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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意外(一)

  分身乏術。孫純從來都沒有幻想過得道成仙,但此刻卻有了幾分憧憬,起碼練出個分身來,也能應付目前的局面。

  關于婚事,定在了今年七月份,這是他分別與樸秀姬、石清和霍遠閣商議后的結果。和石清商量,一來她是他的直接領導,到時還要人家準假;二來女人說過,她什么也不在意,只是別瞞她。給霍遠閣打電話的原因,與石清的差不多,這也是孫純的一位老板,霍老板想了想同意了,那是臺風季節,應該沒他什么事。

  孫純的苦惱是和這兩位“老板”分不開的。“意外號”上的瓷器已經進入了拍賣階段,霍遠閣的三弟霍遠樓正在和幾家大的拍賣行接觸。馬源又從這批瓷器中挑選了一部分,繼續進行“高仿瓷”的生意。公海上通過“水鬼”粟海強找到的那條明代沉船,整體打撈方案已經確定,霍遠閣的女友安妮正在廣東訂制設備。所有事不太需要霍遠閣操心,他便地催促著孫純,去安達曼海和孟加拉灣去實地看一看。

  世界航海史上,有幾個著名的“墳場”。在西方有歐洲周邊地區、澳大利亞周邊地區以及非洲西海岸,專家估計從16至20世紀大約有數千艘船在這三大墳場沉沒。在東方,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特別是南海到印度洋一線的沉船,數量也在數千艘左右。而且,穿越馬六甲的古船,大多在四十米以上,能裝載瓷器十幾萬件。

  杜昔在公關活動未取得成效后,按霍遠閣的指示,帶了幾個人在雅加達的航海圖書館中,查找與古沉船相關的只言片語。可孫純明白,海上尋寶的基礎就是枯燥乏味的調研工作,它包括估測出沉船的位置、潛在的商業價值和存在的可能性、確定它的歷史重要性以及實際挖掘所需要的考古方法。世界上頂尖的打撈公司,都是雇傭許多一流的沉船研究人員,為其搜羅可能存在的沉船數據。他本人尚且還不入流,更何況杜昔帶領的人了,他可不想耗資巨大的尋寶行動卻因為初期研究工作的不足而徒勞無功。

  可是,他現在哪里脫得了身呢?躲在辦公室的電腦前,瀏覽著杜昔給他發回的郵件,孫純不住地在心里長吁短嘆。

  “孫純,開會!去頭兒的辦公室。”古麗在門口喊他。孫純用手拍拍僵硬的臉頰,振奮起精神向門外走去。

  “先和大家說個不太好的消息,蔚言和陳瑤決定退出了。”石清開場就是一瓢冷水。

  辦公室里沒有任何聲音,看來這個結果多數人已經估計到了。蔚言和陳瑤是專家和欄目組都十分看好的選手,年輕活潑,主持人專業出身,又在地方電視臺鍛煉了幾年,正是特別好用的時候。

  但是問題出在這個“選秀”比賽的程序上。按規定,第二輪勝出的選手,要分別與孫純錄制一期《鑒賞》節目,這些節目播出后,再根據專家意見和觀眾投票,來決定誰是最后的勝利者。現在,第二輪的結果已基本明朗,可排在前幾位的地方臺的主持人們猶豫了,她們大多是未和自己單位打招呼,偷偷跑來比賽的,可如今需要錄制節目,最終勝出當然沒問題,和單位鬧翻了也不怕,可失利了如何?十之八九在單位的日子就難過了。

  這些天,已經有不少選手提出這個問題,今天不過是有人終于做出了抉擇,當然這個抉擇對這次的“選秀”活動及為不利。

  “有什么好商量的,退出就退出唄,難道還能因為她們兩個就讓比賽半途而廢?”古麗還是那副直通通的脾氣,“比賽的規則早就制定好了,她們這是讓我們故意難堪。”

  辦公室里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多數人還是附合古麗的意見。等大家說了一圈,見孫純仍沒有表態的意思,石清清清嗓子說:“大家的意見,與我和齊民事先商量的差不多,我們繼續按規程來完成這次選拔。古麗,你和現在排在前六名的選手依次確認一下,沒問題的盡快安排節目錄制,誰退出就把后面的補上來。”

  她看看大家沒有什么異議,便擺擺手說:“散會,大家抓緊錄制的事。孫純,你留一下。”

  待辦公室的人散盡后,石清笑嘻嘻坐到孫純近前,“如果蔚言和陳瑤不退出,你的兩個師姐…”

  “師妹!”孫純毫不客氣地打斷她。從沈薇和羅依進入第二輪,辦公室里不知誰先帶的頭,反正很快就以“孫純的師姐”來稱呼兩人。

  “嘻嘻,人家就是比你早上了一年學嘛。”石清為抓住男人的小痛處而興高采烈,“現在沒問題了,她們肯定是前六名了。”

  她伸手摸摸大男孩兒故意板起的臉,“你一直不表態,但你也知道,雖然有個專家評審團,但最終的決定權,還是我們說了算。這是為你挑搭檔,你總不能一聲不吭吧。”

  確實,如果沒有蔚言和陳瑤退出,孫純也認定未來的搭檔會出自這兩個人。沈薇和羅依的長處與缺點都很明顯,羅依學的是美術,家學淵源,算是個古玩行家;沈薇是音樂系的,從中學起就是小有名氣的主持人,兩個人絕對是互補的類型。可惜,她們從沒有主持過任何電視節目,青澀和稚嫩是顯而易見的。

  石清往錄像機里插了盤磁帶,監視器的屏幕上立刻出現沈薇和羅依在第二輪比賽中的情景,“現在的學生都吃的什么呀?這身材,簡直沒得說。”

  羅依的個頭,去充當個業余模特沒有一點問題,穿條短一些的裙子,那兩條長腿能吸引住全場男人的目光;沈薇則是江南女子特有的玲瓏嬌小,可那壯觀挺拔的胸脯…孫純的目光從屏幕轉移到石清的身上。

  “啪!”石清把磁帶盒拍在他的頭上,“今晚讓你看個夠。”

  只有兩人獨處時,石清才會露出小女人般的嬌憨,讓孫純迷戀不已。他抓住女人的小手,“這倆孩子,骨子里驕傲得不行,生怕因為我的關系沾上走后門的嫌疑,所以我也不好說話。現在蔚言和陳瑤退出,剩下的人里,我倒最看好她們。”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身在紐約的溫如玉,此刻真真切切地體會到獨在異鄉為異客的難處。

  她在新買的房子里已經住了一段時間,原主人不錯,給她留下了大部分的家具電器,溫如玉只是請人做了兩天衛生,就舒舒服服地住了進來。她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那閑置的車庫,不知房東家的哪位有如此粗俗不堪的品味,信手的涂鴉滿墻,讓她實在看不下去。女畫家本想把車庫改造成畫室,可和人一打聽,才知道光是刷白四面墻壁,也是個天價紐約的人工太貴了,這種事一般人家都是親力親為的。溫如玉看看臃腫的身材,只能打消了這一念頭。

  去醫院檢查的頻率也加大了,從最初的一個月一次,到半個月一次,再到現在的一周一次,她的黑人主治大夫還叮囑她:身子弱,最好在預產期前就住到醫院里。女畫家不屑:草原上出生的女人,哪有那么嬌貴,聽姥姥說,生媽媽的時候,就是自己一個人,連臍帶都是自己剪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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