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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再見伊人

  圣誕節后,孫純最大的變化就是加大了身體鍛煉的強度,每天都要去小區旁的河邊跑上一兩個小時,就是新年也沒有中斷。

  2001年的春節就在一月下旬,孫純在新年后就著手準備回家過年的事。工作后還沒在家過過年,對新聞部門的人來說,別人團圓的時候就是他們最忙的時候。更何況今年還有了錢,孫純一心要給爸爸媽媽準備些上好的禮物和年貨。

  樸秀姬打來電話時,孫純正拎著大包小包往商場外走。好不容易拿出電話,他看著手機上顯示出的名字發了會兒呆,卻始終沒有按下接聽鍵,鈴聲一停他就關機了。在走出商場門口時,他似乎聽到商場的廣播里放著的歌曲:“后來,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樸秀姬在圣誕節后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一點消息傳來,就是新年也沒有也沒有半句問候。孫純感慨了幾次女人的善變,最近幾個月來的種種經歷已讓他有了種滄桑的感覺,這不僅體現在心里,他幾次照鏡子都覺得他的娃娃臉被拉長弄硬了不少。

  開始還有些猶豫想主動打個電話,但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對方遲遲沒有動靜,他就更不想了。有幾次看著手機里儲存的號碼,甚至想刪去她的名字,但終是沒有下的了手。

  盡管已經在北京建設了一個在他這個歲數已算奢華的家,但當孫純回到父母身邊,坐在滾燙的火炕上,吃著媽媽做的土豆粉條的燴菜和熱乎乎香噴噴的烙餅時,他才真正感覺到家的溫暖。這讓他有了種倦鳥歸巢的感覺,直到父親催了幾次,他才踏上了回京的路。

  春節前吳曉就托人幫他聯系好《鑒賞的制片人,對方同意節后見面談談。但吳曉也提醒他,對方好像并不太看好他,主要覺得他們拍新聞和拍攝專題片,特別是拍攝文物有著天壤之別。之所以同意見他,恐怕是因為不愿當場駁了中間人的面子。

  孫純不愿再為這種事去求他師傅,他相信憑他現在的能力完全能夠打動對方。

  回到北京的家里,孫純突然有了種急于作畫的沖動。在老家的日子里,他根本沒有動筆,可家中那種質樸寬厚的氣息徹底沖滌了他的身體,好像把他五臟六腑里那些陳腐的東西一掃而空。

  他鋪開張宣紙,重筆濃墨地臨摹起北宋范寬的《溪山行旅圖。盡管他沒有見過真跡,但當年的贗品確實已有了范寬畫風的氣韻和意境,否則也不會使得浸透書畫多年的他神為之奪。

  此刻,從家鄉帶回的寬博淳厚的心境和孫純筆下的山水景象水融,他運筆如飛,把刻在心里的雄渾美景落于紙上。他早已忘記了時間,心靈似乎也隨著筆墨暢游于山水之間。

  第二天,孫純正要把他異常滿意的作品送去裝裱時,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任伊伊約他見面聊聊。心情大好的孫純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見面的地點約在一家茶館里。等孫純趕到時,任伊伊已經到了。

  “孫純,你搬家了?”還沒等他坐下,任伊伊就問。

  “是啊,有個親戚新買了套房,讓我搬過去一起住。”這是孫純早想好的說辭。孫純端起茶杯,打量著昔日的戀人。她沒什么變化,只是氣色比過去好了很多,看來婚后的生活很滋潤。

  聊了些沒有營養的話題,任伊伊冒了句“我懷孕了”,她一臉幸福地低頭看著那一點兒都沒有變化的腹部,“快兩個月了。你知道我那個一點也不準,所以開始都沒在意。后來和我媽說,她催著我去查查,才發現是懷上了。弄得我們計劃了很久的出國旅游,都給取消了。”

  “是啊,我看書上說,懷孕開頭和最后的兩三個月是要格外注意一點。”孫純心不在焉地說著,現在他養成了個習慣,在用到白秉義的知識時,一般要加上個“看書上說”。

  “呵呵”,任伊伊愉快地笑了,任何一個女人看到男人因她們而露出一副呆傻狀都會心花怒放的吧,更何況,這是一個她曾愛過,現在也非常喜歡的男人。“沒想到你連女人懷孕的書也看。”

  孫純也笑了。不知為什么,這次從家里回來后,他已不在乎別人懷疑他突然冒出的很多見識了。“你還真說對了,我確實是看過幾本關于懷孕的書,要不要我給你講講?”

  見任伊伊一臉興致的樣子,他就繼續說:“在懷孕第六周到三個月這段時間,大多孕婦會出疲倦嗜睡、對氣味敏感、惡心嘔吐甚至尿頻等情況,這都是正常反應。要保持愉快的心態,保證充足的睡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是注意別憋尿。”

  任伊伊托著胸部問:“我老覺得這兒脹,有一次還滴出幾滴奶來,我看了,稠稠的黃黃的。孫純你說那是奶嗎?”

  “這是你作母親的必然經歷,你可以經常用熱毛巾敷一敷,用手輕一點按摩按摩,還要記著經常清洗。”

  下面是一位孕婦和一位保健大夫的交流,總之最后任伊伊說:“你比我媽媽知道的還多,孫純,你別真是在準備養孩子吧?”

  “呵呵”,孫純笑起來,“怎么也是比不上你了。”

  “你談女朋友了?”任伊伊低著頭問。

  孫純覺得有些好笑,又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就半真半假地說:“目標倒是有了,只是她現在有男朋友,我現在主要想養好身體。另外,就是準備換個部門。”

  任伊伊仍是低著頭,臉色有些發白,她不知道他的話里有沒有譏諷她的意思,腦子里有些亂,只好把這次見面的主要意思說了出來,“梁潔和我說,她幾次想去看你,都被你推脫了。問你是不是討厭她?”

  孫純突然覺得厭煩和無聊,一股莫名的滋味涌上心頭,把他那本已平和的心沖擊得再次敏感起來,“你這是在可憐我?”他冷冷地注視著任伊伊。

  “沒有,我沒有這個意思。”任伊伊更加慌亂。

  看著可憐惜惜的任伊伊,孫純猛的一陣自責,“對不起,依依,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想我和梁潔可能嗎?”他輕輕拍拍她的肩膀,“都快作媽媽了,多操心操心自己吧。早點兒回去,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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