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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黃雀后面還有獵人

十四、黃雀后面還有獵人  昂貴而厚重的黑色天鵝絨窗簾,將房間四周的幾扇落地窗全都遮蔽得嚴嚴實實。

  這使得原本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變得陰森無比,連空氣都顯得沉悶壓抑,彌漫著一股陰冷和死亡的氣息,簡直讓人有一種誤闖入墓**的錯覺。

  但是,有幸能夠坐進這間會議室里的與會者們,顯然都對周遭環境不怎么在意。此刻,他們全都將手撐在桌面上,把腦袋盡可能地湊近房間里唯一的光源——那枚正懸浮在大圓桌中央,并且散發出湛藍色光芒的巨大水晶球——全神貫注地盯著里面所播放的活動影象。

  那是一處硝煙彌漫、血肉橫飛的慘烈戰場。

  血紅的地獄驕.陽下,一座氣勢恢弘的要塞化城市,正巍然屹立在冥河之畔。十三道高聳的城墻組成了十三圈排列規則同心圓,層層保衛著一座青銅鑄造的龐大宮殿。這就是青銅城堡,地獄第一層阿弗納斯的首都,它的前任主人是扎瑞爾女士,現在的主人則是拜爾公爵。在距離上一次對決過了數百年之后,這兩位冤家對頭又一次展開了交鋒。

  激烈的戰斗已經在城市.郊區進行了一個多月,城外的各處附屬據點都被叛軍盡數拔除,連荒廢多年的護城河也被沙石和尸骸填平。一望無際的貧瘠荒野被鮮血反復浸泡,變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一叢叢嬌嫩的草本植物從巖石與尸骨的縫隙中探出芽來,色澤碧綠可愛,開著一朵朵血紅色的喇叭狀小花,在腥風血雨中微微顫抖。

  這是血腥草.,也是唯一能夠生存在地獄焦土中的農作物。如果是在平時,辛勤的農奴們會搶在開花之前將它收割磨碎,然后制成粗糙的廉價紅面包,賣給吃不起物質界進口食品的貧民食用。但是在戰火的摧殘下,照料莊稼的農奴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只能任憑這些八角形的花朵漫山遍野地盛開,并且在鮮血的滋潤下顯得越發嬌艷。

  由.于久候援軍不至,拜爾公爵被迫將殘余兵力逐步收縮,退入城內。戰局發展到了現在這個階段,依舊阻擋著扎瑞爾女士重登寶座的障礙,就只剩下了那十三道高大的城墻而已。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勝利已經唾手可得。古往今來,飲恨在青銅城堡高墻下的英雄名將數不勝數。其中有魔鬼,有惡魔,甚至還有從天堂山出發討伐下界的天使軍團。而攻擊者成功破城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但眼下地扎瑞爾已.經別無選擇。她地部隊都是臨時拼湊地烏合之眾。只有在拜爾地援軍趕來之前進行強攻。才有可能再次奪回寶座。一旦戰局逆轉。沒有根據地地扎瑞爾就會變成居無定所地流寇。最終在眾叛親離中再次淪為囚徒。

  所以。這場決定著兩位王者命.運地大戰。很快又進入了下一個回合。

  伴隨著凄厲地號角聲。成千上萬名訓練有素地魔鬼軍隊結成攻擊陣型。朝著青銅城堡地外墻緩緩推進。數量最多地小劣魔被安排在最前方。這些地獄中最低級地炮灰基本上沒有裝備盔甲和盾牌。大多只是在手里提著一把小鐵叉。主要地用途就是用胸膛去抵擋彈藥與箭矢。

  數以萬計地骨魔手執巨型鋼矛。列成一排排如林地槍陣。那些從主物質位面過來地雇傭兵火槍手。就在他們地掩護下裝彈射擊。全身披掛、手持巨劍地倒鉤魔緊隨其后。形成了一道眩目地鐵甲洪流。他們是魔鬼軍隊地肉搏戰主力。尤其擅長在復雜地形下展開巷戰。

  身上包裹著寒冰鐵鏈地鏈魔。大多夾雜在倒鉤魔中間。而尖刺魔則埋伏其后。隨時準備運用天賦地任意傳送能力加入戰場。打擊敵人地薄弱部位。作為騎兵地冰魔們。則乘坐著黑色夢魘。手中揮舞著火焰和閃電混合交織塑成地長刀。在兩翼來回游走。防備對手地突襲。并且預備發起突擊。

  那位美艷無雙地扎瑞爾女士。目前正身披著一襲深紅色戰袍。坐鎮于冥河中地一艘巨型戰艦上指揮作戰。由于戰機稍縱即逝。她并沒有浪費時間去打造云梯、撞車、箭塔等一系列笨重地攻城器械。而是選擇了更加先進也更加暴力地破壞方式——幾十門巨大地射石炮在數千名仆魔地拖動下。緩緩進入了發射陣地。這些仆魔身高體壯。個個都是龐然大物。卻基本沒什么戰斗力。所以地位很低。在地獄里被普遍當作勞工和苦力使用。

從物質界來到地獄淘金的矮人炮兵們,嘴里叼著大煙斗,一邊指指劃劃地測量著坐標,一邊用鞭子驅趕仆魔將**拖進正確位置。他們操著各種難懂的方言罵罵咧咧,反復調整著炮口的角度。而在冥河水面的戰艦上,也還有另一群炮兵正做著同樣的工作。等到一切就緒,他們便從嘴里拔出煙斗,往導火索上一扣,嘶嘶幾聲輕響之后,巨大的彈丸便在轟鳴聲中劃出一道拋物線,最后重重地砸  銅城堡的城墻上。

  不得不說,由于長期未曾遭遇戰事的緣故,青銅城堡的外墻設計已經明顯落伍了。那種直上直下的垂直式城墻雖然能夠有效地防御敵兵攀爬,卻在射石炮的反復轟擊下幾乎不堪一擊,只要被幾發石彈擊中墻基,就會整片整片地坍塌。

  伴隨著嗆人的硝煙和迸飛的碎石,最簡陋的第一道城墻迅速瓦解。墻上的守軍不是倉皇逃竄,就是被埋進了瓦礫堆。而那些冒險出城試圖搗毀重炮的敢死隊,也在十倍以上警備部隊的圍攻中相繼覆沒。

  **的轟鳴聲持續了相當漫長的時間,才漸漸寥落。隨即又一陣凄厲的號角傳來,數十萬叛軍開始吶喊著沖向城墻的殘骸——從水晶球中只能看見一大攤破破爛爛的磚石胡亂堆積在一起,很難再分辨出那原本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守城部隊縮到了少數幾個勉強還能落腳的地方,罵罵咧咧地用各種武器頑強抵抗。進攻的叛軍士兵則沿著炮彈砸出來的通道,于瓦礫之間步步挺進,一點一點地爭奪著城墻缺口,甚至抱著開路清障用的炸藥桶鉆進敵陣,與守軍同歸于盡。騎著夢魘的騎兵們無聊地在戰陣后面轉來轉去,在這種缺乏空間的貼身對抗中完全派不上什么用場。

  在雙方都付出了巨大代價,并將第一道城墻炸得更加稀爛之后,叛軍終于打開了幾條連接城區的通道。大群倒鉤魔重甲步兵隨即以手榴彈開路,沿著這幾個缺口涌入城中。守軍開始縱火焚燒房屋,以阻截對手的行動。在血與火之間,兩軍逐屋逐巷地展開著殊死爭奪,翻滾的濃煙遮天蔽日。

  時間仿佛已經失去意義,誰也不知道這慘烈的場景將在何時結束…

  水晶球中儲存.的影象漸漸變得模糊,在突然閃過了一道刺眼的白芒之后,最終完全消失了。會議室內隨即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之中。

  刷啦——

  厚實.的黑色.天鵝絨窗簾被猛然拉開,外界的亮光一下子灑落進來,照亮了空氣中飛舞著的小蟲與灰塵。雖然這光線并不強烈,但由于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還是讓毫無準備的與會者們感覺頗為不適,被刺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其中幾個家伙忍不住小聲咒罵了幾句,但是當他們分辨出站在窗簾前的到底是誰之后,登時一個個噤若寒蟬,低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出,惟恐被對方怪罪。

  那.是一名身形消瘦的老人,身上只披了一件沒有任何裝飾的樸素灰袍。從外表上看,他的健康狀況似乎不是很好,一頭亂蓬蓬的黑發,已經花白了大半;臉色黯淡灰敗,并且堆滿了深邃的皺紋;而且脊背駝得相當厲害,幾乎整個身軀都佝僂成了一團,連手腳都在時不時地打顫,一副垂死老朽的模樣。

  似乎是.剛剛被灰塵嗆到了鼻孔的緣故,老人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并且很快就越咳越急,到后來甚至都嗆出了帶著血絲的痰沫。攥著的窗簾的手掌一時青筋暴起,并且從氣管中發出一陣陣“呼哧呼哧”的哮鳴音,聽起來甚是駭人。兩名仆役剛好在這時候端飲料進來,見狀趕緊一個箭步沖上去,攙扶住老人的身體,手忙腳亂地幫他捶背揉胸。如此折騰了好一會兒,他的哮喘才總算是漸漸平緩下來,只是臉色又因此愈加灰敗了幾分。

  老人嘆了口氣,搖.晃了一下腦袋,沒有理會旁人的噓寒問暖,只是推開兩名仆役,徑直踱回了自己的座位。落座之后,他從袖子里摸出一把精致的小木錘,用深沉的褐色大眼睛環顧了一圈會場,接著又輕輕地咳嗽幾聲,以他那沙啞的嗓音作了簡短的開場白。

  “咳咳,冥河銀行團的諸位理.事們,和本次會議主題相關的文件資料,之前都已經分發給你們了;而阿弗納斯內戰的最新錄象,你們剛才也都仔細看過了。現在,我以冥河銀行團主席的身份宣布,銀行團DR1992年度的第二次圓桌會議,就此正式召開!”

  小木錘被重重地敲下,發出一聲脆響。參加會議的成員大多心頭一顫,紛紛挺直了脊梁,凜然正坐。

  “今天,我們要討論兩個重要問題。”老人慢條斯理地說道,“第一,銀行團是否應當給予扎瑞爾女公爵進一步的支援,幫助她徹底打倒拜爾,贏得阿弗納斯內戰的勝利;第二,馬茲卡大陸的局勢近期有望發生突變,銀行團應當對此采取何種對策…讓我們先進入前一個議題,艾克林恩,將你寫的那份報告書給大家陳述一遍!”

  他抬手朝圓桌對面輕輕一指,被點到名的書記官趕緊起身立正。但是在站起來之后,他卻沒有立即開口念稿子,而是先恭敬地向著老人屈身行禮。

  “遵命,尊敬的薩馬斯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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