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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去臺灣

  孫純突然發現,自己和圣誕節挺有緣的。自2000年的那場大病之后,在每一年的這一天,似乎都要發生一些事情。想想也覺好笑,一個農村來的孩子,進城前連什么圣誕老人都沒見過,際遇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今天,從起床到現在的幾個小時里,接連收到好消息,讓孫純對這洋節越發有了好感。

  先是一早起來樸秀姬從韓國打來電話。有了男人的白首之約,韓國姑娘一回家,就急不可耐地和父母說了出來,同時也告訴了她和孫純的計劃:春節時孫純想上門提親,待老人同意后再商量具體的結婚時間。

  不知道樸秀姬施了什么魔法,一直對孫純有著些許不滿的老丈人,竟是一口答應,到了最后更直接說,不用這么麻煩,反正他們老兩口沒來過中國,就趁這個新年假期,他們到中國來,一邊旅游,一邊見見毛腳女婿。

  本來孫純就覺得時間不夠用,再加上對于上門求親也有些畏懼,聽到這消息,怎能不心花怒放。

  話說好事成雙,上班的路上,海上的霍遠閣抱著衛星電話和他聊了一路,更使孫純心里美得飛上了天。原因無他,霍大老板終于找到了那條明代沉船。

  和“水鬼”粟海強描述的一樣,沉船完全被珊瑚礁所覆蓋,不是他們撒網般地掃描,不是粟海強哭天搶地般地保證,這條沉船還真不容易被發現。由于探測船上沒有大型工具,霍遠閣對著小山一般的珊瑚礁束手無策根本無法進入船內,所以對里面的貨物也無從判斷。

  不過,以霍遠閣實地的探測,這條長約20米的沉船,能被珊瑚礁保護得如此完整,里面的瓷器等貨物應該問題不大。

  “還有更讓你激動的,這條沉船的位置是公海。公海!你明白嗎?這就是說,這條船上的東西全他媽是咱們的!”這是電話最后霍老板的咆哮。

  國際法對于海洋文物古跡保護的規定,有著太多漏洞,現在只是明確了海岸線24公里以內的一切切文物歸屬所在國,其它公海內的沉船及遺跡,就缺乏足夠的法律支持了。

  “孫純你沒事吧?一進辦公室就傻笑。”

  近三年的時間,已經將孫純熬成了這間辦公室的“老人”,現在享受坐在角落的待遇,新疆的少數民族姑娘古麗,和他坐對面。古麗如此的“挑釁”,在孫純已是家常便飯,他“嘿嘿嘿”地一笑,把臉藏到電腦屏幕后面。

  “哎,別害臊啊,快給師傅說說,是又發了財了還是蒙騙到無知少女了?”

  孫純挺喜歡辦公室的氛圍,沒有領導,沒有老同志,多是和他年紀相差無幾的姐姐妹妹,雖然不免遭受虐待和騷擾,但多數時候是話題討論和各種活動的中心人物,這讓他格外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唯一可惜的是,他現在能待在這里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我能有啥事?你想聽新聞,那得問咱們尹靜。”孫純左顧而言他。欄目組的編務尹靜,算是個八卦女,無論社會上的明星逸事,還是電視臺的家長里短,無不盡在掌握。

  “切!同志,我得好好批評批評你,你現在也太脫離實際了。”古麗一指旁邊座位上的尹靜,小姑娘低著頭,一副日理萬機的樣子,但古麗堅信,她和孫純說的每一句話,這丫頭都一字不落在記在了心里。

  “尹靜同志早已不屑傳播網絡上的二手消息,她現在發表的,無一不是加密級別的新聞,而唯一的主角,就是我們大名鼎鼎的孫純同志。”古麗故意加高的音量,讓辦公室的男女們笑作一團,尹靜漲紅了臉,揉了個紙團向同樣哈哈大笑的古麗擲去。

  “呵,孫純一來,辦公室的氣氛果然不一樣了。”眾人齊向門口看去,制片人石清和主編齊民一前一后走了進來,說話的是一向嘻嘻哈哈的齊主編。

  孫純之后來到組里的年輕人一見領導,都老老實實坐回座位,古麗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我們正在批評與自我批評,討論孫純同志是不是已經嚴重脫離了群眾。”

  石清罕見地沒有搭腔,在中間的座位坐下,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孫純趕緊把頭縮到電腦后頭。從廈門回來后,正趕上樸秀姬演完電視劇以后公司獎勵的長假,商定了婚約的一對情人,除了蜜里調油的感情生活,就是籌備婚事所需要的東西。除了三兩個電話,孫純就沒見石清一面,更沒敢告訴她自己即將結婚的消息。

  在兩人的關系中,石清是相對被動的一方,一是她婚姻在身,二是大了孫純不少歲,她不愿因為她的關系,影響了孫純和其他女孩子的發展。但是,再理智的女人也不甘于被所愛的男人冷落,石清雖不知孫純計劃結婚的事,但男人電話里的畏首畏尾,也讓她大致猜到一些東西。

  孫純終是要和一個女人結婚的,石清早就冷靜地知道這個結果。可當這一天終要來臨,她才真正感覺到,她的天要塌了。

  同樣的,在孫純第一眼看到石清,就明白這成熟的女人已經洞悉了一切。對于結婚的決定,他除了敢和季小娜交流外,不敢和任何一個與他有著密切關系的女人講,他不知道該怎么才能說出口。

  這個時候,性格因子中本已被擠到角落的懦弱,又悄悄爬了出來。孫純選擇了逃避,他不再去想,也不敢去想最終的結局將是什么。他重重地低下頭,腦袋里像被人塞了一團亂麻。

  齊民看看石清,女制片人輕輕搖搖頭,齊主編只好咳嗽一聲開口道:“今天過節,本不該召集大家來。但實在是有個好消息,石清和我商量了一下,我們還是需要開個會布置一下。”

  除了孫純,所有人都抬起頭,一臉期盼地看著齊民。齊主編滿意地點點頭,“臺灣有關方面批準了我們的入境申請,過了新年我們全組就去臺灣。”

  懵懵懂懂的孫純只聽清了最后兩句,“什么,我們要去臺灣?!”

  全辦公室的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齊民看看石清,女制片人仍是無動于衷的樣子,他只好把頭轉向一臉傻乎乎的孫純,“看來同志們對你的批評還是需要的。這么大的事,也就你老人家不知道了。幾個月前臺灣電視臺就和我們聯系,希望我們去臺灣,和他們合辦兩場《鑒賞》特別節目。臺里早批準了,現在臺視也幫我們落實了入境的事情…”

  “愛你一一萬年,愛要經得起考驗…”手機鈴聲打斷了齊民的解釋,辦公室里的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掃向孫純,腦子中無限混亂的男人突然反應過來,這是韓國女人臨行前給他換的手機鈴聲,他手腳忙亂地摸出電話,來不及看上一眼就翻開了機蓋,“小壞蛋,你想我了沒有?”

  鴉雀無聲的辦公室里,手機里傳來的那嬌滴滴的聲音不亞于驚雷。就算孫純這兩年已磨練得臉皮足夠一定厚度,此刻也已經漲成一個猴屁股,他根本不敢去看石清,心知女人的臉色肯定已是鐵青無比,他怯聲怯氣地說了句“對不起”,便抱著電話沖出屋子。

  背后,突然暴發的哄笑聲足以掀翻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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