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影圖形上面,是一個負著手的俊美男子,身邊帶著一個稚齡少女。
那男子的長相實在太過出色了,看過這畫影圖形的人,目光馬上就被那男子吸引過去,對旁邊清秀模樣的少女倒是沒有多加關注。
那掌柜也是一樣,明明覺得那少女的模樣有些眼熟,可是看見她身旁俊美無雙的男子,立刻就搖頭否認:“沒有。這么好看的男人,我們這里還從來沒有見過。”說完對著那圖形還嘖嘖有聲,八卦地追問道:“可是哪家的小姐,被這戲子拐帶了?生成這樣,不做戲子還能做什么?”
正義盟的修士愕然不已,將圖形胡亂收起來,矢口否認,“怎么會是戲子?!——這對狗男女都是龍虎門的叛徒,欺師滅祖,同門相殘,我們是奉了正義盟魏楠心魏王爺的命令,出來替龍虎門聲張正義的!”
掌柜的腦袋縮了縮。龍虎門是大楚國的三大派之一,都是仙師,不是他們這些凡俗之人能置喙的,只好訕訕地笑道:“啊,這樣啊,龍虎門離這里萬里迢迢,你們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整個大楚國,哪里沒有我們正義盟的人?總之這一次,我們設下天羅地網,讓他們兩人插翅也難飛!”正義盟的修士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將掌柜案面上的杯兒碟兒都震得跳了起來。
掌柜一臉肉疼,喚小二過來將他們帶了上去。
羅辰自從來到這館陶山附近,就換作了一副山里漢子的木訥樣兒,至今沒變,自然跟那畫影圖形上面的俊美男子搭不上界。
掌柜當然也無從得知,只是一邊撥著算盤算帳,一邊嗤笑道:“正義盟?把人當傻子呢。那龍虎門又沒有被滅門,什么時候讓皇運寺的人出來幫他們聲張正義了?這兩人看上去就不是壞人,誰知道到底官兵捉強盜,還是賊喊捉賊?”
羅辰心里一動,笑著道:“掌柜這話說得很在理啊。”
掌柜沒提防羅辰還在旁邊,他雖然發了牢騷,可是無論皇運寺還是龍虎門,或者現在的正義盟,都不是他惹得起的,忙反口道:“我可什么都沒說啊。你也別生事。快回去吧,今兒住店的人多,你要吃飯還是熱水,都要早早吩咐下去,不然就有的等了。”
羅辰微笑著謝過掌柜,往客棧的樓梯口走去。
正義盟這一次既然派了金丹修士過來,羅辰的修為就有些藏不住了。
修士之間要隱藏修為,一般只有高階修士,在低階修士前面才有可能隱藏。當然,如果低階修士有什么法寶,可以探測修為,就算高階修士也是隱藏不了的。
羅辰才金丹初期,幸虧在陰棲之地養了一陣子傷,那里的靈氣不是一般的靈氣,才讓羅辰的傷勢有所好轉,并且讓他鞏固了初期,但是還沒進入金丹中期,和那位正義盟派來的大修士,是同等的修為。
剛才向掌柜打探消息的,是先來探路做準備的修士,都是筑基期。
他站在旁邊,看見的就是這些筑基期的修士在問話。如果他感覺不錯,那金丹修士已經帶著幾個修士往客棧這邊過來了。
羅辰斂住氣息,走上二樓。
正義盟的修士先來的有七八人,兩個人一間屋子,已經占了四間,又預訂了一間天字號上房,給領隊的金丹修士住,另外還有一間,給服侍金丹修士的人居住。
都是筑基期了,舉止自然不同凡人,也聽不到各種鬧哄哄的聲音。
一到二樓,羅辰就隱匿了身形,往正義盟修士住的第一間屋子走去。
他們這邊只有一人兩妖獸,是有一定戰斗能力的,但是如果硬碰硬,他們是斗不過此次正義盟的人。
而正義盟拿著他和榮慧卿的畫像,這一次掌柜的沒有注意到,遲早有人還是會認出來榮慧卿的樣子,比如說,皮氏村的那些村民。
羅辰的唇抿得更緊,伸出手,推開正義盟修士住的第一間屋子。
屋門無聲無息地打開,并沒有人站在門口。
“誰?!”屋里正在打坐的修士大驚。他們是設了結界的,沒想到被人舉手就破了。
“出來!”一個修士大喝,同時祭出自己拿手的本事,“流沙,破!”
屋門口馬上出現了一塊黃色的沙坑,里面的流沙不斷旋轉著,在門口逡巡。只要一踏進門內,就會陷在流沙里面。
這一招,他不知坑殺過多少同等級修士,就連高他一階的修士,也陰過幾個。
另外一個修士也祭出一柄長劍,手捏劍訣,念念有詞,“追云,咄!”
羅辰踏進屋門,現出身形,一甩袖子,將身后的屋門無聲關上,腳步輕忽,晃過第一個修士的流沙術,隨手抓過第二個修士的長劍,扎進了第一個修士胸口。
第二個修士大驚,正要從乾坤袋里掏出信符捏碎,就被羅辰欺到跟前。
“想報信?遲了點兒。”羅辰淡淡地道,抓住第二個修士胸前的衣襟,將手往他天頂蓋上一拍,一股靈力順著他頭頂的百匯穴而下,頓時封住了他的五識,然后面不改色地將他扔到了第一個修士剛才在門口設的流沙堆里。
五識者,耳、眼、鼻、舌、身。
五識被封,就跟死人差不多了,多的,只有一絲作為活人的意識。
可是雖然有意識,但是不能說,不能看,不能聽,不能動,比死還難過。
第一個修士已死,流沙的法術本來已經快失效了。
可是羅辰是金丹修士,流沙術又不是什么秘術,很快就加持了一些靈力,在那流沙堆上。
第二個修士雙腳一觸流沙,便陷了進去。
他五識被封,也動彈不得,只好在流沙里面越陷越深,漸漸被悶死過去。
第一個房間的修士解決了。
羅辰拍了拍手,施施然來到第二間,用同樣的法子,對付了這里的修士,然后是第三間,第四間。
等那正義盟的金丹修士帶著兩個女弟子過來的時候,正義盟的八個筑基修士已經命喪黃泉。
羅辰回到他們的房間,榮慧卿已經吃完晚飯,用凈塵術將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正在床上閉目打坐。
肯肯吃得肚皮撐得老高,躺在她身后的枕頭上消食。
赤豹忠心耿耿地蹲在她床前面的地上,盯著在墻角縮成一團的狼妖出神。
狼妖雖然和赤豹修為相當,可是它天生有些膽小,雖有賊心,卻沒賊膽,除了腹誹一下赤豹,完全不敢跟它一對一的單挑。
看見羅辰進來,狼妖嗚地一聲撲過來,對羅辰極盡諂媚之能事:“大爺,咱們另要一間屋子吧。——這屋里四個人,實在擠得慌。”
赤豹化為人形,站了起來,對狼妖不屑地道:“…你也能算個人?你就是只色狼!”
榮慧卿噗哧一聲笑出來,睜開眼睛,對赤豹道:“狼七就是嘴賤一些,它倒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啊——!我的祖奶奶,您真是慧眼識狼啊”狼妖轉身撲通一聲給榮慧卿跪下了。想想真是內牛滿面,它狼七故意隱藏了這么多年的真性情,終于被榮姑娘發現了,真是好感動,它要不要以身相許?
羅辰臉色變了一變,問赤豹:“…色狼?怎么回事?”
赤豹性子耿直,一五一十地道:“榮姑娘在那邊打坐,這只色狼,企圖用透視術…看榮姑娘!”
羅辰右手捏成拳頭。狼妖立刻覺得自己如被一只鐵掌扼住咽喉,喘不過氣來,撲通一聲趴在地上,直翻白眼。
榮慧卿笑著道:“辰叔,給它點兒厲害瞧瞧就是了。你知道我有護甲,任它多厲害的透視術,都沒用的。”
羅辰的拳頭松了松,凌空踢了狼妖一腳,喝道:“下次再讓我知道這種事,直接將你剝皮抽筋,捏碎你的命根子!”
狼妖從地上一躍而起,捂住自己的胯下,冷汗淋漓地求饒:“大爺,老爺,祖爺爺,狼七再不敢了”
“一邊兒去!”羅辰大步走過去,來到榮慧卿跟前。
狼妖不敢對羅辰發脾氣,只好瞪了赤豹一眼,作了個口型,“就知道告黑狀!都是渣!”
赤豹也沒有料到羅辰的脾氣漲了這么多,也嚇了一跳,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羅辰。
羅辰并不理會它們,只是對榮慧卿道:“正義盟的八個修士,我剛剛已經結果了。這里不能待了,我們明天就走吧。”
榮慧卿瞪大眼睛,從床上站起來,“你都殺了?”
羅辰點點頭,“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他們拿著你我的畫影圖形過來,不對付他們不行。”
榮慧卿咬著下唇沉吟起來。
“除了他們,還有一個金丹修士。對于這個人,我沒有全勝的把握。”羅辰說完就對赤豹道:“你出去守著,注意隱匿身形,不要讓人發現了。”
赤豹聽令,悄沒聲息地走了出去,消失在他們的屋門口。
狼妖躲躲閃閃地在墻角蹭啊蹭,打算也躲出去。
羅辰看了看它,右臂一長,將一道靈力打入狼妖體內,對榮慧卿道:“狼妖雖然猥瑣,但是膽小,也有些本事,極好控制,我剛才已經給它下了禁制,讓它認你為主。以后它若是想傷害你,那禁制會立刻反噬。”
狼妖恨不得以爪撓墻,痛哭流涕地表示就算不種禁制,它也不會傷害老大的女人好不好,可是沒人會信它的話。
色狼名聲在外,不怪別人不信它…
狼妖郁悶地耷拉著腦袋,過來讓榮慧卿滴血認主。
榮慧卿不忍,對羅辰道:“我已經有肯肯,還有赤豹”
羅辰臉色愈發冰冷,瞥了一眼在榮慧卿身后呼呼大睡的肯肯,還有屋外敵我難分的赤豹,羅辰搖搖頭,“你別大意,狼七說不定以后是你最得力的手下。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
榮慧卿大急,抓住羅辰的手,一臉惶恐地問道:“辰叔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羅辰對狼妖傳音,“出去,盯著赤豹。把它的一舉一動都要盯好了。”
本來正在感嘆自己“命不好”的狼妖一聽羅辰的傳音,立時精神大振,想到自己有可能從小嘍羅變身為大跟班,喜得渾身發癢,哧溜一聲就溜出門外,化作一只大狗,守在屋門前。
隱匿在黑暗中的赤豹看見狼妖得意洋洋地做看門狗狀,鄙夷地別過頭,仔細打量周圍的情景。它也感覺得到,一個有著大修為的高階修士,正往這邊過來了。這個修士的修為,跟里面的老大羅辰差不多。難怪它們的老大如臨大敵,把它們兩只筑基妖獸都放出來了。
屋里頭,羅辰看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肯肯,還是設了一個結界,將自己和榮慧卿都圈在里面。
榮慧卿不好意思說結界對肯肯沒用,忙轉移羅辰的注意力,“辰叔,你剛才是什么意思?”
自從離開落神坡,在朵鈴山莊遇到羅辰之后,他們似乎就聯系在一起。雖然中間羅辰也有不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但是最后總會回到她身邊,而且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對這樣的羅辰,榮慧卿早就有了些雛鳥情結,她那聲“辰叔”,可是叫的真心實意的。
羅辰神情復雜地看了她一會兒,輕輕拍拍她的后背,“先說赤豹的事。我這一次出去療傷,聽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應該跟你說清楚。”
榮慧卿睜大眼睛,“赤豹怎么啦?”
“山鬼的事情,我們先前都以為是巧合。可是見到狼七,我才知道,早在一年前,就有人假托山鬼娘娘,派遣赤豹使者,向館陶山的一些筑基妖獸傳令,說人界修士要展開獵妖行動,讓它們都去陰棲之地躲起來。”羅辰沉吟良久,還是將陰棲之地對榮慧卿合盤托出。
“一年前赤豹傳令?!”榮慧卿驚呼起來,“一年前,我們還在龍虎門吧?那時候,還沒有妖獸夜襲,甚至連獵妖小隊都還是沒影兒的事!”
“正是如此。所以你在館陶山遇到的赤豹,和一年前傳令的赤豹到底是不是同一只妖獸,一直是我疑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