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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饒樂水向南,經白狼山北麓,繞行白狼水,撒蘭納和呼也失必里來到了柳城。撒蘭納年幼的時候,曾經在柳城居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柳城仍然為盧龍節度轄下治所,只不過已經沒有了大唐的駐軍,更多是以槯市的xing質存在于關外,成為各族互市之所。后來渤海國一度占據過這里,當契丹崛起之后,又從渤海人手中奪得了柳城,而此刻,則是大唐營州都督府的所在地。
越接近柳城,人煙越是繁密,最開始還能見到草場,以及放牧牛羊的牧民,到了城畿二十里內,草場已經換成了一壟壟耕地,一處處小型村落散布在田畝之中,不時能見到農人在田埂間辛勤的勞作。
白狼水流至柳城西郊,河段已經寬闊起來,足以行船,撒蘭納讓親衛去打探了一下,知道離城一里處有一座木橋可以過河,便沒有乘船擺渡,直接向那處木橋行去。木橋是六月底剛剛搭建起來的,據說由趙記商鋪出資獲得了“橋權”,他們可以收取三年的“過橋費”。
撒蘭納也不在意這點“過橋費”,她們一行十余人。總共要收取二十文。因為是來漢人的地盤,所以親衛們都帶得有銅錢。取出來交了過橋費后,便來到了柳城的西門。
柳城屬于營州都督府治所,北方又沒有屏障,是第一線對敵的城池,所以關防甚嚴。撒蘭納和呼也失必里等人沒有商憑,也沒有路引,便被西門的值星軍士攔了下來。
撒蘭納的親衛上前道明來意,那值星伙長吩咐手下的一個伍長飛報都督府。然后讓撒蘭納等人在城門外稍候。撒蘭納望著不斷進出的人流,望著城墻上的“大唐營州都督李”字大旗,不由心中忽然怦怦跳了起來。她又回頭再次叮囑呼也失必里,讓他見了李誠中后不可造次,呼也失必里“哼”了一聲,臉色難看的答應了下來。撒蘭納也顧不得他心里有多么不痛快,只是暗自思量。一會兒見了李誠中該說什么。想到李誠中那無禮而熱切的目光,她的臉上又是一陣火辣。
過不多久,西門內出來幾個軍士,簇擁著一個年輕的文吏。只是這個文吏雖是唐人裝扮,看模樣卻是胡人。那文吏見了撒蘭納一行,長施一禮。道:“見過公主,見過大郎君。敝人李怠墨,忝為營州統戰處從事,特來接納二位貴客入城。”撒蘭納是大唐承認的奚族世襲公主,呼也失必里卻沒有封號。所以只能稱為“大郎君”。
還沒等撒蘭納說話,呼也失必里就問:“你…你是契丹人?”用的卻是契丹話。
李怠墨笑道:“契丹人也是大唐子民。所以敝人也是唐人,唐言乃是官話,咱們還是說唐言的好。”他當然聽得懂呼也失必里的契丹話,可回的卻是正宗的漢話。
撒蘭納也不清楚這個“統戰處從事”是什么官職,卻也不好當面發問,點了點頭,微笑道:“煩勞李從事帶我們進城。”一笑間,令李怠墨呼吸一滯,暗道:“不愧是草原第一美人,果然厲害!”撒蘭納的大名他是聽說過的,但卻從未見過,此刻見了,才知人家是名副其實的草原“第一”,比起那個新來的母親——上京第一美人“烏氏”,似乎在容顏上也不遑多讓,兩人的區別在于一個更多一些英武之氣,另一個則帶有富貴之氣。
李怠墨領著撒蘭納和呼也失必里一行入城,見兩人四處張望,顯是對城內很是好奇,便講解道:“咱們走的這條道名曰‘西長街’,至城中都督府止,都督府以東則為‘東長街’,名字都是大人取的,雖說是兩個名字,但其實是一條道,也是柳城東西主干道。咱們這邊沿街九坊又有一個名稱,叫做‘作坊基地’,也是大人取的名,營州大半工坊都在此處聚集,很多器物都是在這里建造的。對了,公主的奚部擅長造車,也可在此處設立一家工坊,奚車是好東西,草原上享有盛名,如今營州鼓勵作坊生產,許多商家都會用得到奚車,若是來柳城制造,一定販賣得不錯…”
他見撒蘭納并不開口,只是在聽,不由提醒道:“若是公主那邊有難處,可由敝人出資代為設立,公主只需遣一些匠人來此便可,產出的奚車販賣之后所得,敝人占七成、公主占三成,可好?…唔…敝人六成也行…”
撒蘭納一笑,不置可否,她的心思都在戰事之上,沒有jing力顧及這些營生小道,但李怠墨的這個主意聽上去也不錯,若是能有所得益,也可換些兵刃甲具回去。
呼也失必里卻注意到了李怠墨口中不時提起的“大人”,好奇的問:“你家大人是誰?”
李怠墨得意道:“正是營州都督。”
撒蘭納心中一緊,上下打量起李怠墨,怎么看也不覺得李怠墨是李誠中的兒子,她是關心則亂,呼也失必里卻一聽就明白,冷哼一聲:“義子?”隨即恍然:“聽說你家都督收了個義子,是原來的品部小郎君,不會是你吧?”言語中暗含譏諷。
李怠墨不以為恥,笑道:“敝人有幸,得大人賞識,如今已是李家子弟。”
呼也失必里聽得搖頭不止,但他牢記撒蘭納的叮囑,沒有再以言語挑釁。
撒蘭納“哦”了一聲,心下放寬。
只聽李怠墨繼續介紹:“城南的十八坊為柳城百姓所居,各坊各里也規劃得井井有條,貴客如有時間,可以去看一下。”
撒蘭納走在西長街大道上,看著整潔的硬土路面,不由點點頭:“確實干凈爽利。”西長街上各處工坊門口都沒有雜物和廢棄物堆積,只有路邊不時會出現一個大木箱子,偶爾見工坊中出來幾個人,將一堆廢棄物丟入木箱之中。
李怠墨笑道:“城南才叫干凈,每家每戶都負責門前街道的清理。從今年chun天開始,柳城開展‘忠君愛國衛生運動’,全城不許隨地丟棄廢物,若是被抓住,是要予以處罰的。就連排泄,也要到指定的茅廁出恭,或是將家里的盂盆傾倒入茅廁中,否則處罰更重…大郎君,靠這邊點行走,那邊是來的方向,這邊才是去的方向…”
呼也失必里剛才走到了道路的左側,聽李怠墨招呼,才又重新回來。經過這么一提醒,撒蘭納和呼也失必里一行人才發現,路人的行走方向還真是有所不同,相同一側都是同一個方向,自己這邊都是沿街向前,而對面則都是向城外而行。
呼也失必里撓了撓頭:“連行路都要管么?都督府管得忒寬了些。”
李怠墨暗自鄙夷了一句“土包子”,口中仍然微笑著解釋:“以前也不管,但柳城太過繁華,尤其咱們走的西城這一段,作坊很多,拉貨的車駕也多,經常造成道路擁堵。后來大人下令,今后車駕和行人在城內街道行走時,都必須靠右…”
呼也失必里立刻抓住其中的“語病”,道:“錯了吧?都靠右,那左側怎么辦?”
李怠墨暗自好笑:“大郎君總不能后退著走吧?你轉過身去,向城外走的時候,看看你的右側是哪個方位。”
呼也失必里琢磨了片刻,忽然明白過來,鬧了個大紅臉,喃喃的不再說話了。
眾人邊走邊看,行了一段,李怠墨道:“公主,大郎君,前方就是都督府,咱們該當向北了…這條街是官衙西三條,營州官衙以都督府為中心,都集中在城北,安排二位所居之處為都督府招待所…自官衙西五條至官衙東五條,都是各處衙門所在,咱們柳城稱這片地區為‘公務區’…”
撒蘭納笑道:“又是你家大人取的名字?他可真是…”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李怠墨聽到這句話,立刻品味出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又看了看笑顏如花的撒蘭納,暗道:“大人真是艷福…”口中越發恭敬了:“大人的新鮮詞句甚多,說起來卻很是明白上口。”
來到“都督府招待所”,早有人預備妥當,將撒蘭納等人迎了進去,撒蘭納等幾個奚人住在一個小院,呼也失必里等西契丹人則住在另一個小院。
李怠墨陪著一行安頓好后,又道:“大人去了和龍山北麓練兵,如今不在柳城,公主和大郎君先在此歇息幾i,待大人回轉柳城便可見到。這幾i若是無事,敝人可陪同二位去東城轉轉,那邊商鋪林立,可以買到很多好物件,還有酒肆和教坊,喝喝酒、聽聽曲都是好的。對了,城內無夜禁,貴客可以玩樂至深夜,東城的夜市很熱鬧,貴客定要去逛逛,來柳城一趟才算不虛此行。”
撒蘭納聽說有很多商鋪可逛,心中大動,忍不住又笑道:“東城又是個什么名頭?”
李怠墨擠了擠眉頭,神色古怪道:“大人管那處叫‘西璧地’…”
撒蘭納聽得莫名其妙:“什么西?什么地?”
“‘西璧地’,大人說是極西諸國之語,意思是‘zhongyāng商務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