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生大概能猜到張明遠為什么開口便是,我送你們回呼和浩特。很顯然他已經查出了哲科之死牽扯的面之廣,不僅僅是在風電場上的競爭對手那么簡單,他們的背后撐腰的是蒙中雄鷹,哈爾巴拉,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這位八王爺的天字號大走狗。這句話,也透露出一個重要的消息,那便是,張明遠沒打算妥協。
果然有血性,意識到自己要面對的敵人背景強大,有可能讓事情更加的復雜而不膽怯,就憑這一點,李三生就真心佩服。
“你覺得臨陣脫逃是我的風格?”李三生故作惱狀,語氣不溫不火,卻能聽出他的憤怒。
整整兩天一夜沒有休息的張明遠眼睛里布滿血絲,恐怖嚇人,李三生的話讓張明遠頗為不適,他并非此意,隨即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哲科的死,比你想象的要復雜,我要收拾的人勢力很強大,更有可能牽扯到另一位大人物。你和柳伊然是北京城里的人,你們是什么身份背景,我也知道。這個時候,我沒有精力照顧你們,你們和我在一起太過危險,到時候殃及你們出了意外,我負責不起,到時候你們的長輩要將這筆賬算在我和我們家的頭上,得不償失。所以,你們離開錫林郭勒是最好的選擇”
李三生呵呵干笑幾聲道“我明白,你是為我們的安全考慮”
張明遠點頭,李三生能夠理解自己,至少讓他感到欣慰。
李三生輕聲道“如果我們不來內蒙,你也便不會陪著我們來錫林格勒大草原,如果不來錫林格勒大草原,哲科也不會陪我們去達里諾爾湖,也就不會給那些人機會。這件事,我也有間接性的責任,放心,我沒你想的那么脆弱”
張明遠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有點嘲諷的笑道“你知道殺哲科的人是誰嗎?你知道一旦我們和他撕破臉皮,你們有可能走不出錫林格勒大草原?”
“如果我說,我知道殺哲科的幕后黑手是誰呢?”李三生平靜道,但并不生氣。
張明遠不說話,只是盯著李三生看。
“蒙中雄鷹,哈爾巴拉”李三生給出正確的答案。
張明遠眼神瞬間閃爍不定,整張臉寫滿了意外,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說過,我有自己的渠道”李三生沉聲回道,此刻兩人才有了平起平坐的底氣和資格。
張明遠冷哼道“你果然不簡單,那好,我想問你,你怎么幫我?”
“我想問你,你想怎么報仇?”李三生擲地有聲的反問道。
“殺了哈爾巴拉”張明遠陰狠道,無比堅定。
李三生輕蔑道“怎么殺,誰殺?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是哈爾巴拉干的,如果哈爾巴拉推脫到哲科的競爭對手身上呢?就算你殺了哈爾巴拉,你怎么對付哈爾巴拉的主子,你們內蒙的大梟雄大響馬八王爺索圖,你給我個答案”
李三生一連串的發問,直逼張明遠,犀利苛刻,讓張明遠無處躲避。
良久,張明遠才固執道“我會找到兇手,讓索圖交出哈爾巴拉,然后親手殺了他”
李三生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肆無忌憚的嘲笑著張明遠。
張明遠不悅道“你笑什么?”
李三生毫不忌諱惹怒張明遠笑道“本以為你很成熟,沒想到你如此幼稚。那我再問你,你能不能找到兇手,怎么找,誰會幫你找,這是錫林浩特,是哈爾巴拉的地盤,你覺得你靠警方能找到?其次,就算你找到了,他們會不會承認哈爾巴拉是幕后指使。再退一步,就算他們承認了,你帶著他們找索圖,索圖會不會交出心腹哈爾巴拉,任由你處置,誰都知道你是要殺哈爾巴拉。如果索圖要求和解,你給不給面子?我知道,你是想說你是云家的人,云家是你的靠山。那再退一步,索圖忌諱你云家的背景,交出哈爾巴拉,讓你殺了哈爾巴拉。可從此,你們云家和索圖算是徹底撕破了臉面,不死不休。到時候,云家的利益怎么辦?”
又是一連串的發問,直奔問題的死角。
張明遠被徹底打懵,也終于清醒,自己的那些想法都是一廂情愿,根本沒有考慮周全,果真幼稚,可難道忌諱這么多,哲科的大仇就不報了?那可是兩條人命,兩條人命啊。
“難道這仇,我不報了?”張明遠自嘲的笑了起來,顯的很無助。
李三生冷笑道“報,為什么不報?”
張明遠直接愣住,追問道“怎么報?”
“直奔主題,一勞永逸”李三生句句珠璣道。
“什么意思?”張明遠顯然不解的味道。
李三生輕笑道“先殺索圖,再殺哈爾巴拉”
這一次,大笑的成了張明遠,張明遠沒想到李三生比自己還要異想天開,剛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全部噴了出去,肆無忌憚,比李三生更要張狂的笑了起來。
李三生面色平靜,等著張明遠笑完。
“你知道索圖的勢力有多大嗎?你知道索圖底下有多少高手?你要殺索圖?誰殺,你殺,還是我殺,要是殺不了,怎么辦?”張明遠反過來一連串的發問。
李三生淡淡道“我殺,只要你配合,我覺對殺的了索圖,更何況,我這次來內蒙,就是為了殺索圖”
李三生一句平淡無奇的話,在張明遠的心中炸開,張明遠沒想到事情突然會發展到這一步,李三生居然和索圖有仇,現在還有殺索圖,他不得不思考背后更深層的含義。
“你在猜我到底是什么人,來內蒙到底干什么,和索圖有什么血海深仇,是不是在利用你,或者說利用你們云家?”李三生輕笑道。
張明遠不反駁的默認道“是,你猜的很對”
李三生回道“我的身份,你去四九城不難打聽到,這個瞞不住誰。我和索圖確實有血海深仇,你可知道索圖和東北納蘭家聯合對付龍王爺李炎黃的事情?”
“知道,這也是索圖現在無法無天的資本”張明遠笑道。
李三生冷哼道“李炎黃是我的叔叔,我叫他龍叔,長白山一戰,我龍叔差點慘死在長白山。和他出生入死大半輩子的五個兄弟徹底留在了長白山,始作俑者就是納蘭家和索圖,這次來內蒙,我就是想要看看索圖有多厲害。至于你們云家,我來之前只想知道云家和索圖是否一條船上的人,如果不是,我便不忌諱,如果是,我就得考慮周全”
“明白了”張明遠點頭道,李三生的話很直接,現在他更加的清楚,李三生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李三生輕笑道“該說的,你我都已經說了,現在我說,我要殺索圖,不是什么笑話了?”
“不是,但你得要知道,索圖不是一般角色,我們得從長計議考慮周全,我們云家這些年是和他不對路,誰讓他在內蒙王在的時候沒少陰我們云家”張明遠玩味道。
“我說過,只要你我配合,殺索圖不是什么難事,我有我的計劃”李三生解釋道。
張明遠思索道“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是我能做主了,我得回去和長輩商量,這牽扯到我們云家的利益大局。不過我的提醒你,就算我們云家幫你,頂多在蒙西有比較大的話語權,蒙中,以及蒙東北,我們插手比較難”
李三生笑道“放心,我有我自己的牌”
“現在我們要做什么?”張明遠詢問道。
李三生想了想回道“處理哲科的喪事,找到兇手,離開錫林浩特”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里,張明遠和哲科的家人親戚開始忙碌哲科的喪事,哲科的死已經人盡皆知,震驚錫林郭勒大草原,坊間各種傳聞。在張明遠的活動下,成為省廳督辦案件,據說就連錫林郭勒盟委書記和盟長都因此事受到批評,案件影響惡劣,錫林郭勒盟警方壓力很大,至于幕后的黑手哈爾巴拉到底此時是什么想法,無從可知。至少接下來的這段日子里,錫林郭勒盟的治安環境將是罕見的安全,任何地方差不多都會如此,畢竟出了這么大的案子。
哲科的家人深受打擊,哲科的弟弟不得不開始接手集團事務,不過張明遠給哲科家人保證,絕對會報了此仇,也不會讓人欺負他們。張明遠有意讓李三生等人遠離風波,李三生也不想提前暴露自己,所以這幾天帶著柳伊然和云朵在附近的草原自駕游,小星星則轉交給了哲科的父母和家人,同時柳伊然也叮囑過,孩子還不知道發生的事情,希望繼續隱瞞,等時間長久了,再告訴他。
錫林郭勒警方全力以赴追查兇手,向李三生保證三天之內有消息的烏恩其也正動用自己所有人脈關系網尋找那天晚上的兇手。終于,一個被某人有意透露給烏恩其的消息引起了烏恩其的注意,至于這個人是誰,烏恩其肯定猜不到,烏恩其抽絲剝繭終于在第二天下午時刻找到了當天晚上殺害哲科夫婦的其中一人。
這個人就是斷了兩根手指的扎多,隨即血殺直奔目標…
錫林郭勒大草原北部一個小鎮,比起別的小鎮,因為周邊煤礦比較多,小鎮比較繁華。說是小鎮,其實算是個小城市,數十個大礦和來來往往拉煤的商人們讓小鎮各種生意都紅紅火火,至于色.情業和賭博業也一樣鼎盛,畢竟這里大多數都是天天下井的礦工和背井離鄉拉煤跑長途的司機們,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孤獨寂寞,有錢沒處花,所以小鎮上這兩樣生意很火爆。
在小鎮一個四星級酒店,這是某個礦業集團的產業,小鎮還有兩個三星級的酒店,都是各個礦的。熟人們都知道酒店里面有個地下賭場,是附近最大的賭場,能來這里的都算得上小鎮上有錢的人,私礦的老板,國企礦的大佬,跑運輸的老板客商,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
今晚,扎多和幾個兄弟吃完飯后,照例來這里碰碰運氣,扎多平生沒什么愛好,唯一愛好就是嗜賭如命,他以前在小鎮上有個私礦,就是好賭,才將礦給賭進了進去,從此才走上了另一條路。扎多只要有錢,就會賭,已經成了習慣。每次回小鎮,總是扎多有錢的時候,小鎮的賭客們都知道,扎多輕易不回小鎮,但凡回來就是來賭的。
或許是運氣不佳,玩了十多把后,扎多已經輸了好幾萬,兄弟們都勸他別玩了,忍忍,等運氣好的時候再玩,扎多怒罵了幾句,說出去抽根煙過來繼續,兄弟們也不理會,畢竟大家都在興頭上,扎多獨自一人離開大廳,在外面的走廊里抽煙。
這時,門口看場子的人跑進來告訴扎多,有人知道他回來了,來找他還錢。扎多雖然好賭,不過為人還算重義氣,朋友兄弟們借錢只要他有,多少都會借,后來自己都不知道借出去多少。聽到有人來還錢,扎多心中竊喜,剛好輸了那么多,一會又能繼續賭。于是,扎多興高采烈的出了賭場,在看場子兄弟的帶領下找到了還錢的人。
“扎多”來找扎多還錢的人大喊了聲,看場子的兄弟笑呵呵的離開,反正知道這貨的錢一會又給老板送進去了。
扎多聽著聲音有些生,疑惑要不要過去,等到靠近了幾步看清找自己的人并不認識時,扎多預感到不對,立刻轉頭準備往回跑,可惜剛轉身,后面卻站著一滿臉猥瑣的男人,扎多準備大吼求救,還未張口,卻已昏迷。
扎多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后,直接被一盆冷水澆醒,扎多迷迷糊糊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工廠,好像是小鎮一個廢棄的紙板廠,自己渾身被綁著,面前站著兩男一女,扎多驚慌失措,大吼道“你們想干什么?”
奉命而來的是乾和離艮,乾沉聲道“扎多,男,三十七歲,離異有一兒子,小鎮人,蒙中雄鷹哈爾巴拉手下。”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的老大,還敢抓我,是不是想找死”扎多很機靈,知道自己現在是案板上的肉,想要用哈爾巴拉的名氣鎮住眼前的人。
離嫵媚的走到扎多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從扎多的臉上劃過,自上而下,直奔扎多的褲襠,猛的刺了下去,輕巧的避過了那根大蟲,將扎多的褲子釘在地上,笑道“蒙中雄鷹,哈爾巴拉,姐姐我混的是金三角,殺人如麻,一個小混混就想嚇住姐姐,想讓姐姐拿你的小去喂狗么?”
扎多被眼前這瘋女人嚇出一身冷汗,求饒道“美女,你們到底想干什么,要錢還是要什么?”
乾平靜道“扎多,告訴我,那天晚上殺哲科夫婦的還有誰?”
“哲科夫婦?我不認識哲科夫婦”扎多眼睛閃過一絲狡黠,搖頭道。
艮嘿嘿傻笑道“扎多,你丫智商真讓人拙計,我們都請你來這了,老實交代,或許能留一條命”
“我真不知道啊”扎多依舊存有僥幸。
離給扎多拋了個媚眼,笑道“姐姐好好愛愛你”
說完,離手起刀落,匕首刺穿扎多的大腿動脈,血槽的血幾乎是噴了出來,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扎多痛苦的驚叫起來,離興奮道“嘗試過血流而死是什么感覺嗎?”
“我不能說,哈爾巴拉會殺了我的”扎多求饒道。
啊,扎多又是一聲尖叫,另一側的大腿動脈被刺穿…
“饒了我吧,我真不能說”扎多痛苦的掙扎著。
離并不理會扎多的求饒,乾一臉平靜,對付這些人,他們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善良。
“我說,我說”當離的匕首再次揚起來的時候,扎多終于堅持不住,放棄了。
離愛憐的摸著扎多的臉,輕笑道“這樣姐姐才喜歡”
乾冷笑道“處理傷口,撤退”
晚七點,天剛剛黑下來的時候,錫林浩特市區某個高檔小區,這里是肥羊勾當的一個少婦的家,少婦男人出差去了南方,肥羊這幾天便一直住在這里。正在上網打游戲的肥羊,早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少婦怎么還不下班回來做飯,肥羊不禁嘟囔了幾句。
一局游戲結束,剛好七點十分,開門聲終于響起,肥羊不滿的穿上鞋往出走,剛出房間,發現不僅僅是少婦一個人,少婦的背后還站著兩女一男,肥羊意識到自己被少婦出賣了,轉身就要逃跑,可女人手里的東西卻讓肥羊放棄了所有想法,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
來的人正是血殺,坤帶著兌和坎,坤沉聲道“肥羊?”
肥羊微微點頭,坤冷哼道“兩個人都帶走”
晚八點,錫林郭勒北部草原一蒙古包里,哈普獨自一人正喝著酥油茶,吃著手抓羊肉。這是他每次跑路躲避警察的地方,除過幾個心腹,沒人知道。可這次,他并不想在這里躲避風頭,因為他已經意識到殺了哲科鬧出了多大的風波,為了安全期間,哈普正準備吃完最后一頓,離開這里,去新疆躲避一段時間,行李早已經收拾好。
很快,哈普便解決完了桌上的事物,起身拿起行李準備離開,當他走出蒙古包的時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走不了了,因為幾個不速之客已經將這里包圍。
晚上九點,內蒙古玖苑國際酒店,李三生終于接到了二龍的電話,大喜過望,全部落網。
今天停了半天的電,無奈,只有一個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