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黃雀在后(下)
無論再怎么吝嗇的富翁,他的后面也總會跟著一幫奉承拍馬的阿諛之輩。希冀能夠從中拍出幾滴油水來;而無論再怎么慷慨的窮光蛋,他的家門也照樣永遠只會是乏人問津——因為完全無利可圖。
對于樂衷于享受,喜好奢華的歐凱來說,格拉茲特那邊的薪水,雖然是旱澇保收的鐵桿莊稼,在數量上卻是少得可憐,根本不夠維持開銷。就連工作經費都經常短缺,他有時甚至還得拿這些菲薄的收入來填補經費缺口。
而奧喀斯這邊,盡管是有了上頓沒下頓,但哪怕是從這死胖子手指縫里漏出來的那么一點兒渣子,依舊比格拉茲特的全額薪水要多上好幾倍。再考慮到烏黯主君這么多年以來的整體衰頹之勢…人往高處走。不對,是魔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己為了擺脫貧困而跳槽,也實在是不得已。要怪,就怪格拉茲特不善理財吧!
歐凱如此想道,心情總算是慢慢平復了下來。不料,奧喀斯沉吟了片刻之后,居然又吐露出了一番石破天驚的秘聞,完全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可惜…歐凱愛卿啊,雖然你的忠心可嘉,但非常遺憾的是,關于馬茲卡大陸那邊的最新動態,你的消息還是遲了一步呢!”
亡靈君王摸著下巴,頗有些玩味地說道。“當然,這也是因為你太久沒有到我地骸骨宮殿里來。以至于未能獲得一些最新情報的緣故…”
他揚了揚手邊地一封絲綢卷軸,然后丟給了歐凱,“這里寫著克魯澤元帥和精靈王國反叛勢力的主要行動規劃,以及精靈王室對他們的鎮壓預案。背面還記載了格拉茲特在庫斯科城里潛伏著的間諜名單…”
一個接著一個重磅級的情報被輕描淡寫地拋了出來,歐凱地眼睛也隨之越瞪越大。他很難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也很清楚,奧喀斯沒有必要欺騙自己 他還知道一件事,這些置關重要的情報,絕對不會是奧喀斯自己那套情報系統收集來的。亡靈君王奧喀斯在主物質位面的勢力雖然強大,但卻基本上局限于費倫大陸。馬茲卡大陸的土著居民沒有任何亡靈法術,而精靈們一向對亡靈術都采取徹底封殺政策。奧喀斯地情報機構想在那里發展勢力。簡直可以說是難比登天。
莫非…就在自己耐不住貧窮與絕望,秘密投向了亡靈君王的同時,還有其他的同僚也作出了同樣的選擇?嗯,如果事實確實如此的話,那么格拉茲特這個深淵領主做得也實在是太不得人心,嗯,應該說是不得魔心了。自己趁早跳下這艘破船。也確實是一件識時務的明智之舉動…
可是。那個改換陣營地家伙。到底是在后方遙控指揮地首席外交官維茵。還是于第一線活動著地女人面獅蒂娜岑?這兩者都有點像是潛在地背叛者。但又都不太可能。
維茵這個惡魔雖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輩。卻對格拉茲特始終保持著不可思議地忠誠。過去明明執掌了格拉茲特地國度上百年時間。等到正主兒一回來。就立馬乖乖地將大權拱手奉上;而后者又是格拉茲特地選民。一切權勢榮耀都建立在烏黯主君身上。古往今來。除了那個叛離魔法女神。一手創立龍巫教地薩馬斯特以外。似乎還沒有哪個選民膽敢背棄自家神明地(強大地惡魔有著虛擬神格)…
“啪!啪!啪!”
正當歐凱忍不住胡思亂想之際。寶座上地奧喀斯突然抬起一對肥厚地肉掌。用力地拍了幾下。他背后地屏風里面隨即傳來悉悉索索一陣輕響。一位穿著紫色長袍地女牧師微笑著顯出了身形…不得不承認。這是一位遠遠超過通常水準地大美人。
這位女牧師身材纖細。步履輕盈。儀態萬方。披散著一頭茂美地烏黑長發。她地手腕。脖頸、額頭和耳垂上。都裝飾著以黑曜石。黑瑪瑙。紫水晶、紫玉等雕琢出來地精美珠寶。并且隱隱散發出神秘地能量波動。那件奢華地紫色絲綢袍子外面。還罩著一件更加昂貴地黑色天鵝絨斗篷。并且刺繡出一個帶著紫色外環地黑色圓盤——這是全世界最古老地邪神。夜女士莎爾地圣徽!
莎爾地女牧師輕移蓮步。走到亡靈君王那張以骷髏頭胡亂拼接而成。看起來毫無品位地寶座前面。優雅地躬身行禮。然后。她起身侍立一旁。用冷靜到似乎不帶半分熱度地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起了還在發愣地歐凱。卻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
“過來吧,我的歐凱愛卿!”
奧喀斯微笑著對女牧師點點頭,然后對站在臺階下面的歐凱將軍隨意地招了招手,“我向你引見一位貴客,這位就是暗夜女神莎爾的使者和選民,美麗而神秘的亞娜小姐。在有關于馬茲卡大陸未來局勢發展的現實問題上。我們已經非常愉快地進行了半年多的合作,并且取得了一個良好的開局…”
夜女士不是和精靈王國結盟了么?亡靈君王什么時候也往里面摻了一腳…歐凱頓時感覺自己的腦子快要變成一團糨糊,近來的一切事情都被亂七八糟地攪在了一起,仿佛一大堆亂麻,絲毫理不出半分頭緒。
不過,“第二像魔鬼的惡魔”果然名不虛傳。在邁步登上臺階的短短幾秒鐘時間里,歐凱就強迫自己讓思維重新恢復了條理,并且隱約抓住了某些曾經被忽視地脈絡。比如在時光神殿會戰爆發之前。庫斯科城下那些神秘出現的詭異僵尸…嗯,在精靈軍那邊。似乎將這些不聽法師命令地劣質僵尸統稱為喪 “莫非,克魯澤元帥在庫斯科戰場生產的那些喪尸,是陛下您透過夜女士…”
電光火石之間,歐凱的腦海中猛地靈光一閃,忍不住喊出聲來。他但還沒來得及說完。就又一次戛然而止,還伸手掩住了嘴唇,目光更是閃爍不定。
不過,奧喀斯對此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沒錯,那些將活人變成僵尸、并且通過咬嚙互相傳染的廉價特效藥,其實不過是我過去開發地一種失敗實驗品罷了。因為無法用任何手段來控制這些變異僵尸。所以我就沒把這個成果當作一回事,直到來訪的亞娜小姐偶然在實驗室里發現了它…呵——”
亡靈君王有些不雅地打了個哈欠,語調中帶著幾絲慵懶,“有句老話說得好,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用的法術,只有無用的法師!同樣的,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無用的魔法藥劑。再怎么雞肋地玩意。只要用對了地方,一樣能讓使用者刮目相看…”
確實是令人刮目相看——居然弄到了要把自己的士兵變成喪尸,才能勉強發揮出戰斗力的悲哀境地,可見這位老元帥在平時是何等的不得軍心…歐凱哭笑不得地想道。同時希望這種令人刮目相看的招數不要被用到自己頭上。
“現在,就讓我們討論一下你的新任務吧。歐凱愛卿!”
今天難得心情不錯的亡靈君王,在略微停頓之后。又笑瞇瞇地繼續說了下去。“精靈諸神有著他們地預案,格拉茲特有著自己的計劃。土著人肯定同樣有另一套打算。而我和夜女士,自然也有我們的主意…其中某些環節,還需要愛卿你的大力配合…”
雖然同樣是深淵中地頂級強者,以及站在權勢顛峰的強大獨裁者,但是從性格上分析,格拉茲特和奧喀斯完全是兩種人…呃,不對,是兩種邪魔。
從表面上看,烏黯主君格拉茲特聰明狡詐、思維嚴密、遵守承諾、做事有計劃,仿佛一個標準地魔鬼,理智而又冷靜,與暴躁瘋狂的同胞們格格不入。
但是,格拉茲特其實又是最為瘋狂地。因為他所努力去做的一切,目地居然是成為全體惡魔的領袖,再結束血戰,聯合魔鬼,一起進攻神明居住的上層界,最終統一多元宇宙…不得不說,盡管他行事理智冷靜,但追求的目標卻實在是荒謬至極。所以,惡魔們常說他是理智的瘋狂。
相反,亡靈君王奧喀斯脾氣暴躁、喜怒無常,而且思維混亂無比,仿佛永遠做不出什么計劃,只是胡亂地隨性而為。往往今天做出的決定明天就忘了,在具體事務上搞得一團糟。
可是,如果從整體上看,奧喀斯雖然理事無方,紕漏不斷,但從宏觀上看,卻是始終能夠一步步地壯大實力、擴充影響,最終后來居上,成為深淵三巨頭之一。因此,他常被惡魔們說成是瘋狂的理智。
簡單地來說,格拉茲特是小事清醒,大事糊涂;而奧喀斯則是大事清醒,小事糊涂。兩者孰優孰劣,不問可知…也難怪當格拉茲特的“結束血戰、聯合魔鬼”還只是一句空炮時,奧喀斯就已經在與神明進行協商合作了——在無限深淵從整體處于熊市的逆境中,亡靈君王奧喀斯的股票卻依然能夠保持強勢反彈態勢,自然不會沒有兩把刷子。
當奧喀斯正在歐凱的耳邊面授機宜時,格拉茲特在斷域鎮舉辦的那場外交會談,已經基本算是圓滿結束了。在一間隱秘的包廂里,各方首腦就未來的勢力分割與軍事、情報、后勤協調等事務,從大體上初步敲定了方向和部分細則,剩下的計劃留待戰后再行討論,對外則宣布會議順利結束。
在愛鋪張的格拉茲特的明確示意下,僥幸逃脫嚴懲的紅色壽衣,又興致勃勃地張羅起了慶祝晚宴——事實上,深淵的第一層根本沒有夜晚。在這個位面,太陽被固定于蒼穹的最高處,將萬淵平原永遠都沐浴在正午的熾熱陽光下。所謂白天和夜晚,只是從主物質位面照搬過來,用以區分時間的單位而已。
這場慶祝宴席,依舊是在老骨頭旅館的大廳舉行,場面熱鬧而又盛大。然而,盡管樂隊演奏的曲子還是那樣精彩而熱烈,脫衣舞娘表演的動作還是那樣放蕩而迷人,但是當酒菜被端上來的時候,并不是每一個人都還能保持住良好的心情。
比如說,菲里這個理論上的耐色瑞爾援軍最高代表,就沒有和那些作陪的魅魔公關小姐一樣,亂呼狂笑著爭爭搶搶、大塊朵頤,而是怔怔地對著眼前盤子里的深淵特色菜肴發呆。
那是一盤靈魂幼蟲。
PS:會議結束,該派發紀念品了,諸位覺得應該拿些什么才好?
另:求點票啊,這個月居然跌到四百多名,實在傷心.即便在連日加班之中,老老王還打算狠狠心拿全勤獎的說.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