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二妹,出什么事了?”孟氏問道。
劉氏臉色陰沉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事情畢竟還沒弄清楚。
一邊王靛卻是不管這些,一臉我早就料到的樣子道:“還有什么不好說的,我早就說了,安嬸子就是攀高踩低,十歲那年,我帶三妹去給安家拜年的時候,安嬸子就嫌我家窮,對外人都不愿承認我是安家未來的媳婦。若不是后來安家也落敗,我們兩家這親事早就吹了。現在,安修之中了童生案首,又拜得名師,又哪里再看得上咱們家,你們心里還是早有準備吧。反正,我一句話說了,我不嫁安修之。”
“你給我住嘴,未來婆婆和相公是由你這么編排的?”在內屋休息的王繼善推門進來,瞪著王靛道。
這二閨女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這樣的話傳出去,她以后在安家可如何立足?
王靛立刻紅了眼,重重一跺卻,不理眾人,轉身回屋,啪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屋里便傳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王繼善看了一眼阿黛和孟氏。
“我去看看二姐。”阿黛知情識趣的進了屋。
“胡伯母送了黑龍魚來,我去廚房煮魚湯。”孟氏雖然平時不愿干活,但煮吃的決不在此例。
阿黛進了屋,王靛看了她一眼,更是側過臉,理也不理阿黛。
阿黛也不是真要勸二姐,就二姐這脾氣,她若是再勸,二姐只會更生氣。
因此又拿出那本太素秘法,坐在掉了漆的桌邊細細看了起來。
屋內無聲。
屋外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來。
“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繼善問道。
“我今天帶阿靛去做衣服,在街上看到修之陪著阮夫人和阮小姐逛街,狀似親熱,又聽得裁縫鋪的幾個人在傳,說阮先生甚是看重修之,頗有讓修之做女婿的意思。”劉氏道。
“人家說什么你們就信啊?畢竟是阮先生的妻女,修之作為學生,幫忙照看點也是應該的。再說了,阮家是什么人家,京城大族,恭王妃就出自阮家,別說修之一個小小童生,便是高中狀元,阮家也不一定能相得中。”王繼善有些輕責的道,怪劉氏聽風就是雨。
王繼善心里則也另有譜子,于阮家無關,只看安修之,安家。
若是安修之真的因為發達而做出背信棄義之事,那這門婚事自是作罷,都用不著安修之來悔,他王繼善親自退親。
所以,現今之局,當是坐其言觀其行,稍安勿燥才好。
“也是。”聽得王繼善的話,劉氏倒也有些啞然失笑,這別人家還沒怎么樣呢,自己這邊倒是先亂了陣腳了,這可不成。
阿黛這邊聽著,這才明白怎么回事,想著那日的入夢,若是依著夢境的情形來說,安修之是決不會負自家二姐的。
父親的辦法,聽其言,觀其行是再好不過的了。
院外傳來扣門聲。
孟氏開門,沒一會兒,安方氏拉著巧姐就進來了。
阿黛和王靛被叫出來見了禮,然后邀了巧姐進屋里說話。
屋外,安方氏說明了來意,她是來借船的。
“明日,靈隱寺有祀福法會,正好修之要參加院試,這可是頂頂重要的一場考試,我打算去給修之祀個福。正好,阮先生的娘子和千金也要去靈隱寺,總不好讓她們娘兒倆個去跟一些個臭漢子擠客船吧,說起來阮家這樣的人家那真真是什么沒有啊,可看那阮先生在咱們錢塘,一不占公,二不逞富,當真是清廉的讓人心服。”安方氏道。
她的聲音響亮,阿黛等人在屋里聽聽清清楚楚的,王靛更是一臉憤憤然。
阿黛也皺了眉頭,安嬸子這意思是來借自家的船帶著阮先生的娘子和千金去靈隱寺祀福,可別忘了,父親也是要參家院試的,安家人也知曉,可祀福的事安方氏卻是提也不提,也不曾相邀。
總是有些疏忽太過。
“你娘對阮夫人和阮小姐想的可真周道。”阿黛沖著一邊的巧姐道。
“那當然了,我娘說阮家姐姐是福星呢。”巧姐洋洋得意。
“為什么?”阿黛問。
“我娘說了,要是沒有阮小姐,阮先生可不會收我大哥為學生。”巧姐笑道。
原來那日安修之站在于老先生門外時,阮先生阮夫人帶著阮小姐阮秀去拜會于老先生和于老夫人,是阮秀在于家門房處看到了安修之的文章,才向阮子安推薦安修之,阮子安考較了安修之一番,最后才問安修之可愿拜他為師。
而安修之看自己的文章被阮家人拿了出來,知曉于老先生沒有收他為學生的意思,又感于阮先生一片賞識之情,便拜了阮先生為師了。
可以說,這里面若沒有阮小姐的舉薦,阮先生也是不會理會安修之的。
“這要感謝啊,借個船算什么呀,我看讓你大哥以身相許唄。”王靛在一邊冷冷的道。
“巧姐,好了,回家準備準備。”這時,安方氏借好了船,正推門招呼了巧姐離開,冷不丁聽到這話,臉便沉了下來。
“安嬸子,我姐跟我娘上午出門,看到安大哥陪阮家小姐呢,又聽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正吃味呢。”阿黛在一邊呵呵笑道。
她這話有兩個意思,第一安修之陪阮家母女的事情,娘親和二姐都見到了,外面也有些閑話在傳,別把王家人當傻瓜。
第二呢,點明自家二姐吃味,也就說明了二姐剛才的話是負氣,作不得真。
“可不是,這丫頭,你別理她。”劉氏雖然對安家心里有些意見,但遠遠沒到翻臉的時候,自不能讓二閨女把未來婆婆得罪了,聽得阿黛的話,長長的松了口氣,阿靛剛才的話實是欠思量。
“阿靛我是曉得,心直口快,沒心眼兒,修之早上陪阮夫人和阮小姐的事情是我讓他去的,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你們別多心。”安方氏這才一臉悻悻的解釋了句,帶著巧姐告辭了。
“誰吃味了,我巴不得安黑子對阮小姐以身相許就好了。”侯著安方氏和劉氏等人離開,王靛沖著阿黛瞪眼。
阿黛翻了個白眼,有本事,這話剛才就說啊,候著人離開再說,也不過是那煮爛的鴨子,嘴硬。
此時阿黛還想著巧姐先前的話。
越想就越不對啊。
就在上午,她去給于老夫人送藥時,還聽于老先生跟父親說的,本意只是要看看安修之的堅持,是考驗安修之。怎么在巧姐的嘴里,就成了于老先生無意收徒,阮小姐慧眼識珠,才讓阮先生收了安修之為學生呢?
而在上一次的入夢里,阿黛記得夢里,安修之高中狀元之時,坐在師位上的是于老先生。
雖然說夢做不得真,但阿黛總覺得夢里有著一些莫名的緣法。
“娘,明日我們也去靈隱寺為爹祀福。”看著劉氏回來,阿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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