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涌動,戰馬嘶鳴。
和軍官坐騎都沒辦法湊出來的精靈軍相比,擁有數千騎兵和上萬匹挽馬的殖民地聯軍就闊氣多了。粗糙的土路和道路兩側的原野上,到處都塞滿了軍隊、大炮和運送輜重的騾馬車輛。從各地征集來的民夫們大聲吆喝著號子,不時在拉車的騾馬身上抽打兩下。矮人炮兵愁眉苦臉地推著沉重的炮車,用鐵圈加固的炮車輪子時不時發出難聽的尖叫,車軸低沉地嘎嘎作響。
大隊大隊的騎兵排成不怎么整齊的隊列策馬行進,馬蹄踏出有節奏的得得聲。
人畜散發出的汗水和熱氣,使軍隊在大多數時候都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濃霧之中。
雖然由于組織者缺乏能力和經驗,軍隊運動場面顯得有些混亂。但龐大的人流還是呈扇面在平原上慢慢推進。由于突如其來的寒流,一直擔心的道路翻漿問題也得到了解決――剛剛有些軟化的地面一下子凍得跟石頭一樣硬,就連用錘子和鐵釬砸下去,都只能留下一個淺淺的白印,人馬車輛通過更是毫無問題。
菲里騎著一臺鐵蟑螂,在幾個衛兵的簇擁下登上了一個小土坡,向下俯瞰自己的部隊。在他下方行進的正是巨熊軍團的兩個步兵大隊,大部分都是火槍兵,也有一部分裝備著長矛和盾牌。這些部隊在行軍中排成四行縱列,隊伍整肅,軍旗飄揚。雖然士兵大多不太有精神,但軍容也還算是過得去了。
在這一點上可以看出,負責訓練的紅袍法師費頓在教學水平方面很有一套。要知道,訓練一支軍隊,哪怕是一支僅具其表而無其里的軍隊,都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如果新兵都是文盲,而又沒有老兵來帶的話。那問題可就更加嚴重了。zui*露書院 先不說上膛放槍和分辨旗號之類的高難度操作,就連列隊,立正,向右轉之類的簡單口令和動作,都必須日復一日。甚至月復一月地進行高強度反復教導,甚至比起地球上的大學軍訓來還要困難上許多。那些大學生從小學甚至是幼兒園開始,然后是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學,都在經受著初步的隊列訓練(廣播操、集會)。軍訓地時候不過是進行了一些強化。可是訓練這些基本沒受過教育的新兵,那幾乎等于是從零開始了。按照夏洛特在當初招募警備隊員時的經驗。“光是訓練這些笨蛋分清楚左右。就得花上半年的時間”!
紅袍法師費頓雖然從職業上看是尊貴的法師,可他地等級太低,不夠享受特權的條件,在塞爾軍隊中混的時候同樣被狠狠地操練了幾個月隊列,那種苦澀的滋味真是深入人心。于是在當上步兵指揮官后。他又反過頭來又惡狠狠地操練那些新兵蛋子。訓練的時候,費頓手中都是拿著九尾鞭,身邊跟著骷髏和僵尸。誰要是做錯就立即一頓狂抽。再不服就讓他們享受不死生物地全身按摩和貼身指導。連軍餉發放都實行末位淘汰制,每個小隊中訓練表現最好的人放雙餉,接下來依次遞減,最差地人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到。
兩個月地獄訓練下來,可憐地士兵們全都被搞得目光呆滯,行動僵硬,如果再雙手平舉向前蹦跳的話,那簡直就跟僵尸沒什么兩樣,但基本的訓練要求總算是超額完成了。雖然不知道打起仗來會有多少戰斗力,但至少從表面上看,這支部隊顯然已經達到了閱兵的要求。
唯一的遺憾是,這支部隊既不是在進軍,也不是在閱兵,而是在進行又一次地撤退,嗯,或者說敵前機動轉進。zui*露書院 “長官,我們到底要撤退到什么時候啊?”費頓憂心忡忡地站在菲里身邊,用塞爾語小聲抱怨,“這已經是第二次在敵前不戰而逃了!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士氣會嚴重受損的!”
“放心放心,我們的士氣從一開始就已經夠低了,再降也降不到哪里去。”菲里拍拍費頓地肩膀,用讓他更加憂心的話語安慰說。不過他的下一句話,總算讓費頓感覺好受了一些。
“按照剛才商議的結果,我們這次不是單純的撤退,而是要…嗯,怎么說來著,對,是選擇更合適的決戰場所,原來的大營地勢過于平坦,而樹木又很多,炮兵、騎兵都施展不開。如果在那種地方打仗,那就實在是太照顧號稱森林之子的精靈了。咱們不能當這種冤大頭啊!”
費頓點點頭,他在塞爾也同精靈軍交過手,知道這些家伙在叢林中的厲害。但他回頭張 發現周圍盡是雖然稀疏但卻綿延不絕的叢林,而遠處著的針葉林還要更加茂密,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既然要避開森林,那么…我軍將選擇在哪里決戰呢?這附近的植被好象都被保護得太過分了一點!”
“沒辦法,這里一向沒什么人口,樹木自然就太多了些。”菲里聳聳肩,作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不過沒關系,空曠的地方還是有的。”他伸手往西南方向一指,“再過一會兒,我軍就將在那里布陣,迎戰前來進攻的精靈軍!”
費頓順著菲里的手指望去,透過枝椏間的縫隙,他隱約看到了在陽光下泛著金光的水面。一陣微風從那個方向吹來,往他的鼻子灌進了幾絲腥咸的氣息。
“那里是…海邊?”他不太肯定地揣測。
菲里點了點頭,“對,就在那片沙灘上!”
“怎么可以這樣…”聽到這樣一個顛覆用兵常識的回答,費頓不由得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先是喃喃自語,隨即仿佛被狠狠抽了一鞭子似的跳了起來,漲紅了脖子大聲嚷嚷,“怎么可以這樣亂來!這,這不是把我們的士兵往精靈艦隊的炮口上送嗎?”
菲里不以為然地打了個哈欠。
“放心放心,費頓少尉,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中。對于敵艦隊的威脅,我們早就有了通盤的考慮…”
這里就是敵人選擇的決戰之地嗎?
透過長長的單筒望遠鏡,觀察著遠處飄揚的六芒星旗,丹尼爾不由得感到有些疑惑。
以北極港為中心的廣闊平原,向南綿延到這里,便已經到了盡頭。一道東西走向的陡峭山脈巍然聳立,朝北的一面盡是懸崖峭壁,只是在靠近海邊的地方,有一處峽谷容許行人通過,從精靈的北極港到新耐色瑞爾最北方的城市石堡,這里是必經之地。
峽谷北端的出口正對著大海,一道月牙形的海灣微波蕩漾,浪花不斷地擊打著海邊的巨石,發出嘩嘩的聲音。頗為寬廣的沙灘從海邊一直向內陸延伸,大小起伏的沙丘零落其間。在沙灘和樹林的交界處,是一片相對平坦的坡地。
帝國軍的陣地建立這片沙灘的南部邊緣,后面兩里多外就是峽谷的出口。他們沿東西向展開兵力,右翼依托海邊的一系列沙丘設置了簡單的防御工事,左翼一直延伸到稀疏的針葉林中,從而與同樣沿海岸大道追擊的精靈軍南北對峙。
大概是由于時間倉促,帝國軍沒有在壕溝后面樹立柵欄和土墻,只是將一些木樁的前端削尖,斜插進沙土中算是拒馬,后邊又堆了些沙包充當掩體,便算了事。除此之外,敵人還在沙丘的頂端搭建了一些木質的臨時崗樓,都沒有設頂蓋,既可以用于偵察了望,也可以安排狙擊手或者對空火力。
丹尼爾正皺著眉頭考慮敵人如此布陣的用意,突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肩膀,他回頭一看,發現弗萊雅公主正站在自己身后,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遠方的帝國軍陣地。她在那身鮮紅的鎧甲外面裹了一件白披風,鎧甲和披風上都流淌著魔法靈光,一看就是相當高級的魔法物品。她見丹尼爾反應過來,便指著前方對他發問。
“對前面的敵人怎么看,我的副帥大人?你覺得我們該怎樣進攻才好?”
丹尼爾聳了聳肩膀。“您這話問錯人了吧,殿下!對這場進攻我可是完全不贊成。我還以為自己會被晾到戰斗結束后呢!”
弗萊雅公主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你還在為我收回指揮權而生氣嗎?如果是那樣,我可以道歉。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議,畢竟,全軍上下就數你指揮作戰的經驗最豐富了。”
現在倒是想起我的重要性了,昨天晚上怎么把我說得跟絆腳石和老古薰似的。難道我的價值就像莊家操縱的垃圾股,漲得快跌得更快嗎?丹尼爾暗自腹誹,臉上依舊是一副臭臭的表情。
“殿下的道歉,草民可領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