嗯。”王和也點點頭。
兩人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人生歷練不少,一個學醫一個學文,也都不是愚笨之人。
如今趙拓繼嫡的傳聞傳的這么兇,那恭王妃要保住嫡位,便只能除掉趙拓。
再加上如今,朝中主和主戰兩派又斗的很兇,趙拓夾里面,弄不好就是粉身碎骨。
而這一點顯然趙拓也明白。
從他的話里,此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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