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請病假的理由?”
“報告長官,我得了嚴重的白內障,什么都看不清了。”一名年輕的小伙子一本正經地對著辦公桌旁邊的大衣柜立正敬禮,非常恭敬地回答。
“你在對著哪里行禮啊?真是不尊敬長官!得白內障看不清東西是吧?好的,我們一定會把你放在離敵人最近的尖兵隊里,現在立即編入下一批先遣部隊!”
“長、長官,不要啊!”小伙子趕緊一個轉身,撲倒在辦公桌上,“我感覺我的病好象突然好多了,長官。真的,我還是回原來的步兵隊吧。”
“哼哼,現在能找著我在哪兒了吧?來人!把這個裝病的懦夫給我拖出去,關五天禁閉!”
處置完自己的后勤主任,又辦理了一堆足以讓人發瘋的荒唐公務,頭昏腦脹的菲里決定到夏洛特的浣熊軍團串串門調節一下心情,結果剛一進指揮部就看到一個哭哭啼啼的士兵被膀大腰圓的獸人保鏢架出軍團長辦公室,后面還跟著一架飄飄悠悠的紙飛機。菲里揀起來一看,發現是一張休長期病假的申請,理由是得了白內障。
“呦,是菲里啊!”正埋頭于一堆文件后的夏洛特聽到門口響動,趕緊抬起頭熱情地招呼起來,“這大冷天怎么有空到我這邊來?快喝杯熱咖啡驅驅寒吧,那張廢紙沒什么可看的,幫我丟到門外的痰盂里就成。”
“怎么這樣忙?”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菲里不由得有些張目結舌,“我還以為浣熊軍團會比我的巨熊軍團正常一點呢,畢竟成軍訓練要早上好多,總該有點紀律觀念吧。”
夏洛特嘆著氣從桌上的玻璃壺里倒了一杯咖啡。遞給菲里,“我算是明白你上個月地感受了。”他聳了聳肩膀,指指桌上的文件山,“浣熊軍團的北上動員令剛一下達,全軍上下八九成的人全成了重病患。遞上來的請假單才半天就堆到這么高啦!”
“所以你在用我地法子對付這幫懦夫?”菲里回頭看看外面院子里那個正被押往禁閉室的“白內障患者”,又看看累出一圈熊貓眼,全憑咖啡頂著強撐的夏洛特,不禁有些同情,“怎么這回你倒是親歷親為,沒有推給瑞克?托里尼副軍團長?他現在在忙什么?”
夏洛特苦笑了一下,“他比我還慘,正改行當醫生呢!”
“啊?”菲里一愣。沒聽說過瑞克學過醫啊?就算他作為戰略女神的牧師會點治療術,也就是能對付簡單外傷的水平罷了,還經常把子彈刀子什么的忘了取出漏在人家肚子里,這樣子也能看病?
“瑞克一看見滿營都是泡病號要求留守的家伙,激動得親自坐鎮醫務室去參加診斷,好防范那些裝病的蒙混過關。為了這個已經一夜沒合眼啦!”
菲里無語。副軍團長改行當大夫,真是有前途地職業啊。
“但是這些懦夫也學精了,見軍團的醫務室有人把關,就全都跑到外面的小診所買通醫生偽造病歷。結果還是鬧到了我這邊來。”夏洛特拍拍桌上的文件山,“上頭的病因五花八門,連兒童才有的百日咳和水痘都有人敢寫,真不曉得是該佩服呢還是該送精神病院。不過要是真地當瘋子處理,恐怕正遂了他們的意吧!”
“對于這樣的家伙。我的做法是全部發根棍子送進肉搏隊,讓大德魯伊先生去教訓他們。”菲里插嘴說,“這兩天你一定收入頗豐吧。”他指指桌上地一疊繪著精細花紋的信封。“浣熊軍團里頭,有錢的闊人可是比我那邊多得多了。”
“沒錯,是有一大堆說情的,我通常也不得不賣他們一個面子。”夏洛特攤了攤手,“不過咱們都是很快就要上戰場的人,連命都不見得能保住,撈再多地錢有什么意義呢?”
錢對你沒意義?騙鬼去吧!根據小道消息,從你這里撈一個人出來已經明碼標價到金幣300了。菲里撇撇嘴,但是并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和夏洛特爭辯,他稍微啜了一口咖啡,“聽說澤娜主席讓浣熊軍團派出部分兵力先行開拔,為主力部隊設置前進基地。這事你辦得怎么樣了?”
“浣熊軍團的全體炮兵已經作為第一批先遣隊北上了,是從淡海坐船走的,現在應該快到藍堡了吧。我和澤娜主席商量了一下,決定把基地設置在那邊,這樣補給比較方便。你還沒有接到通知嗎?”夏洛特翻出一份文件閱讀起來,頭也不抬地順口回答。
哪有讓炮兵做先遣隊地?菲里一時愕然,誰都知道,沒有步兵掩護的炮兵簡直是引誘人偷襲的運輸隊,而且…
“這、這也太快了吧,我記得浣熊軍團的火炮上周才發下來。我手下那幫家伙到現在已經訓練了兩個月,還是什么都能打得中,就是打不中靶子!難道你的炮兵就形成了戰斗力?那我倒要好好討教一下你們的訓練 “哪有這么容易,你的部下是打不中靶子,我手下的這幫人是連放炮都放不響。但正是因為炮兵不能打仗,所以才要他們當先遣隊啊?”面對菲里的疑問,夏洛特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不然讓這幫笨蛋在哪里訓練?再說,以現在這批新炮的質量…”他搖搖頭,“還是讓這幫破壞分子到草原中去擺弄吧,不然萬一砸進城里或者炸死了什么重要人物,全軍上下都脫不了干系。”
菲里聞言微微點頭,深以為然。
由于戰爭的關系,來往帝國本土和新大陸殖民地的航線從一年前就被迫中斷,因此殖民地的冶金行業很快出現了大問題――很多必需的催化劑過去都要從帝國本土販運過來。而這些高技術的東西以殖民地可憐的煉金術和魔法水平根本無法配制,結果許多種類地高級鋼材在開戰一段時間之后,就因為沒有合適的催化劑可用而紛紛斷貨,鑄造炮管的材料不幸也在其中。菲里雖然是煉金術士,但并非冶金專業。俗話說隔行如隔山,面對前來求助的煉鋼廠工程師,他也只好表示愛莫能助。
無可奈何之下,軍械廠在用完鋼材存貨之后,只能用土法生產的劣質鋼材甚至混合了雜質地青銅來鑄炮。其質量可想而知。根據檢測人員的報告是:“鑄炮材料內混有不均勻的顆粒狀雜質,火門的位置和形狀同設計圖不符。炮管內壁凹凸不平,外壁常有細小裂紋,散熱效果不均勻,每發射一枚炮彈后均需完全冷卻,否則極易炸膛。膛線扭曲變形,彈道難以測算…”
而菲里則在看了炮兵試射后,搖著頭給了更加簡潔明了的評價――“一炮二三響。開裂四五回,炸膛六七次,八九十人飛!”
當天,第一次摸炮的巨熊軍團炮隊有三分之一住進醫院,十分之一直接住進棺材回了家。同時超過二十門火炮被迫回爐,而靶場的靶子全部完好無損。
在血的教訓下。巨熊軍團地炮兵迅速成了短跑專家,每次訓練開炮時都把導火索拉得長之又長,點火后立即一百八十度轉身沖刺,力爭在炮響之前逃出危險范圍外。至于炮彈打中的到底是靶子、牲口還是老鼠窩。那就不在這些極具安全意識的炮兵的考慮范圍之內了。
這些天里,菲里已經收到了一大堆賠償申請,大多是被炮彈打死的牲口的主人遞來地,其種類從黃牛到驢子再到貓咪應有盡有。還有靶場側后方的房子被開了天窗,房主要求軍隊支付重建費用的。雖然暫時還沒有打死居民。但每次逃離陣地時的都有幾個倒霉地炮兵被同伴踩傷,然后賄賂醫生偽裝全身骨折要求住院留守…
“最近給我送來的幾批火炮體型越來越笨重,質量卻越來越差。”菲里嘆著氣向夏洛特吐苦水。“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刻的膛線,上午試炮的時候炮彈居然在空中翻起了跟頭,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掉頭飛進軍營,把軍官食堂炸塌了。還好那時侯早飯已經結束了,食堂里頭一個人都沒有,要不然還真是不堪設想!”
“問題居然這樣嚴重?”夏洛特頓時被這個壞消息嚇了一跳,連手上地文件掉落下來都沒有發覺,“我還以為過了兩個月的時間這幫家伙多少總該有些長進呢。巨熊軍團到時候可是要打主攻的,你手下沒幾個魔法師,要是炮兵再這樣不頂用,到了北極港可怎么辦?”
“所以我才這么頭疼啊!”菲里搔著自己地光頭皮苦惱地說,“剛才蕾妮讓我去請教奧沃,說他到底活了幾千年,多多少少有些經驗。我也就死馬當活馬醫,打算試試看。”
“那你就去問啊?到我這里來干什么?”夏洛特非常奇怪。
“你沒看到奧沃?”菲里更加奇怪,“今天一大早這家伙就說要來你這邊借個浴缸,他的那個昨天晚上繩子沒栓好,砸到地上成了碎玻璃渣。而我們軍團浴室用的全是淋浴…你真沒見著?那他去哪里了?”
“我真沒見過他,要不要我叫幾個人幫你找找?嗯?外面怎么了?”
正當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奧沃這觸手怪的失蹤疑惑萬分時,只聽指揮部外面突然一陣大亂,接著就是混亂的腳步聲和乒乒乓乓的砸東西聲,以及一陣接一陣的瘋狂叫喊。根據嗓音判斷,似乎多半是些年輕女子。一片嘈雜中,還零星地有幾聲槍響傳來。
菲里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恐怕沒必要再叫人找他,”他轉身將腦袋探出窗戶,眺望著不遠處亂哄哄的人群,“我已經看見這觸手怪了,唉,這家伙還真是死性不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