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洞,尚在襁褓之中的李家老二,也就是未來真龍正被小青抱在懷里,呼呼大睡。
“我今晚到底住在哪?”小青問。
雖然剛才孫然說住草廬,但那不現實,先不要說不可能一天就弄出草廬。單說現在是冬天,草廬肯定透風,半夜很冷,對成年人沒事,但這么個小孩肯定受不了。
“小孩肯定住山洞。不過我肯定不會照顧小孩,這得靠你了。”孫然很自然地攤派任務。
小青白他一眼:“這里面就一張床。你難道想叫我和你同床共枕?做你的清秋大夢去!”
孫然哈哈一笑,手指生出一點明光,發動了煉金術,往山洞角落一指,青石地面便從地面升了起來,形成一張大大的石床,石床旁邊又升起一道石墻,作為屏風,隔出了一個小間。
“我可不想占你便宜。你們就睡那吧。床上面再墊些茅草,整個鋪蓋就好了。”
不用孫然吩咐,勤快的小娥早就抱來一大捆曬干的茅草墊上,然后又鋪上李夫人隨行帶來的布匹薄被,一張床就搞定了。
小青坐上去感覺了下,竟然還挺舒適,這才點頭道:“還算靠譜。”
小娥見她滿意,向孫然打了聲招呼,便回草廬弄回男子裝束,急急趕去鎮子里上工去了。
小青將手中嬰孩放在床上,石床有床沿,不用擔心嬰兒會滾下來,她便走出來拉了一張椅子坐了,手撐著下巴,笑道:“你還挺有福氣,收了這么個好徒弟。”
“那是的。”孫然對小娥也十分滿意。
“我問你,這小子你真準備養上七八年啊?”
孫然點頭肯定。對小青道:“真是麻煩你了。”
小青心中郁結不已,明明是這人接下的活計,沒想到最終卻落在她肩膀上。她好好的一個維序者,竟然混成了一個保姆,這實在太悲催了。
孫然察言觀色,適時補上一句:“我也不會白讓你當保姆。這樣。以后那小子睡覺的時候,我就傳你道法。”
小青還是提不起勁,懶懶地道:“整天道法來道法去,一點意思都沒有。再厲害,能厲害地過道祖嗎?我現在這個黑鐵水平,過日子足夠了。”
“這么沒上進心?”孫然呵呵笑。
“沒動力。沒有奮斗目標。以前還有個姐姐讓我牽掛,現在姐姐不知道到哪去了。千年的妖緣就這么斷了,唉。”小青長嘆。
師父把她逐出門墻后,她就和過去徹底斷了關系。感覺心里空蕩蕩的毫無著落,好沒意思。
孫然沉默,他能理解這種心理狀態,因為他以前也經歷過。通俗些講,就是活太久,膩了。
這是長壽者通病,對這種狀態,消極解決辦法就是去自殺。一了百了。當然,這個辦法太悲觀。而且不可逆,不是人干的事。
積極的解決辦法就是重新面對生活,樹立新目標。
比如孫然,他現在就想著早些清理過去留下的爛攤子,之后帶著三女進天頂區,再然后徹底遠離虛擬網絡。生兒育女過日子。
想了想,孫然安慰道:“你現在這個狀態,等這任務完成,就退回現實世界,找一個男人。經歷一段愛情好好撫慰一下就好了。”
“有用?”小青罕見沒有發怒,反而虛心請教。
“你不是喜歡那個許宣嗎?在現實里去找他試試唄。”孫然建議。
聯邦法律對婚姻家庭有強力保護。如果現實里有家庭,那虛擬世界也不能亂點姻緣。孫然能看出來,許宣和之后的蘭兒并不是現實夫妻,所以他能肯定許宣目前是單身。
一提許宣,小青泄氣:“你還別說哦,我真去查過這個人。他今年四十歲,生活在七十八區第一層,曾經和六個女人成立家庭,然后離婚,至少生出七個后代。想我大好青春年華,怎么能浪費在這么一個滄桑大叔身上?”
孫然愕然,沒想到現實真相竟然會是這個模樣,真是始料未及啊。不過一次游戲一段人生,游戲盡了,緣分就清了,這些都和他無關了。
“那這樣吧。反正你也沒事,跟我學學道法,就當消遣時間吧,算是我對你幫我照顧這小子的報酬。”孫然覺得這女娃也怪可憐的。
“好吧。”小青無可無不可的答應。
然后山洞穴屋內就陷入了寂靜,孫然盤膝而坐,閉關神游去了,留小青一個人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這么過了幾個時辰,李家又來人,這回卻是送來了大量日常用具,主要是針對嬰兒使用的。還牽了十幾頭帶崽的母羊來,當然沒養在青云洞里,而是在山下,小青每日下山去取鮮羊奶即可。
過了會兒,我們的小李真龍就醒了過來,輕聲哼哼著要找吃的,于是小青就有事情做了,又喂羊奶,又換尿布,一想到這個小家伙現實中肯定也是個大叔,她心里滋味老復雜了。
‘以后做維序任務,堅決不帶孩子!’小青暗暗發誓,同時恨恨地看了眼仍舊在神游的孫然一眼。
李家還送來了五百吊錢,名義上不是給孫然的,而是給小青這個李府侍女的。孫然知道李淵的意思,這一回沒拒絕,接受了,要養個孩子,而且還是國公之子,有些開銷是必須的,不能全靠他女徒弟上工賺錢,那太虧心了。
半天下來,一切就安排停當,生活重回正軌。
這時,天色也暗了下來,小娥也從鎮里趕回來做飯,帶回來一條鮮魚,因為她知道師父最喜歡喝她熬的鮮魚湯。
小娥的廚藝是極好的。很快,濃郁的魚香味就傳了出來,就算是小青也咽了口口水,被美味吸引了注意力。
至于孫然,他早就翹首以待了,這世界的魚兒完全是純天然野生的,魚肉鮮柔嫩滑到了極致,實是是他生平大愛。
終于,小娥揭開陶罐,見湯色已經純白如奶,便笑道:“師父,湯好了。”
說著,她便盛了一碗,正是最鮮嫩的魚頭,端給了孫然,看的一旁的小青羨慕嫉妒恨:‘這家伙真是好運氣,竟然收到這么一個好徒弟,我怎么就碰不到啊!’
她就沒這待遇了,只能自己動手,盛碗魚湯嘗了一口,只覺一股難以形容的鮮美味道從舌尖綻放,讓她恨不得連舌頭一起吞了。
于是看向孫然的眼光越發幽怨了:‘我還以為你住在山洞活的挺清苦,原來每天吃著美味佳肴,這里面還冬暖夏涼,難怪養得白白胖胖的。同是維序者,生活差距怎么這么大呢?’
孫然感受到小青目光,心中得意,瞇眼微笑,投桃報李,溫和地對小娥道:“這段時間你的武技即將突破,將會出現真氣,這是關鍵時候,決不可懈怠。從明天開始,上工的事就先停下。”
“可是…..”
“沒有可是。為師替唐公照顧小公子,得了些錢財,卻不用擔心生活開支。”孫然強硬道。
“是。”小娥點頭應下,心里對孫然越發感激。
正當山洞內三人其樂融融之時,一個聲音從洞外傳進來:“李真人真是好興致啊。如此美味,要一人獨享乎?”
這聲音初響之時,尚在里許之外,說到最后一個字,卻已經近在眼前,似乎就在草簾外響起。
謝小娥練了三個月武,見識大漲,見這情景,頓時大驚失色。
‘一句話的時間,竟然跨越里許距離,大宗師也不過如此吧?’這是她的想法。
小青卻有不同看法,她感覺到了強大的法力波動,看向孫然,傳音道:“是強大的破壞者!”
孫然點頭,臉上微笑不變,手輕輕一揮,一道風吹起,如一雙無形之手,緩緩掀開草簾。
簾外,一白衣女子端立其間,儀態雍容華貴,神情祥和,姿容殊麗,堪稱絕色。
孫然淡笑道:“遠來是客,陋室蓬門已為君開,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