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前哨戰的前哨戰 在這個戰亂動蕩的時代,無數強能人都在描繪著心中的宏偉藍圖,認為自己終將成為歷史舞臺的主角,整個世界都會以他們為中心而旋轉。
于是,野心與野心相撞擊,意志與意志相較量,謀略與謀略相沖突,摩擦出一串串耀眼的火花…最終導出若干讓人哭笑不得的結果。
盡管這些強中的每個一人都自負無比,覺得世間萬物盡在掌握之中。但是一旦事到臨頭,卻總會愕然切計劃到了執行的時候就一定會被實際變化攪得支離破碎驚訝,繼續哀嘆。
就這樣,按照或脫離了無數人制定的計劃,作為爭奪整個世界的前哨戰,精靈軍和印加人的又一輪激烈較量就此展開,并且被摻雜進了數不清的黑手。
當然,目前已經開始的,最多只能算是前哨戰的前哨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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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夕陽漸漸西沉,緋中帶紫的火燒云映紅了湖面。
伴隨著水鳥的鳴叫聲,一層層波濤翻騰著白沫,朝著沙灘緩緩逼近,溫柔地拍打礁石,沖刷著堤岸。遠方的巍巍雪山倒映在湖中,山腰間浮動著迷蒙的白云。云霧之上的冰川仿佛鉆石般晶瑩,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月亮湖西岸的狹長平原上,到處都是廣袤無邊的草場。夏日傍晚的和風拂過這片綠色的海洋,在沒過膝蓋的野草中蕩起柔和的波浪。碧綠的湖水繼續向西涌動,流進了波瀾不興的麻麻里河,并且將要一直奔向遙遠的熱帶海洋。在下游百余里外的庫斯科城大峽谷中,它就會變成急的滔滔激流。但是在這里,河水依然靜謐平緩,仿佛一條色彩絢麗的飄帶,繞過草原、樹林和山丘,一直飄向不遠處的昌昌城——精靈軍此次入侵的進攻終止線。
晚霞之下,幾個身穿草綠色軍裝的半精靈哨兵,正東歪西倒地躺在簡陋的棚子里,望著眼前一成不變的單調景色,無精打采地打起了哈欠。對他們來說,又一個無聊的日子結束了,而下一個日子只會同樣無聊…如果不是更加無聊的話。
雖然在回師造反一事上。克魯澤元帥近日地舉動差不多已經是昭然欲揭。根本就沒有進一步深入高原。和印加人繼續糾纏死戰地意思。但出于謹慎起見。同時也是為了堵截敵軍滲透東進地道路。防止他們進一步支援平原地區地游擊隊。元帥大人還是在進攻終止線附近修筑了一系列邊境哨所。然后又像灑胡椒面一樣。零零散散地布置了一千多名士兵。
這點兵力部署在如此漫長地邊防線上。平均每個哨所攤不上十個人。更沒有火炮和魔法師。充其量也就是能起到一點預警地作用。連阻截游擊隊甚至走私商販進出都完全沒有可能。而且。克魯澤元帥出于排斥異己地考慮。調過去地還盡是些不怎么可靠地雞肋部隊。根據軍中流傳地小道消息。等到造反大軍向東回師之后。這些倒霉鬼多半會被丟下來斷后。任其自生自滅…這等境況之下。邊防哨兵們地士氣之低落。可想而知。
于是。從調動駐防于此地第一天起。他們地軍紀就開始急劇頹廢。從遲到早退漸漸展到了徹底曠工。短短兩周后便已經糟糕得可以上軍事法庭了。而補給水平地惡化速度。甚至比軍紀地崩潰還要快上一些:軍餉和津貼拖欠了差不多半年。彈藥還得自己掏腰包賄賂軍需官才能搞到手;煙草、酒類、罐頭、糖果之類“奢侈品”配給。從來都不曾在他們地手中出現過;土豆沒有一塊不芽地。只能埋到地里耐心等待下一季地收獲;軍用面包硬得像石頭。需要用斧頭才能劈開。而且在數量上總是短缺了許多;至于申請讓隨軍妓女到哨所來慰勞地報告。更是每一份都被直接駁回。并且往往還會加上一通訓斥。
不過。和山區中那些時刻處于土著人槍口威脅下地同難袍澤相比。麻麻里河口地這個哨所至少還要安全一些。但也更加無聊。絕望頹廢地哨兵們每時每刻都在罵娘。他們自稱寧可死在戰場上。也不愿意在這種難耐地寂寞中繼續煎熬。遺憾地是。除了一點完全不能果腹地變質軍糧之外。他們找不到任何東西來訴說自己心中地痛苦。倒是整天腹瀉得不亦樂乎。
這里名義上算是最前線。實際上卻是荒涼得一無所有。連個人影都看不到。河口地西面是浩瀚無邊地月亮湖。圖盧斯元帥地內河艦隊正在那里耀武揚威。將印加人地小筏子嚇得不敢下水;北面是隔河相望地金牛部落。他們早已在庫斯科城陷落地第一時間向精靈軍投誠。并且尚未現自己被無情拋棄地悲哀事實;南面地平原被延伸進湖水地懸崖絕壁所隔離。向東面滲透地游擊隊更樂意走山路。從來不屑于光顧這種偏僻地方;西面不遠地地方。倒是有一座規模頗為不小地昌昌城。但哨兵們寧愿到野外找地方露宿。也不愿意在城里呆上哪怕一個小時。住在那地方是絕對要做噩夢地…
前線軍中地暗流涌動。他們這些底層士兵也略有耳聞。但基本上都是抱著一種破罐子破 態。那個只知道貪污軍需和剝人皮的變態老元帥,;T反吧。那位將他們趕到這鬼地方來送死的女王陛下,該下臺就下臺吧。反正他們都已經是被命運和上司共同拋棄了的一群人,爹不疼娘不愛的,處境已經是絕望得不能再絕望。什么忠誠榮譽對他們來說都是狗屁,只有如何想辦法活下去,才是唯一正經的事。
望著漸漸墜落的夕陽,一名哨兵揉著惺忪的睡眼,摸著癟癟的肚子,滿心不情愿地站了起來,打算去找找看還有什么可以吃的東西。
一陣陣涼爽的晚風迎面撲來,夾雜著青草和野花的香氣,但他卻更希望聞到酒精、煙草和女人脂粉的刺激性味道。遺憾的是,這些東西和他的距離都非常非常的遙遠,遠到他不曉得自己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次品嘗的程度。
面包好幾天沒送來了,剩下的還不夠喂老鼠的土豆也實在吃不得。早上從湖里釣來的魚還剩一條,摻點野菜進去應該可以勉強湊出一鍋魚湯…哨兵翻檢著哨所中那點兒可憐的庫存,昏昏沉沉地思索著。突然間,他驀地感覺到背后一陣種陰冷的寒意順著頭皮一直竄到尾椎,使得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差點兒一**癱倒在地上。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自己睡相太差,以致于著涼感冒了?哨兵納悶地揉了揉鼻子,然后又聽到了一陣奇怪的噪音。他轉過身去,抬頭望向暮色籠罩下的湖面,隨即便愣住了,連鍋子和菜刀砸到腳面也沒有察覺到。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吵醒了其余幾名士兵,這些家伙蓬頭垢面地從窩棚中鉆出來,第一眼就現他們的同僚正目瞪口呆地望著遠方湖面,仿佛著了魔一般。與此同時,一陣更加清晰的隆隆炮聲從湖上傳來,促使他們也順著同僚的目光扭頭望去,隨即同樣變得呆若木雞。
一艘外表五彩斑斕、體型更是超出他們想象能力的超級巨艦,正從太陽落下的方向躍出水平線,朝著他們這邊急速飛馳而來,桅桿頂上懸掛著耐色瑞爾帝國的六芒星國旗船身的陰影之中,陸續有艦炮轟擊的火光在閃耀。在這艘戰艦的上空,還有一大一小兩條巨龍盤旋飛舞,時不時俯沖下來,低沉地咆哮上幾聲。即便距離尚遠,哨兵們還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令人戰栗的龍威。
巨艦前方的水面上,三艘掛著精靈綠葉旗的雙桅快船扯足了滿帆,冒著傾覆的危險以最高速度走著形航路,拼命想要逃離致命的炮火,但依舊是徒勞一場——那艘巨艦雖然體型龐大,速度卻絲毫不見遲緩,甚至遠在逃跑的雙桅快船之上,以至于還有心思繞著這幾條雙桅船兜起了圈子,仿佛戲弄耗子的貓咪一般。
不過,這艘花皮巨艦固然聲勢駭人,炮術卻實在不怎么樣。一排排炮彈震天般地響了足足一刻鐘,連近失彈水柱都將之浪沉的三艘雙桅快船,居然還剩兩艘浮在水面上。唯一的那艘戰果,也是轉舵不及,一頭撞上對方船頭而被碾碎的…當然,無論敵艦炮手的素質如何低劣,這支精靈艦隊的覆滅已經是注定了的——其中一條巨龍已經飛臨河口上空,徹底堵塞了他們的唯一歸路。
沒等哨兵們對海軍同僚的不幸命運出任何感嘆,一串細碎的沙沙聲忽然從他們身邊傳來。下一刻,他們就因為極度的恐懼而睜圓了眼睛——不知什么時候,草叢中冒出了近百名身手矯健的黑暗精靈女戰士,正呈現半包圍的態勢,向這個可憐的小哨所一步步逼來!
和他們往日常見的那些衣衫襤褸、武器破爛的游擊隊不同,這些黑暗精靈全都身穿一色的新式迷彩服,手里端著斥候們最喜歡用的連十字弩,弩機大張,淬過劇毒的箭頭泛著幽幽藍光。大概是出于對哨兵的輕視,他們沒有先制人,而是故意顯露出身形,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慢吞吞地圍了上來。
望著這些一步步逼近的死亡威脅,幾名哨兵勉強按捺住心頭的恐懼,回頭瞟了一眼還掛在窩棚中的火槍,以及更遠處那個已經被敵人控制的簡易烽火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便作出了決定。
于是,在黑暗精靈們頗為詫異的目光中,哨兵小隊長將劇烈顫抖著的左手伸進懷中,掏出一條早已準備好的白布,高高地舉了起來。白布在暮色下的柔風中微微舞動,分外地顯眼奪目。
“投降!”
小隊長用他唯一懂得的耐色瑞爾語詞匯叫喊著,身體還在仿佛篩糠般地抖個不停。
回答他的是一陣哄笑聲。
日,修復一新的祥瑞號自蒂華納科城起錨出航,并且運載著全部三萬名印加禁衛軍,順利進抵麻麻里河口的昌昌城,還在途中殲滅了精靈軍布置在月亮湖中的全部五艘輕型戰艦——反攻庫斯科城的前哨戰…的前哨戰,就此以勝利告終。
但無論是菲里還是特庫姆塞,甚至還有深淵中的格拉茲特,都未曾想到過,他們將要面對的,是怎樣可怕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