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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三、勝利只是緩期死刑(7)

一百二十三、水平線上的帆影  硝煙散盡,殺聲漸歇。

  殷紅的夕陽已經墜落到了山巒之間,殷紅的晚霞將最后一抹流光散向湖畔的戰場,讓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殷紅的血色之中。而數萬大軍圍繞著時光神殿展開的激烈爭奪,也在這殷紅的血色之中緩緩落下了帷幕。

  伴隨著治療神術的閃耀白光,渾身是血的丹尼爾終于勉強恢復了神志。但是面前的這副凄慘場景,卻讓他實在是很想再一次昏迷過去,來個眼不見為凈。

  借助黯淡的夕陽,丹尼爾看到了無路可逃的潰兵們站在齊腰深的冰冷湖水里,打著噴嚏直喊投降;看到了垂頭喪氣的精靈軍俘虜們被繩子聯結成長串,踉蹌著押解往遠方;看到了印加聯軍興高采烈地在清理、拖拽和爭奪著繳獲的軍械物資,仿佛集市一般喧鬧;看到了投降的己方軍官在勝利面前卑躬屈膝、唯唯諾諾,恭敬地獻上軍刀和手槍…一面面曾經代表著無數光榮戰績的綠葉軍旗,此刻卻被胡亂堆疊得仿佛柴禾一般,血紅的晚霞映在上面,仿佛預示著命運的終結。

  的確,對于這支企圖征服雪域高原的精靈遠征軍來說,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丹尼爾剛才親自率領的反擊部隊,同樣也敵不過菊水特攻隊的正面和“菊花組”忍們的背后爆菊,最終還是徹底潰敗了。至于那些早已無組織無紀律,并且精神崩潰的殘兵,更是在最終戰線崩潰之前就喪失了一切反抗的勇氣。一個個仿佛被狼盯上的兔子一般,只知道趴在泥濘之中瑟瑟抖。將一切命運都交給對手來裁決。

  此時此刻,丹尼爾正在最后一小隊尚有組織地精靈軍的簇擁下,據守于湖畔的一處岬角上。說是岬角,其實不過是一處平緩的小土丘。一端延伸入湖水,騎兵策馬可上,毫無地利可言。而圍攏在他身旁地兵力,即使把雜役廚師什么的都算上,也只有五百余名,并且個個帶傷,彈藥更是匱乏。

  現在,印加人只是出于貓逗老鼠的心態。或招降敵將的打算,才把這最后一小簇殘兵暫時留了下來。如果有什么變故,聚集在四周的印加聯軍只要一個沖鋒,就只能把他們統統砍翻推平。

  看著漫山遍野的黑鷹軍旗,丹尼爾不由得感到了傳說中那種英雄末路的凄涼。

  一切的光榮、奮斗和努力,此刻都已經結束了。

  絕望地痛苦不停地撕咬著他的心。極度的疲憊和傷痛折磨著他的身體,丹尼爾忽然覺得自己很想在這片滿是硝煙和血腥味的湖灘就這么睡下去,也許是永遠睡下去——永遠忘記這該死的劫難,永遠忘記這無助地廝殺…

  但是,他猛然又想到了什么,頓時再一次提起了精神。

  “帕里斯將軍。帕里斯將軍!那邊有什么消息傳來嗎?”

  丹尼爾咬緊牙關,將插在自己肩膀上那枝貌似簪子的“拳劍”拔了出來,然后一邊接受亞娜小姐的神術治療,一邊直起身子大聲叫喊著,雙眼直愣愣地盯住了正在輪椅上布置最后防務的帕里斯海軍上將。

  盡管已經在心中有所覺悟,但他還是隱約帶著最后一線期盼…說不定,自己這邊還會有什么轉機呢?

  聽到喊聲,白蒼蒼的海軍上將回過頭來,淡然地看了丹尼爾一眼。卻只是微微一笑,而沒有正面地回答,“丹尼爾將軍,我帕里斯能和您并肩作戰這么長時間,然后又能夠一起死于沙場,實在是非常的榮幸。”

  丹尼爾地眼神頓時黯淡下來,沮喪地坐回了地面上。

  看來,我的命運就要到此結束了。他這樣想著,隨即居然又有些輕松了起來——對于軍人來說,死在一場慘烈的大戰中。這種結局或許也算是不錯。最起碼。這總比在名利場的傾軋之中身敗名裂,然后死得莫名其妙。看起來要略微強上那么幾分…

  想到這里,丹尼爾摘下軍帽,細心地撣了撣上面沾著的塵土。又從口袋里摸出一面小鏡子和一把梳子,整理起自己的軍服和儀表來——身為他那樣的傳統精靈貴族,縱然是死,也應當死得盡量體面點兒。

  火紅的夕陽下,菲里騎在他那把長麥秸稈掃帚上,領著二十幾個同樣騎著掃帚的魔法師,仿佛一群討厭地烏鴉一般,不緊不慢地盤旋在精靈軍潰兵的頭頂上,時不時丟幾個火球或閃電下去,以摧毀他們任何重新組織起抵抗的可能性。

  不過,經歷了大半天苦戰的精靈軍,此刻已經基本上沒什么士氣,也沒什么體力了。地面上的印加聯軍剛一殺進去,他們就忙不迭地先后伏地投降。偶爾有幾個堅持頑抗的,也很快就被淹沒在了斧頭和狼牙棒的海洋之中。

  所以,“熱心助戰”的耐色瑞爾魔法師們,沒過多久便現自己沒了工作,又不好意思下去和土著人爭搶戰利品,只德無所事事地在天上繼續轉著圈圈。

  “哎,感覺似乎挺無聊的…”菲里打了個哈欠,隨即卻是面容突然一陣猙獰扭曲。

  “嘶——可惡,好象給擦破了,還出了血…”看著褲子根部漸漸滲出的那一抹暗紅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見鬼地破掃帚…”在許多三流故事書里,長掃帚、黑袍,尖頂帽,以及作為寵物地黑貓或烏鴉,是一名正牌魔法師必不可少的基本裝備。其難看地色調和組成,實在是令人不由得心生懷疑,那些作其實都是以清潔工協會為原型來想象和描寫魔法師的…

  實際上,騎著掃帚飛行只是看起來挺帥氣而已。真正騎上去卻是相當累人的。而道理也很簡單:騎著掃帚地時候,全身的重量都只靠一根竿子在頂著,而且受到的壓力又都集中在鼠蹊部,長時間維持那種坐姿。又有誰會覺得舒服?不信的話,盡可以隨便找個單杠坐上幾小時試試看。

  再考慮到高空中氣流顛簸劇烈,而那些飛翔地魔法師又時常在空中交戰,得騎著掃帚做出種種馬戲團演員都難以辦到的高難度動作…如此看來,騎掃帚實在是一項高風險的活動,女魔法師隨時都要擔心處女膜破裂,男魔法師也得時刻防備著蛋蛋被壓碎…因此不建議未成年女性和性功能尚未疲軟的男性乘坐。

  “不行了,這破掃帚要是再騎下去。非得把**裂成兩半不可!下次一定要做個類似自行車凳的玩意裝上去…”菲里一邊滿腹牢騷地碎碎念,一邊手搭涼棚,四下里張望著,尋找那個應當勸降的對象。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座暮色之下唯一仍舊樹立著綠葉旗的小小岬角。以及在岬角上亂糟糟聚成一團的精靈軍。

  “東北方向現目標,全體注意,一級戰斗準備,緊隨我行動!注意不要提前開火!”

  菲里高聲宣布說,同時將掃帚地頂端輕輕向下一按,朝著岬角俯沖了過去。聽到這個消息。原本無精打采的眾位魔法師頓時提起了精神,不由自主地催快了各自的坐騎。

  “天啊,居然是那個娘娘腔的泰勒上校!”

  丹尼爾仰望著空中的魔法師們,在肚子里暗暗嘀咕著,臉上的表情頗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家伙身材嬌小,有著一張媲美清純少女地漂亮臉蛋,穿著一身帶有泡泡袖和白色蕾絲的粉紅裙子,背后還打著蝴蝶結緞帶,怎么看都像是一副翹家小女傭的模樣。

  但是丹尼爾卻很清楚,這個人不但是個男的。還是在新耐色瑞爾殖民地三度擊敗精靈軍的“名將”,并且曾經和自己談過某些難以啟齒非法交易…

  他還沒想好該怎么開口,對方就先話了。

  “…真沒想到,原來是丹尼爾閣下啊,您不是因為北極港戰敗而被降為中尉了嗎?什么時候又升官升了回去?”

  看到這支精靈軍的指揮官,居然是在北極港和自己一起販賣精靈女奴地老熟人,菲里先是不由得為之一驚,隨即便興奮起來——這任務似乎又多了幾分完成的希望!

  “嗯,托女王陛下的洪福,在馬茲卡大陸立下一些功勞。所以得到了提拔…”丹尼爾心不在焉地隨口敷衍著。而一旁再次交出了指揮權的帕里斯上將,則是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對答。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泰勒上校,眼下你我雙方是敵非友,閣下跑到這里來,究竟是所為何事啊?”

  菲里頓時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他本想先和這個老相識拉拉關系,聯絡聯絡感情,打好了鋪墊再開口勸降的,縱然交涉不成,多少也能瓦解殘敵的斗志,以便于生擒這個金精靈中將。沒想到對方油鹽不進,一句話就把事情挑明了出來,這下他就是想接著打哈哈,也沒什么辦法了。

  “抱歉冒犯了,我這次是來做說客的。”菲里略微拉升了一點高度,用十分謹慎地語氣說道,“高山之王陛下想要請閣下到他的宮殿去做客幾天,交流一下作戰心得,還請閣下考慮考慮。”

  “也就是說,特庫姆塞那只不死鳥想要我投降是嗎?”丹尼爾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他這個土著國王的俘虜政策可不太文明啊!與其在祭壇上被剝皮挖心,我寧愿光榮地戰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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