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烈血沒有想到那幾個被他揍的人真是警察!
在來醫院的路上,那個女人斷斷續續的告訴了龍烈血很多東西。
那個女人叫王翠蓮,那個男的是她的男人,叫李得全,兩個人都是農民出身,不是燕都人,是從外省來的,坐了兩天的火車,今天才到燕都,兩人這次來燕都,是來上訪的,那個被龍烈血一拳在臉上開了花的男人,真是警察,還不是一般的警察,而是王翠蓮和李得全他們所在的那個市里警局的一個副局長,姓姜,叫姜智高。
有人不想讓王翠蓮和李得全來首都上訪告狀,于是由副局長帶隊,千里追捕,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帶隊的雖然是副局長,但龍烈血一直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那個手上刺滿了刺青的家伙,絕不會是警察…
王翠蓮五十來歲,是一個沒有多少心機的女人,她說那翻話的時候,似乎根本沒有想過,要是一般人聽了他們的話后還愿不愿意讓自己和這事拉扯上關系。
夫妻兩人這次來首都上訪告狀,涉及的,是他們當地的一個黑社會老大,還有他們那邊省高院…
出租車司機的臉色在聽完王翠蓮哭哭啼啼地哭訴以后,就一直陰沉著,但心里面的那點良心,還是沒有讓他拋下在車上吐血的李得全,在嘟囔著咒罵了幾句之后,司機還是用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一個附近的一個區級醫院里。
李得全嘴里吐出來的血沫子把龍烈血身上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稍一檢查。龍烈血就明白了李得全的傷勢。他的左胸的一根肋骨被人打斷后,已經刺到了肺里,就連脾臟,也有可能破裂了,必須馬上進急救室――
醫院只對重傷的李得全做了一個簡單的處理,然后院里面的醫生面無表情地問龍烈血和王翠蓮三人,“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我是!”王翠蓮哆哆嗦嗦地站了出來。
“病人需要馬上搶救,先去交錢吧!”
“要…多少…”
“先交兩萬…”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身白大褂的醫生眼皮也不撩一下。
王翠蓮臉一下就白了。她從褲兜里翻出一塊黑漆漆的手巾,里里外外的包了好幾層,顫抖著打開后,零零碎碎連分帶毛的只有600多塊錢,“我…身上…只有這點。”
站在一旁的司機咬了咬牙,也從錢包里把自己的錢掏了出來,湊在一起,一千多一點,醫生看了看面前的這些鈔票。搖了搖頭,“這點錢,只能做簡單的護理,不夠進急救室。你有沒有親戚,叫親戚快點送錢過來。不然我也沒有辦法。”
王翠蓮一聽這話,身子一下子就軟了,要不是司機扶住了她,她可能就要倒在地上了,女人絕望地大哭了起來。
沒有辦法?站在一邊的龍烈血一聽這話一股火氣就沖了上來。但龍烈血又生生地把那股火氣給壓下去了,看醫生就要走,龍烈血一把把醫生抓了過來,連著自己口袋里的一千多塊錢都掏了放在醫生的手里,眼睛看著那個醫生,“馬上把病人送急救室,這點錢你先拿去。我已經打過電話了,不夠的部分馬上會有人送過來,耽誤了搶救時間,我就要你負全部的責任。”
看自己被人揪住,那個醫生還有點想發火,不過面對著龍烈血,他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那個人的口氣,與其說是請求,還不如說是命令,醫生的眼睛在龍烈血的身上轉了轉,最后看到龍烈血手里拿的手機,終于點了點頭,“好…好吧!”
這年頭,手機還處在奢侈品的行列之中,有錢的那些老板剛剛告別了磚頭一樣的大哥大,一個摩托羅拉的掌中寶,卻也動輒在四五萬元以上,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能消費得起的,一般的工薪階層,腰上別一個數字傳呼機,那都時常得把衣服塞到褲子里,生怕別人看不見一樣,而所謂的小資,傳呼機用上一個中文的,那就是都市白領的派頭。
在醫院剛剛給李得全做處理的時候,龍烈血給隋云打了一個電話…
對于錢這個東西,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龍烈血都沒有多少概念,自從離開億龍地產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龍烈血的口袋里是不裝錢的,歐陽美靈曾經為他辦了幾張銀行的金卡,可卡里的錢,龍烈血好像從來沒有動過,就連卡也不是時常都帶在身上。像今天,一到用錢的時候,龍烈血才發現自己這個習慣在國內似乎不怎么好――“一分錢逼死英雄漢”這種事,可不僅僅是小說上的內容。
李得全被送進了急救室,王翠蓮也被龍烈血說服去做了一個檢查,她臉上和身上的傷痕也需要處理一下。
龍烈血和出租車司機就等在了急救室外,聞著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出租車司機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支煙,在那里抽悶煙,煙抽了一半,就把煙丟在了地上,用腳攆滅了,看著龍烈血,司機苦笑了一下,“這世道…唉…”
龍烈血也不知道要說什么,只是心里有一股莫名的煩躁在涌動,難以平靜下來。
“不知道警察那邊…”司機的臉上寫著一絲擔憂,一個小老百姓被扯到這樣的事情里,龍烈血還揍了警察,那還真有些麻煩,說真的,司機剛才在車里還擔心龍烈血跑了,那所有的事情扯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才是倒霉呢。好在龍烈血的表現讓司機安心了不少。
龍烈血很明白司機在擔心些什么。“你不用擔心,我只是你的一個普通顧客,在中遠街上了你的車,警察是我揍的,報警是你報的,最后我還讓你把車開來醫院,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有什么事,你只需要推到我頭上就好了。”
開車的司機猜測著龍烈血當兵的身份。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還有點背景,再說當兵的打警察,這事情也算不上多大,最后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都是這樣么?龍烈血這么一說,把什么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這個年輕人可是個爺們兒,說打就打。對人也有情有義,司機更安心了幾分,可一想到那兩個來上訪的兩口子,在火車里啃了兩天的冷饅頭才到了燕都。想不到還是被人給攆上了…
開車的司機又是嘆了一口氣,自己搓了搓手,無聊之下,又拿出煙來,自己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有煙么?”龍烈血伸過手來。
司機笑了笑,遞了一根給龍烈血,“我還以為你不抽煙呢?”
“以前不抽,現在想了!”
“你這身衣服,要是出醫院的話,最好要換下來,不然走在大街上誰看到你都會想到要報警!”
聽明白了司機話里的暗示,龍烈血淡淡地笑了笑。接過司機遞過來的煙…
當苦澀的煙霧開始刺激著龍烈血的神經的時候,龍烈血腦子里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他似乎一瞬間就明白了男人為什么喜歡抽煙――無論在什么時候,一個男人,手里面總要有一點光…
孔兆麟帶著兩個人,幾乎是和警察一起趕到了醫院,孔兆麟趕到醫院的時候,正看到幾個警察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上圍著龍烈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醫院的幾個保安也在外面緊張的探頭探腦的往那邊看。
龍烈血此時一肚子的火,也不知道現場那里那個姜智高和他們說了些什么,這批警察來到這里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要龍烈血拿出證件給他們看,還要想把龍烈血帶回局子里做筆錄,龍烈血冷著臉不說話,一個有些年輕的警察拿出手銬來就要來銬龍烈血。
用一只手抓住那個警察的手腕,輕輕地一推一送,那個警察就撞到了走廊的墻上,周圍的警察一起變了臉色。
“你們想干什么?”
一臉冷峻的孔兆麟帶著兩個人過來了,還沒等那幾個警察反應過來,跟在孔兆麟身邊的那兩個人直接把四個警察逼到了墻角,只剩下一個像是負責人一樣的警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走到他面前的孔兆麟,孔兆麟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證件給那個警察看了一眼,那個警察立刻一臉冷汗,笑容也尷尬起來,“這個…這個…實在是有些誤會了!”
孔兆麟看向龍烈血,沒有搞清楚情況的孔兆麟看到龍烈血身上的鮮血就當場變了臉色,讓人看了都有些害怕,“媽了個B的!”孔兆麟一聲怒罵,手就要向腰間摸去了,嚇得他旁邊的那個警察接連退了兩步。
“沒事!這血不是我的。”龍烈血搖了搖手,“先去把錢交了吧!”
仔細看了看龍烈血,發現確實沒有事,孔兆麟才松了一口氣,看了跟著他來的那兩個人一眼,那兩個人就把警察放開了,其中的一個去醫院辦理相關的繳費手續。
那幾個警察又聚在了一起,個個一臉怒氣,負責人把他們拉在一起,小聲地說了幾句什么,馬上,他們臉上的怒氣就消失了,還有兩分惶恐,一個個乖乖地退到了一邊。
看到走廊那邊的幾個保安和幾個醫生在那里探頭探腦的,龍烈血就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在這里呆下去了,這件事,自己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了,處理上訪民眾這種事,自己是插不上手的,軍隊也沾不上邊,嘆了一口氣,對著那個一直在旁邊,此刻有些目瞪口呆的出租車司機笑了笑,“謝謝你的煙。”
最后看了身后的急救室一眼,龍烈血心情有些復雜,走到那幾個一直站在那里的警察旁邊,龍烈血想了想,對他們低聲地說了幾句話,然后對孔兆麟點了點頭,“走吧!”
在回檀山療養區的路上,坐在車里,龍烈血一直很沉默,回到別墅,發現隋云正坐在客廳里等他。
“老頭子要見你!”隋云第一句話讓龍烈血愣了楞。
“周主席要見我?”龍烈血的心跳了跳,剛說完,龍烈血就發現隋云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
苦笑了一下,隋云把手放在了龍烈血的肩上,“是你爺爺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