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里站在埃蒙警備隊司令部的二樓陽臺上,看著夕陽下冷清的街景。
戰敗的消息僅僅傳來半天,埃蒙港就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大大小小的商鋪忙著關門歇業,道路上擠滿了裝滿大包小包的馬車。更遠的地方不時有喝罵聲和槍聲穿來,那是竭力維持秩序的警備隊員同趁火打劫的歹徒在搏斗。
回頭看看司令部的院子里,情況更讓人絕望。一百多個警備隊員無精打采地在院子里或坐或站。有的抱著火槍在打瞌睡,有的在小聲嘀埋怨,還有的三五成群地坐在地上打牌。那幾個正在訓練的更是讓人哭笑不得——每個人都用報紙卷成紙筒相互格斗,誰的報紙筒被打彎了就大喊一聲摔倒在地上裝死。直到裁判吹響哨子宣布最終的勝利者,失敗的家伙才從地上拍拍屁股起身,到傳達室去找看門老伯,問他再討一份舊報紙卷起來…
雖然早知道夏洛特的手下就是這副德行,菲里還是忍不住一陣頭皮發麻。
埃蒙的安全,就指望著這些人嗎?這地方的前途實在堪憂啊。
漫長的繁榮與和平,已經讓新耐色瑞爾人完全忘記了昔日拓荒的艱辛和戰爭的殘酷。先祖們征戰四方的勇氣,似乎已經在這些人身上完全消散。依照菲里在深水城大學上課時的記憶,第二次大陸戰爭中,精靈軍在瑪納斯大陸的兵力從來沒有超過3萬,卻蹂躪了大半個新耐色瑞爾,殖民地人的軟弱和散漫看來是最主要的原因。
“夏洛特,你的這幫部下能守住埃蒙?我看只要二十個精靈游俠就足以占領這座城市了!”由于相處久了,菲里沒有一絲委婉,直截了當地向正在核對花名冊的夏洛特表達了自己的悲觀看法。
“我已經簽發了命令,讓鄉下哨所的警備隊員朝這里集中。他們經常要同馬賊和盜匪打交道,應該比眼下這些人強一點,實在不行還可以雇一些傭兵…再說了,這里是新大陸,哪里來的精靈游俠?”
“現在已經有了,看那邊。”菲里用鷹眼術四處張望了一番,便出聲提醒,同時伸手指向東方的海面。
夏洛特疑惑地看了一眼,但可能是光線太暗,他什么目標也沒有找到。
他回頭看看,發現菲里臉上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便掏出望遠鏡,對著海面仔細觀察起來。沒過多久,他的望遠鏡就“啪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遙遠的海面上,一艘帆船若隱若現,巨大的船帆上赫然畫著綠色的樹葉。
那是精靈王國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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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納蒂船長發現他陷入一個大麻煩中。
“艦隊在哪兒,為什么我一條船也看不見?”
波納蒂船長和他的運輸船“號角”號都是普通的精靈商船。原本只在費倫大陸的平靜內海上航行,從來沒有到過風急浪高的大洋上。
但是在一個月前,“號角”號突然被精靈軍征用了,并且負責運輸一批士兵和補給,隨同主力艦隊一起增援北極港。很不幸,這支艦隊被一場風暴吹得七零八落。波納蒂好不容易才同另幾艘掉隊的船只會合,繼續向西前進,卻又在一場晨霧中再次走散,現在,他完全不曉得自己在哪里,以及該怎么辦了。
“陸地,陸地!我發現了陸地!”
桅桿上的觀察員興奮的對著下方喊叫著,隨著他激動到快要爆炸的聲音,一個個身影迅速聚集到甲板上,順著觀察員的指示朝遠方的海平線極目眺望,然后相繼歡呼起來。
“真的!”
“是真的!是陸地。”
一片興奮的歡呼聲中,波納蒂船長翻出了那份海軍部下發的新大陸地圖,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可惜他在這張錯誤百出并且被水泡過的地圖上比劃了好久,還是沒有找出一點頭緒。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座城市絕對不是精靈占據的北極港,因為港口的燈塔上飄揚著耐色瑞爾的六芒星旗。
不過,船上的糧食和淡水儲備已經見底,他不得不挺而走險了。
“升旗,靠岸,我們上岸放松一下,順便弄點補給,記得避開港口和要塞!”波納蒂船長下達了命令,然后轉身向兩位強壯的精靈戰士行了個禮,“接下來就要煩勞二位了。”
“放心,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戰士哈哈大笑起來,“陸戰隊,全體準備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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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菲里和夏洛特趕到精靈登陸的地方時,那座小鎮已經完全籠罩在了烈火中。
一群群標榜和平與正義的禽獸正在散播死亡、恐懼、罪惡,它們正把和平、繁榮的土地變成血與火的地獄。
夜空中傳來人們驚恐的尖叫,身著皮甲的精靈士兵用最猙獰的笑容嘲笑著面前逃跑的人們,把長矛伸向一個又一個跑不動的老人、孩子、婦女,然后把這些無助的人們刺倒、刺穿、刺死!
街道變成了屠場,鮮血在地上匯聚成流淌的河流。屠夫們一邊瘋狂的屠殺著,一邊把任何值錢的東西塞進自己的腰包里。火光與慘叫之間,精靈軍“贊美薛佛拉斯殿下!”的呼號聲清晰可辨。
菲里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慘景,心中仿佛有什么碎裂了。
菲里一向都不認為自己是正義感過剩的人,無論在地球還是在這個世界,各種損人利己的事情他都沒有少做。但當他看到精靈軍的暴行時,他還是憤怒了,沒有任何理由地憤怒了。
為什么要憤怒?我又不是什么耐色瑞爾人,他們的死活與我無關。菲里努力想要說服自己平靜下來,但是他失敗了。他的腦海里不斷想起曾經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一幕幕慘劇,它們最初的起因往往都是因為膽怯和退縮。
他回頭看看夏洛特和他那上百名部下,發現這些家伙全都在血與火面前嚇的臉色發白,雙腿微微顫抖。最膽小的人甚至已經貓著腰偷偷往后縮,隨時想要溜走了。
“夏洛特,該我們上了。”菲里拍了拍中校的肩膀。
夏洛特愣了好一陣子,總算才反應過來,“這個…敵人太強,我們還是等等看吧。”他訕訕地回答說,四周的警備隊員聽了全都忙不迭地點頭。
菲里悲哀地看了這些人一眼,知道不能指望他們了,不知為什么,心中居然回響起了在另一個時空非常有名的幾句話:
起初他們殺共產主義者,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共產主者;
接著他們殺猶太人,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后來他們殺工會成員,我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此后他們殺天主教徒,我沒有說話,因為我是新教教徒;
最后他們奔我而來,卻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敵人不會因為你的沉默而饒過你,只有讓施暴的家伙付出代價,才是保護自己的唯一辦法,菲里這樣想著,隨手拿起了自己的便攜式魔網終端(能夠儲存300個法術位的,DR2350年的最新技術產品,菲里•泰勒作為深水城大學優秀畢業生的獎勵),發動了飛行術。
“喂,等等,別去送死啊。”夏洛特見狀大駭,趕緊伸手想要拉住他,但還是遲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菲里向前方的火海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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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弱的新耐色瑞爾人。”伊格爾從剛剛發泄過的女人身上爬起來,順便把一口濃痰吐在了她赤裸的身上,然后一刀割斷了女人的喉嚨。
作為精靈海軍陸戰隊的老兵,伊格爾在很多地方打過仗,但從來沒有遇到過象這些鎮民一樣軟弱的人,居然害怕得連逃跑都忘了,就知道縮成一堆發抖。看來這回一定能搶到不少好東西,他一邊穿褲子,一邊在尸體邊高興地哼起了小調。
突然,一抹藍光劃過他的頸部,切出了整齊的缺口,鮮血激涌而出。他一聲沒吭就倒在了自己剛剛殺死的女人邊上。
“又一只禽獸。”菲里•泰勒皺了皺眉,隨即再次進入隱形狀態,飛上了高空。
或許是得手得太容易,精靈士兵忙于發泄自己的yu望,竟然連一個崗哨也沒有派,更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在樹叢里辦事的同伴一去不返。菲里在空中默發了一個無聲的魔法探測術,驚訝地發現精靈軍中唯一的法師也正忙著趴在女人肚皮上做著活塞運動,士兵們也大多脫掉了妨礙他們辦事的魔抗盔甲,整支小隊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靶子。
“要避免傷害平民似乎有些難度。”菲里看看被壓在精靈身下的女人,又看看還在鎮外小丘上的警備隊員,無奈地放棄了用大威力魔法玉石俱焚的打算。先給自己施了一個法師護甲,然后在夜空中顯出了身形。
“既然不能傷及無辜,那就只好玩心跳游戲了,希望準備的法術還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