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年11月20日清廷即復電安徽巡撫、兩江總督端方、湖廣總督陳夔龍、江蘇巡撫陳啟泰、湖南巡撫岑春蓂、江西巡撫馮汝骙,江北提督王士珍、長江水師提督程文炳等嚴防亂黨滋事,派兵急速進剿。
江北提督王士珍帥帳 “大人這電令,可怎么執行好呀!各營彈藥不足,而且這沒有開拔費,軍心不穩呀。一旦與這亂軍交火,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亂子。不如咱們稍緩向朝廷稟明難處”。
江北各軍將領齊聚王士珍的大帳,討論出兵之策,但是北洋的開拔費傳統叫這些人很是為難,而且槍彈也不充足。
這個開拔費不是北洋發明的!自從清末軍制改革就有,當時鎮壓太平天國多用鄉勇團練,而這些部隊在戰后多屬于各地督撫私軍,朝廷必須裁撤或者改編。雖然不能收回軍權但是也以朝廷餉章規束,這樣也是對地方漢族官僚的一種制約,這個時候就出現了練軍,也就是團練和鄉勇加上了部分綠營可戰之兵組成的雇傭軍,他們平時的軍餉不高,但是戰時確實行雙餉或者加賞,這樣也就成了準雇傭兵的性質,可以初步的保證一定的戰斗力。但是清廷用綠營摻沙子的手段也徹底斷送了這支雇傭軍,因為在太平天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清朝都處于和平環境,這些綠營的沙子們把他們以前的很多壞的習慣都傳染給了練軍。
致使到甲午之時,練軍戰斗力已經近乎喪失,這與左宗棠收復新疆時的練軍戰斗力不可同日而語,而鑒于甲午戰爭的失敗,又開始編練新軍,很多地方上為了快速編練大量收編練軍,以充實新軍部隊。這樣這個很壞的開拔費傳統,也就在新軍中形成。
畢竟士兵的收入還是非常少的,只有打仗的時候收入才能增加,這就是中國募兵制與西方募兵制度的最大區別。
“呵呵!爾等不不必驚慌,可記得我們出發前發給各營的“無鉛箭”、“餅餌”的箱子”。
“哦!卑職想起來了!是大人交代必須有軍令方能打開的箱子,不是說是犒賞秋懆軍士用得嗎”。
“呵呵!你叫兩人各臺一箱進帳”。
“嘩啦!嘩啦”一箱子是橙黃色的子彈,一箱子是白花花的銀元。大帳中的氣氛頓時高了起來。
20日下午,一隊隊剛剛結束秋懆的新軍士兵向懷寧開去。而另一邊以三千多革命新軍和一些投奔而來的革命者,再加上青年組成的革命軍也向大湖縣開去。
“爹你為什么不讓我參見革命軍,這滿人的朝廷,早該推翻了,這皇帝就是洋人守土官長”。
王德發很是氣悶,他被自己老爹關在屋子里不得出去參加革命軍,而臨街的張懷宇就去了,走過他家屋門口時還叫了自己!最后自己被堵在房間出不去,還被他嘲笑了一陣。
“你小聲點,不要腦袋了,你個娃子懂啥,你爹我開個雜貨鋪子容易嗎,供你去學堂讀書你就學個這,你沒看見街對面李老爺家里都大門緊閉不參合,那是連知縣大老爺都敢告的人,你知道個啥”。
“他們都是滿清的走狗,狗咬狗一嘴毛,哼!”。
“哎!我說小兔崽子,你小聲點,你知道啥,這知縣大老爺就是旗人,你看李老爺人家說告就告,聽說過幾天這朝廷的欽差(巡撫)就要把這個知縣大老爺拿去京師了,這些日子你小子給我老實的在家呆著,這學堂就先別去了”。
一個缺少重武器的雜牌混成協,面對剛發過餉銀,彈藥充足的兩個鎮的雇傭軍,戰果可想而知。
“前田君!還有多少時間能升起來”。
王遇甲很是焦急,這日本山田氣球,時靈時不靈。給炮兵校正帶來很大麻煩。
“王君不要著急!這就好了!這就好了!你的脾氣太暴躁了!”。王遇甲自從用馬棒打過前田浩二后,這個日本技術軍官就非常的怕他。
“覘標縱坐標2365,橫坐標4786,高程127占領陣地”
“方向3000,開始!”
“架設完畢。。。”
由六匹挽馬拉著的炮車開進了炮兵陣地,到指定位置迅速轉向,使炮口概略指向目標區域,炮標各隊士兵推著炮向炮位沖去;一到位置迅速放下大架,幾名炮兵用圓鍬在炮架尾端的停放處做個記號 “陸路快炮一隊,3號方位物向右25密位,低3密位,亂軍陣地,射擊,開始”!
王遇甲手下各營管帶,對炮隊各個隊官下達了射擊任務 “全隊射擊,亂軍陣地,榴彈,瞬發引信,全裝藥,集火射向,一炮一發,裝填!”
“一炮一發裝填完畢”!
“表尺435,方向基準射向向右121,放!”
“轟!”日造三一年式七生五野炮怒吼起來。后座力使得火炮快速的后退,復坐彈簧被壓緊,當火炮停下來時,彈簧的張力又將火炮推回原位。
炮兵們又重新開始校正火炮準備下一次射擊。
“鈴鈴鈴。。。”“喂喂!好的!好的!”
“氣球隊報告,方向偏右12密位,遠彈!
“標尺減2,方向向右109,一炮兩發,裝填!”
“一炮兩發裝填完畢”
“表尺加1,方向向左121,短延期引信,全隊一發齊射,裝填!”
“全隊一發裝填完畢”
“放”
“轟轟。。轟”七生五野炮13磅的榴彈,轟擊在革命軍簡陋的陣地上,而相對于三一式野炮在六千米射程,革命軍只有最大射程五千多米的五生七野炮,而且還缺乏彈藥。
同樣的事情在整個炮八標陣地上上演著,每一處的炮隊陣地,經過校射后都把炮彈準確的送到革命軍陣地上。
“都督不行呀!不能這么挨打呀!叫士兵們沖吧,最起碼要推進一千米在設立陣地,要不一會就被打潰了”。
“哎!叫士兵們前進!不能守了,這清軍火炮盡然如此之多”。清軍的火力與人數大大超過了熊成基的預料。本以為是缺彈少銀的兩個鎮,結果現在出現在面前的就是兩鎮如狼似虎的精兵。
灰色浪線又一次開始向前沖擊著。
“全隊射擊,亂軍沖擊隊列,榴散彈,短延期引信,全裝藥,集火射向,一炮一發,裝填!”
“氣球隊報告,亂軍距離過山快炮陣地4000碼”。
“過山快炮全隊射擊,亂軍沖擊隊列,榴彈,集火射向,一炮一發,裝填!”
“轟!轟!轟!”革命軍們頂著清軍第八鎮炮火的洗禮不斷的前進著,由于隊形過于密集造成了很大傷亡。而革命軍的五生七野炮,還沒有進入炮兵陣地就被第八標的三一式野炮壓制住了,革命軍炮兵們非死即傷。
這個時候炮兵第九標也準備好了射擊陣地,開校射。這也使得各國跟隨一起來的武官們看的津津有味,這些外國駐清國公使武官本來是太湖秋懆觀摩團,而由于安慶新軍起義,距離大湖縣太近,這些人出于好奇,在掙得了清廷的允許后,一起來到了戰場附近的丘陵上。畢竟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看到這么大規模的炮擊的,108門各式山野炮,不斷的把死亡的火焰灑向革命軍。空中的炮兵氣球一次又一次的準確的校正炸點。
“Tirsd’artillerie,devotrepaysoutrès;波n,SanLiueuropéennedenotrepays(歐洲三流國家)”法國使館武官微笑著說道,并帶有高盧公雞特有的傲慢。
“大人!得•艾爾閣下稱贊咱么的炮兵技術水平與歐洲一般國家的炮兵技術水平差不多”。翻譯很細心的為王士珍替換調刺耳的字眼。
“呵呵艾爾閣下,過譽了!過譽了!”。
“大日本帝國のガスチーム、士官の素質はとても良くて、私は提案閣下よけいに採用”。日本武官放下望遠鏡,看過炮擊效果后,向王士珍提出了多多采用日本教官指導炮兵偵查氣球的建議。
革命軍士兵潰散了,在強大的武力面前,血肉之軀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告訴各協各營可以追擊了”王士珍放下望遠鏡,看著遠處的硝煙,沒有想到是一陣炮擊,就擊潰了亂軍,本以為多么嚴重的事情,現在看來迎刃而解。
藍灰色的海浪,狂猛的涌向革命軍的陣地,刺刀入體時的撲哧聲、人的喊殺聲、受傷時的痛呼聲、臨死時的哀求、還有不時傳來的槍聲,預示革命黨人災難的到來。
“大哥!你剛才放炮,那么賣力干什么,對面可都是我們革命的同志呀!”。炮八標的副兵王虎子很是憤懣。
“你知道個屁,這要是老打不準還不吃鞭子,別忘了你妹子還有老娘都在武昌城哪!朝廷這幫狗官要是拿革命軍沒辦法,可是拿你家小有的是辦法”。
“可是大哥。。”
“別說了!晦氣!唉!呸!”炮兵正目孫奎元吐了吐由于炮擊時氣浪刮進嘴中的土沫。
1908年20日夜,從大湖縣敗退的革命軍退回懷寧城,開始留下的一個營,從最早跑回來的潰兵那里打聽來戰敗的消息,已經自己散了,而碼頭上的江貞、楚材、保民三艘軍艦也不知道去向。
熊成基沒有辦法!只好聚集部隊,向桐城開去,畢竟哪里有革命軍第三混成協的兩千多人,加上自己的一千多,打下合肥或者繞城而走,突出重圍還是有希望。
但是當革命軍第一鎮殘軍到達桐城時已經是人去鏤空,那里還有還有第三混成協的影子。
“楊蒼白!楊蒼白!你誤我!你誤我呀!”熊成基咆哮著。
晚上11時起義軍兵分兩路北撤,準備到合肥后,聯絡鳳陽、潁州等地會黨,再圖大舉。途中,遭遇清武衛左軍和江防營阻擊,抵達合肥附近時,只有余部100多人,只得宣布解散。熊成基脫身至壽州,在常恒芳家藏匿十余日,潛往日本。
在革命軍潰散后,逃到合肥的朱家寶也和各地督撫也收到了朝廷的第二封電報。
“著朱家寶重懸賞格,激勵將士,奮力剿捕,務期全行殲除。就獲匪犯所供黨伙,或另有外應,均須立即認真追究緝獲,不準含胡了事。并電知各處嚴防。…至沿江伏莽素多,人心浮動,并著端方、陳夔龍等會商妥籌,切實嚴防,相機設法安定人心,勿得稍涉疏虞”。
最后強調“倘各省再有乘隙煽亂情事,以致牽動大局,恐該督撫等難當此重咎也。”
畢竟兩宮剛剛駕崩,朝廷也無心追查朱家寶被叛軍攆出城的罪過,剛剛發生過革命黨暴亂為穩住地方,也沒有把朱家寶怎么樣。
根據上述指示,朱家寶組織搜索隊,大肆搜捕屠殺。范傳甲、張勁夫、薛哲等英勇就義,全省受牽連的士兵、學生等1300多人慘遭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