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純到了長春,已經天黑了。他隨便在城里找了個酒店住下,就拿著地圖開始尋找白氏醫館。轉到夜深了才回到酒店,對老宅的寶藏他是徹底灰心了。五十多年前的那一片平房如今早成了高樓大廈,現在只期望著那些東西能讓劉寡婦過個舒舒服服的下半輩子。
第二天天剛亮,孫純就打車來到森林公園。走到山前看到這里的變化也是極大,山的一側緩坡成了滑雪場,其他的幾面全種滿了樹。公園里的人不多,基本是當地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像他這種外地人是鳳毛麟角。孫純沿著山腳下的路繞了大半圈,基本確定了一個方向就向山上行去。
來來回回轉了幾圈,孫純把目標鎖定在一個小賣部后方的山洞。昔日的陡坡前已修成了一條供游人蜿蜒上山的小路,路旁一個相對開闊的地方還設了個小賣部,兼著賣點兒茶水和簡單的快餐。小賣部和山洞間有道簡易的小道,山洞口修了個柵欄門,上面掛了鎖,看樣子是被當成了庫房。孫純不敢湊到山洞口去,只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賣部,不像有人守夜的樣子,就趕快下山回城了。
孫純一下午就背著包在各種類型的市場采購,他不敢在一個地兒把東西買全了,自然多跑了不少冤枉路。好在腦子中匯聚了兩個人的東西,他操著一口地道的長春話,活脫一個當地小伙子。
在關門前,孫純趕回了森林公園,在小賣部一側的樹林里坐下,靜靜等著天黑。他早就想好了,夜里取出寶來也不敢翻出公園圍墻回酒店,太不安全。他特別花20塊錢買了件軍大衣,就是準備在公園里過夜的。
終于看著小賣部的人走了,天也黑了下來。孫純背好包,竄到山洞前。他可不會撬鎖,直接拿大號的鉗子剪斷了鐵鏈,舉著手電走進山洞。一直走到頭,孫純終于確定這就是當年白秉義藏寶的山洞,只是山洞拐彎后沒幾步就到了頭,估計是塌了。
孫純找好地方,拿出把短把鐵鍬就挖了起來,估計是取寶的信念給了他無窮動力,孫純沒一會兒開出個一米見方,半米深的坑來,他剛才已經用鐵鍬搗到了石頭,這么多年過去,有些沉降是極為正常的。
他喝水歇了口氣,一鼓作氣把幾塊石頭撬了起來,不敢再用鐵鍬,拿出個小鏟子一點一點向下挖去,不一會兒就露出鐵皮桶的鐵蓋來。孫純站起來,在黑暗中無聲地手舞足蹈了一番。
接下來就省力氣多了,盡管鐵桶有些變形,鐵皮也都有些糟了,但鐵桶中一個個盒子基本完好。寶貝統統裝進從北京帶來的,前兩年隨野外科考隊拍攝時發的大雙肩包里,像當年白秉義一樣把地貌恢復。當然,還用今人孫純的大腦把小賣部存放的幾瓶礦泉水放進了鐵桶里。撬鎖進了庫房,什么也不拿更令人生疑。
一切收拾利索,孫純遠遠地離開山洞,找了個樹叢,懷抱著背包,披著軍大衣,等待黎明。
他不敢睡覺,無聊中想到煉了多年的養生功,他閉目凝神,調息理氣。很快,一股微弱但綿綿不絕的氣息,從小腹的下丹田處緩緩升起。孫純趕忙依照功訣,以意領氣,讓氣息下伸至會陰穴,再向后流經尾閭穴,循著督脈向上,經夾脊、玉枕,緩慢但順暢地升至頭頂的百會穴,然后順任脈而下,氣息又回到下丹田,心腎相交,水火相濟,身體內部像是布了一層淡淡的精氣。
他繼續催動氣息,在完成了幾個周天循環之后,才讓氣息散去。只覺周身涌起一股暖意,仿佛置身于溫暖的房間。
孫純睜開眼睛,目光中盡是喜悅,從白秉義那里得來的養生功仿佛經歷了一次獄火的粹煉,雖然氣息微薄,但似乎有一種天地間的浩然之氣。他相信只要堅持一段時間,他很快就能達到白秉義的水準。
坐火車回到北京家里,孫純撲到大床上,興奮地“嗷嗷”了一陣,就一一把背包里的寶貝拿出檢查起來。除了一把象牙扇的扇面有些受潮外,其他的完好無損。
接下的幾天,孫純閉門不出,餓了就叫送餐,沒日沒夜地在網上檢索古玩的消息,如今什么藏品值錢,他可是不知道。經過反復對照,孫純估計,他怎么也是個身價上億的收藏家了。
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孫純想,自己應該算是一百多歲的老怪物了,有著兩世人的經驗和上億元的古玩,當然要好好重新謀劃一下。
首先是要好好調養這個身體。對于血吸蟲病,今天的治療水平肯定要比自己這老中醫高明。這病最傷肝,看了看自己吃的幾種藥的成份,也都有了保肝的作用,看來剩下的就得靠自己的養生功了。
二是要買處房子。現在租住的地方不安全不說,也無法養護古玩。買房的前提是賣出一兩件藏品。這不是什么難事,他拍攝過幾次拍賣會,這點兒常識還有。
三是爭取換個部門,新聞部太累,尤其是他們攝像。至于去什么部門合適,先打聽打聽再說。
四嘛,要把那些技藝撿起來,孫純過去沒有什么愛好和特長,要不也不至于一生病閑下來就無所事事。現在嘛,太多了,說起收藏,怎么也算一專家了吧,只是要補補近現代藝術家的課,要不太怪異了。還有桂子評論不高的制印和木刻,桂子什么人?什么眼光?擱今天就是一藝術大師。還有自己的字畫,在七八十年前算不上什么,但在今天,總比一般的愛好者強吧。還有中醫,還有…,太多了。
這第五,就是要找個伴。不知為什么,此時的孫純對于現在的女孩子有些失望,倒是對另一世的劉寡婦這類的女性充滿了好感。嗨,想的太遠了,再說吧。
還有第六,要懂得掩飾,特別是在熟人面前,不能再犯像上次對梁潔那樣的錯誤。對外也不能張揚。對這一點孫純還是比較放心,他和白秉義都是低調的人,說難聽點,就是膽小怕事、謹小慎微。
還有第七、第八、第九…
最后的一塊心病就是尋找劉寡婦和白秉義兒孫的下落,怎么找?以什么名義去找,都是讓人頭痛的事,先放放吧。
最后,孫純對自己說,不管怎樣,我的新的人生開始了。
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練了回養生功后仍沒有睡意。只好拿起電話,先打給他師傅,說明自己想換部門的意思,師傅說:“嗯,最好是專題部門,有自己欄目的。我問問,你也想想對哪個部門有興趣。”
孫純又打給吳曉,說了同樣的意思,這家伙開始還算認真,“你想的對。新聞部那不是人呆的地方,尤其是攝像,最苦最累最沒地位。你喜歡看球,去體育部吧,咱們同學那兒也多。要不去文藝部吧,那兒的妹妹又多又漂亮,哎,去把個跳舞的妹妹吧,最好是軍藝的,你到時候也給哥們介紹幾個…”
孫純忍無可忍地打斷了這家伙的意淫,嚴正警告這是件極認真的事,吳曉才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好吧,我四處打探一下,隨時向您匯報。不過,我看就這兩部門吧,反正文體不分家…”
對于吳曉,孫純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過去是,現在也是,估計將來還是,但對于這家伙的辦事能力和與自己的交情,孫純是百分之一百的放心。想起這家伙去年底把自己召去喝酒,說是紀念他偶像的去世,吳曉的偶像是美國藍球明星張伯倫。崇拜張伯倫一點不奇怪,這老兄曾創造了單場得100分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驚人記錄,是二十世紀有數的藍球巨星。但吳曉根本不崇拜張伯倫在賽場上的驕人戰績,他崇拜或者說羨慕的是張伯倫球場之外的驚人之舉:張老兄自己宣稱曾和2萬個女人有染!
在酒桌上吳曉給張伯倫的偉大業績算了筆帳:這個數字好像是張老兄70年代退役后自己說的,那時他40幾歲,我們給他多算算,就算這一成績是在30年內取得的,那么他每天都要和兩個女人作愛,而且一個女人只能作一次。多么偉大的男人!我一生的偶像。
想著吳曉那淫賤的樣子,孫純笑著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