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上)
一百三十八、圣君臨朝,大政奉還(上)
這個月的票房好慘淡,老老王感覺自己都快要沒動力繼續日更下去了。在此向秦夢琉同志學習…喵嗚嗚,打滾吐槽求票中。
鐘鼓齊鳴,彩旗飄揚;舞樂誦唱,禮花綻放。
在亂世中已經蕭條多時的京都古城,眨眼間就被很突兀地籠罩在了一片喜慶的氛圍之中。
由于商旅斷絕、百業凋零,而普遍食不果腹、面有菜色的京都市民們,在公卿家仆的皮鞭驅策,和幾塊粗糠餅子的誘惑下,紛紛拖著瘦弱的身子響應征發,用黃土墊道,清水灑街,還拿樹枝和彩布扎成牌坊,將殘破不堪的京都市井…嗯,主要就是皇宮御所附近的幾條街裝飾一新,以便于幕府將軍和各路勤王諸侯進京拜謁天皇的時候,能夠看到不一般的新朝氣象。
而連續幾個月顧客稀少,門庭冷清的詆園藝ji們,也收到了來自宮內的一筆大生意,開始了緊張的大型群舞排練,以便于在舉辦慶典時入宮演出——按照典章制度和古時傳統,皇室應當擁有一支高素質的宮廷舞蹈音樂隊伍。只是以幕府時代的朝廷財務狀況…總共只有十萬石的公家領地,還要分出七萬石供養公卿,皇室自留的領地只剩三萬石,即便在島內三百藩國之中,也是排在最末等的規模。
因此,皇室每年這點可憐的田賦收入,光是維持皇室成員的吃飯穿衣,興辦幾次必不可少的禮佛祭神之事,再修繕維護一下宮殿,就已經是連年赤字,入不敷出。因為雇傭不起足夠數量的灑掃仆役,很多古老的宮殿院落只能任其荒廢,更沒錢在宮中常備一大幫花錢如流水的舞女和樂師…
而眼下的朝廷依靠各路倒幕“義士”的上供孝敬,好不容易有了閑錢,也產生了需求,自然想要擺一下排場,卻發現根本來不及臨時選秀培訓自家的宮廷舞姬,自然就只好搞業務外包了——問題是這種專業性極強的宮廷舞蹈,又該到哪里去找另一個宮廷來辦業務外包啊?
幸好這年頭道德淪喪、法度廢弛,朝廷和幕府規定的各種森嚴禁令,基本上都已經土崩瓦解,被人踩到了腳底下——在此時的京都詆園,就有一家從江戶城吉原花街搬遷過來的高級會所制青樓,專門以平安朝的盛大宮廷舞樂,和平安時代宮廷貴族的角色扮演為賣點:
全部ji女一律都打扮成平安朝宮廷仕女的裝束,演習古代宮廷歌舞,還有尚侍、女御、更衣之類貨真價實的內廷女官職位——用三百文一個的價錢,從萌釘宮惠子內親王那里批發來的正統后南朝官位;對于嫖客則一律稱殿下、公子,還安排了復古造型的牛車負責接送;甚至就連拉皮條的小廝,都穿著廉價布料仿制的公卿朝服,掛著采女佑之類的官職…務求營造出千年之前平安朝宮廷的風雅浮華氛圍。
于是,宮里的某位派頭十足的正牌采女佑,便悄悄找上了某位正蹲在街角哀嘆一連好幾天拉不著生意沒飯吃的“后南朝采女佑”,然后通過這位“南朝同僚”的指引,跟那家青樓的老鴇稍稍一談,就輕輕松松地敲定了此次的業務外包事項。
但若是不去看事實狀況,單是從法律上解釋的話,這還真的是一個宮廷找了另一個宮廷在辦業務外包,即相當于是北朝皇室在向南朝皇室借用舞姬和樂師…
若是說得再夸張一些,甚至可以理解為分裂敵對了幾個世紀的南北兩朝皇統之間,一次著力于消除彼此積累的誤解與分歧,推進和解、和平與合作,影響深遠、情操高尚的“陽光行動”、“破冰之旅”…問題是不管怎么形容都讓人覺得怎么發囧…
總之,一場慶賀幕府將軍進京辭官納地,將大政奉還朝廷的盛大慶典,即將緊鑼密鼓地開演。
這是一次意義重大的歷史性典禮,昭示著屬于武士的時代即將落幕…只是,在這之后的時代究竟該屬于誰,恐怕許多人都還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而這一場已經血流成河的倒幕戰爭,也即將隨之進入轟轟烈烈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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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彌漫著油漆味兒的新修宮殿內,此次盛事的絕對主角,處于人生事業巔峰階段的仁孝天皇陛下,正身穿一襲簇新的大袞冕十二章絢麗華服,頭戴一頂十二旒(即垂掛著十二串明珠)的古式黑色帝冠,意氣風發地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前,喜笑顏開地顧盼生姿。
這大袞冕十二章,乃是帝王的盛裝禮服,寬袍大袖,用整匹的上好帛料裁制而成。領衽和袖口加綴有錦緣,束腰的彩帶扣玉錯金,深紫色的底料上,點綴著各種明黃、深紅色澤的條塊,給人以十分莊重的感覺。在光潔的綢緞面料上,又用金銀絲線繡著日、月、星辰、山、龍等十二種世間偉大事物的紋章,在陽光映照下熠熠生輝,于莊重肅穆之外,更添幾分華貴之氣。
輕輕撫摸著絲綢衣料上日月星辰的華麗圖樣,仁孝天皇激動得都快要流下眼淚來。
因為宮廷財力困窘的緣故,皇家已經有多久沒做過這種構造繁復昂貴,一件就要價值兩三千貫的盛裝禮服了?好像就連他登基即位的時候,也是穿了他父皇那件褪色的舊袞冕吧 望著鏡中自己神采飛揚的模樣,年輕的仁孝天皇不由得輕輕地嘆息著。
千年之前平安朝皇家宮廷的昔日盛況,早已成為了無法追尋的美好回憶,而天照大御神后代子孫的權勢威望,也已經在這個國度淪喪得太久啦 那些篡奪朝廷大權的低賤武士,在最初的時候被稱為“地侍”,不過是貴族們在鄉下莊園里雇傭的一些保鏢打手而已,甚至根本沒有正式編制,連朝廷的正規武官都談不上。
可是,由于朝廷皇室長期軟弱無力,沉迷于附庸風雅,不樂意打理繁瑣俗務,對下面統御得過于寬仁,漸漸將地方莊園交給武士承包自治,只是要求他們定期繳納年貢。
然而,這些低賤的武士們,卻不思感恩戴德、竭力報效,反倒是趁機以下犯上、奴大欺主。
先是百般拖欠租稅、損公肥私,接著甚至一步步巧奪豪取了朝廷和公卿貴族的莊園,最后擁著肥馬大刀進軍京都,開建幕府,架空朝廷,廢立天皇,把整個東瀛列島都變成了他們的跑馬場 ——至于平安朝貴族無視民力的揮霍享受,還有早期武士不得不揀公卿貴族的殘羹冷炙為生,連稀粥都有一頓沒一頓的悲慘日子,則是被仁孝天皇很自然地給選擇性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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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進入中世紀以來,武士們建立的幕府取代朝廷掌握了大權,而留在京都的公卿和皇室,則成了一幫被軟禁的高級囚徒,除了被幕府勒令去皓首窮經,挑燈研究一堆莫名其妙的遠古神話傳說之外,就什么事情都不許做,不得過問政事,不得結交名士、僧侶與諸侯,也不能離開京都半步,甚至連婚姻嫁娶都要幕府批準,并且時常遭到極端惡心的強制安排…
譬如說前不久剛剛在奈良“被駕崩”的豐仁院法皇,年輕時就被當時在位的前代“犬將軍”逼著娶了他那位又肥又丑,力壯如牛,體型勝似相撲手,曾經空死過大狗熊,還一連克死過八個丈夫的養女小早川奈津子當皇后,好險沒被家庭暴力揍死…幸虧這位體重曠古絕今的怪物皇后,沒多久就因為冠心病和腦溢血突發而逝世了…否則如今的仁孝天皇連能不能被生出來都很難說…
而更幸運的是,本代白癡將軍德川家鳴的生殖功能似乎不太健全,既無兒子更沒有女兒,由于政治因素也不曾收養過后代,要不然的話…仁孝天皇簡直只是稍微一想,就要忍不住冒出滿頭冷汗…
按說即便是被豎起來當傀儡的高級囚犯,公卿皇族至少也應該能被幕府供養得衣食無憂才是。可事實上,由于皇族人丁代代繁衍,而幕府劃撥的領地卻從無增加,因此皇室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越到后邊就越緊巴,只能勉強過著撐不死、餓不著的日子,吃點粗茶淡飯而已。
仁孝天皇小時候的日子就非常困苦,別說什么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了,每頓飯常常只有一個飯團子加一杯煎茶像大海對面翔龍帝國皇帝那種一頓飯幾百道菜,還有銀筷子金飯碗的豪奢派頭,根本是想都不敢想。更加奢侈的歌舞娛樂自然是一概欠奉,居住的宮殿里也是破敗不堪,冷清異常,除了幾個雞皮鶴發的老媽子以外(雇不起年輕侍女),能夠呆在宮里伺候他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至于宦官太監?東瀛列島由于自古以來就不怎么飼養家畜,缺乏獸醫,故而閹割技術極差,既不懂止血更不知道如何防感染化膿,閹起人來幾乎是閹一個死一個,根本就沒有什么“生產”宦官的能力…
于是,仁孝天皇只能孤獨寂寞地生活在這個比冷宮還要寒酸的破舊宮殿里,內心無比憂郁。
物質生活條件的困窘,還只是讓仁孝天皇感到憂郁和怨憤的一個方面,而精神上的極度憋屈,則是讓他最終徹底暴走的導火索——武家掌權的德川幕府雖然冷漠刻薄,但對皇室好歹是以臣屬自居,多少還有一點面子上的尊重。可是等到佩里提督的西洋艦隊強勢入侵,與大阪商團的奸賊們里應外合,將極度紊亂中的幕府也同樣變成傀儡之后,天皇和朝廷就連這點面子上的尊重都得不到了。
——在講究實用與效率,厭惡一切繁文縟節的佩里提督眼中,這些被幕府圈養在京都的公卿皇室,除了研究那些個連鬼都看不明白的遠古傳說之外,就是一幫啥也不會干的飯桶,純粹屬于浪費糧食的觀賞動物,而且還是一幫既不聽話又不可愛的傲嬌生物…
按照提督大人的想法,既然是幕府在花錢養著這幫子早該被掃進垃圾堆的歷史遺留物,那么不管幕府要他們干什么,朝廷的態度就應該是照單全收,積極配合,絕對不得抵觸反抗,不得拖延推諉,甚至連質疑都不應該有,基本上就等同于某個負責保管印章的老大爺。
沒想到在他徹底打服了江戶幕府,并且列出一系列割地、通商、開租界、治外法權和駐軍的苛刻條款時,島內那么多牛皮哄哄的所謂“強藩”都陽痿了,唯有京都這個靠著幕府吃飯的稻草人朝廷,卻竟然膽敢硬著脖子大唱反調,說什么此等喪權辱國之條約,亙古未有,號召列藩盡起勤王義軍,尊王攘夷…
此時尚不太了解這個國家歷史傳統的佩里提督,聞訊當即勃然大怒,遂率五百衛隊,舉著刺刀攻入毫無防御力量的京都皇宮,把當時的豐仁院天皇和幾位皇子都拖到大街上,當眾剝掉衣裳劈頭蓋腦地抽了一頓鞭子,再用軍靴踩著天皇的腦袋呵斥了一番,好教他們清楚地明白究竟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
就當事者佩里提督看來,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大,整個過程中沒有殺一個人,甚至談不上暴力沖突,只是一次比較嚴厲的警告而已。但事實上,卻對這個國家造成了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撼式影響。
要知道,根據這個島國自古以來的認知和傳統,流淌著太陽女神血脈(天照大御神)的天皇,可是作為“現世神”的存在,都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從理論上講,那地位真是尊崇得沒法說。
而且,雖然近世以來武人跋扈、幕府專權。但做了子一定不能忘記立牌坊——開幕府的征夷大將軍,名義上依舊只是侍奉天皇的朝廷高官之一,不過是位極人臣而已,需要受天皇的冊封才能上臺執政。
總之,無論具體過程如何,不管你是用欺詐的也好、要挾的也好,或者是把天皇一頓暴揍逼著他下詔冊封也好,甚至索性干掉當代天皇換上一個聽話的,但你都得等到天皇冊封了才能做將軍。
否則,若是有誰未得天皇允可而自立幕府、自稱將軍,那么就是赤露o裸的謀反,不但天下諸侯皆可討之,還會招致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眾神的插手鎮壓——因此,天皇和朝廷至少在名義上,仍然保持著至尊無比的皇權…當然,實際情況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偏偏前代豐仁院天皇又剛巧被幾個腐儒吹捧得昏了頭腦,實在是不甘心自己堂堂一個神,就這么被目無尊卑的武家幕府和西洋鬼畜給隨意擺布。而且,和許多極端的保守派一樣,他對于外國事物有著一種不知源于何處的痛恨感,刻意地閉目塞聽,一聽到外國怎么怎么的就會勃然大怒,屬于最典型的熱血無腦憤青…結果就頭腦一發熱,不自量力地跟西洋鬼畜抗上了。
于是,佩里提督當即就用刺刀、皮鞭和靴底,徹底撕掉了京都這個稻草人朝廷的最后一層遮羞布,給這位妄自尊大的天皇陛下好好上了一課,令人印象極其深刻地告訴了他什么叫做“半殖民地國家”,什么叫做“弱國無外交”,什么叫做“落后就要挨打”
那種在無數人眾目睽睽之下,被扒掉袍服像狗一樣趴著受刑的恥辱回憶,對當時尚還年幼的仁孝天皇來說,簡直是痛苦得銘刻骨髓,迄今記憶猶新,讓他每每半夜驚醒,汗濕重衣…
——往事不堪回首啊 伴隨著紛飛縹緲的思緒,一幕幕或凄涼、或恥辱、或荒唐、或困窘的鮮活場景,在仁孝天皇的腦海中飛速閃過,直讓他覺得最近發生的一切風云變幻恍如隔世,仿佛夢幻一般的不真實。
但是,這一切的屈辱和羞恥的往事,都已經成為了過去,而新時代的曙光,已經在戰火中逐漸降臨…一想到這里,仁孝天皇就不由得振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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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數以外:
最近有件趣事,那位長輩前兩天又去印度了,這回總算是沒乘船,而是坐汽車,一路堅決只喝礦泉水,然后回來繼續嘆苦經——印度政府把全國上百個城市的地名都改了,例如將班加羅爾改成班加魯魯,辦事人又不牢靠,結果之前寄出的國際郵包不曉得發到了哪兒。
恒河浮尸水中的輪渡固然恐怖,印度的陸地交通也不怎么樣,日本北海道的公路上是否跑的狗熊比車多,他是不曉得,但印度公路上的牲口絕對比車多,而且經常堵在路中間不肯走,逼得車子只能往野地里繞路。偏偏雇用的司機又很“勇敢”,把面包車當坦克車開,一路上不曉得撞了多少樹,壓壞了多少籬笆,擋風玻璃碎了一半,后視鏡不知去向,連車頭都凹了——總算沒有撞人或者撞牛。
然后,在目的地附近的某座小城市,又從酒店窗口有幸觀摩了一場宗教戰爭——印度教徒與穆斯林的大混戰,比王朔書中的紅衛兵巷戰可要給力多了。
印度教徒渾身涂了油彩,很復古地搬出神牛拉的戰車上街。比較現代的穆斯林們則組織起一隊摩托車重裝騎士,身披石棉消防服一樣的東西騎車沖擊,頂著暴雨一樣的石塊和垃圾,用削尖的長桿子將這些牛拉戰車統統正面頂翻…然后因為穿的太厚而中暑虛脫,讓人抬回來…
因為穆斯林是城里人,而印度教徒是鄉下人,后者人多,一批批涌進城里來,穆斯林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守不住,于是便學習法國人的先進經驗,火速建造起了街壘,建材則是拆了印度教神廟…結果對方立即燒了清真寺報復,然后開著小卡車撞擊街壘,穆斯林趕緊往地上灑鐵釘扎車胎,又拿燃燒瓶炸司機,最后一擁而上,把繳獲的車子也塞進街壘里當建材。
最最不可思議的是,當地的基督教徒居然和穆斯林一起站在新月旗下并肩作戰,連教堂里的十字架都扛出來砸人(教堂也被燒了)…那邊似乎距離中東不遠吧,不知基地組織看了該怎么想。
總算是沒人去沖擊酒店,揪回去看熱鬧的司機之后,他就趕緊溜走,火速辦完事情便回來了。
半路上打聽了一下,按照印度人的觀點,這種交戰規模加起來沒到一萬人,總傷亡不超過兩位數的械斗,在他們這里一年最少四五十起,早就習慣了。只要沒搞到屠城的地步,連新聞都懶得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