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說,修士那邊還有人知道赤豹的神通,所以從山民關于山鬼大人巡山的傳言當中,悟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才提議山鬼祭,借機查探一番。
榮慧卿笑道:“那就真的要見識一下了。”
幾人計議剛定,肯肯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來,吱吱大叫:“…肯肯餓了,慧卿也餓了。肯肯要吃肉包子,慧卿要吃素包子!”叉著腰虎視眈眈地看著羅辰。
羅辰額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卻還是忍耐著看向榮慧卿,“…餓了嗎?”
榮慧卿吃過祝余,本來管好幾天。可是想起那天吃過的美味食物,榮慧卿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訕笑起來,“也不怎么餓…”
羅辰無語,半晌揮了揮手,“進去等著。”轉身進了小灶間。
肯肯心愿得償,這才似乎看見屋里多了一個人,濃眉大眼,寬肩長腿,身姿如松。肯肯上下打量赤豹一番,問道:“你是豹子?”
赤豹點點頭,“我是主人的靈寵。”對著榮慧卿那邊微微彎腰。
肯肯大驚,跳著腳叫道:“肯肯才是主人的靈寵,你有什么本事,也配跟著我們慧卿混?!”
榮慧卿咳嗽一聲,“肯肯——!”
肯肯對榮慧卿揮揮小爪子,示意她不要說話。
赤豹看看榮慧卿,又看看肯肯,便現出原形,雙眉之間第三只眼顯露出來,發出淡黃色的光柱,將肯肯罩在里面。
肯肯閉著眼睛感受著光柱,好半天才睜開眼睛,不情不愿地點頭道:“還行,還湊合。”然后就跳到赤豹背上,拎著它的耳朵道:“肯肯是先來的。你要叫肯肯老大…”
“好了,肯肯不要欺負新來的赤豹。”榮慧卿笑著囑咐一句,就悄悄跟到小灶間,將外屋讓給肯肯和赤豹去聯絡感情。
小灶間里,羅辰挽著袖子,正立在案板前面揉面。
案板的另一邊,一把大砍刀自己對著砧板上面的肉飛快地剁來剁去,砧板上面的肉已經剁成了肉泥。
案板旁邊的一個水桶里,幾顆認不出來的綠色青菜自己在里面歡快地沖洗。
羅辰揉面之余,偶爾回頭對著那把不時慢下來的大砍刀補充一點靈力。大砍刀立刻又咚咚咚咚歡快地剁起來。或者沖著那自娛自樂的綠色青菜指點兩下,那青菜便自己從水桶里飛起來,躺到另一塊砧板上。一把小一些的菜刀飛了起來。開始自己剁著青菜餡。
榮慧卿看得滿臉含笑,出聲問道:“辰叔,既然剁餡洗菜都可以用靈力驅使,為何不用同樣的法子揉面呢?”
羅辰揉面的雙手頓了頓,回頭看了榮慧卿一眼。“靈力不是萬能的,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有些事情,非要親力親為,才能達到需要的效果。比如揉面,用靈力發起來的面,沒有用手揉起來的面好吃。”
小灶間一盞孤燈如豆。照得滿屋昏黃,可是昏黃中,有肉的芳香。有青菜的清香,還有白面的谷香,俗世的不能再俗世的味道,卻讓榮慧卿生生覺得如臨仙境。——修行為了什么?大概就是為了每天都能這樣生活在仙境里面吧…
榮慧卿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從后面抱住羅辰的腰。將頭靠在他背上,低聲道:“辰叔。我要你給我揉面,一輩子揉面,永遠在我身邊給我揉面…”
羅辰的手徹底停在那里,過了好久,才轉身揉了揉榮慧卿的頭發,“說什么傻話,筑基之后逼著你吃你都不會想吃了。”
“啊,辰叔,你手上有面粉呢!”榮慧卿大叫起來,手忙腳亂地將羅辰的手推開,一邊忙不迭地跑出去,沖回自己的屋子照鏡子.
果然滿頭白面粉!
榮慧卿笑著對鏡啐了一口,突然不想用法術弄干凈自己,而是去打了一盆水,仔仔細細給自己洗了個頭。
法術用起來雖然更方便,可是也失去了很多生活中的樂趣。
榮慧卿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哼著歌回到屋里,看見晚飯已經做好了。
肯肯蹲在自己的位置上,抱著包子大啃。
赤豹坐在肯肯身邊,文質彬彬地吃著包子。
肯肯斜著眼睛嘀咕道:“…真是怪僻。一只吃素的豹子,切,裝什么純潔…再裝也不能裝一輩子…”然后對榮慧卿叫道:“慧卿快來,你的素包子快被赤豹弟弟吃完了。”
赤豹滿頭黑線,手里拿著一個素餡的包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下子嗆得咳嗽起來。
榮慧卿一點都不餓,笑著走過去,拿了一個素餡的包子吃,邊吃邊指著剩下的包子,“都是你們倆的。”
肯肯歡呼一聲,開始狼吞虎咽起來。赤豹也吃完了剩下的素餡包子,才將所有的碗筷都收拾干凈。
肯肯撫著肚子窩在椅子上休息,對赤豹道:“放下吧,慧卿會收拾的。”
赤豹正色道:“靈寵服侍主人是應該的。”
肯肯:“…”從椅子上溜下來,跑到外面看月亮,裝作沒有聽見赤豹的話。
榮慧卿謝過赤豹,就進里屋打坐,等著三天之后的山鬼祭。
這幾天榮慧卿和赤豹都守在院子里沒有出去,中間只有羅辰出去了一趟,說是要去查探地形,離開了兩天。
第三天黃昏的時候,羅辰在山鬼祭之前回到茅草屋,面色有些蒼白。
隔壁的大叔大嬸過來約榮慧卿和羅辰一起去看山鬼祭。
榮慧卿換了一身山里姑娘穿的大袖衫和寬腿褲,跟在羅辰身后,亦步亦趨地來到山鬼廟前。
那里果然多了好多修士,似有意,又無意地站在各個路口,不動聲色地打量過來的山民。
榮慧卿的手冒出汗來。
羅辰捏捏她的手心,“別害怕,他們最多是筑基修為,奈何不了我們。”
榮慧卿還是不敢抬頭。
好不容易跟著人群擠到山鬼廟前。榮慧卿才敢抬頭四下張望。
羅辰輕輕“咦”了一聲。
“怎么啦?”榮慧卿掂起腳往里看。
“你看里面的山鬼塑像。”羅辰伸手指了指山鬼廟里面的泥胎塑像。
狹小的廟宇中間,擺著一個彩色的塑像。一只赤紅色的豹子呈奔跑狀,豹子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少女,手里拿著一根長鞭,那少女口里還含著一支紅色的木犀花!
也許是做雕像的工匠手藝不到位,這個山鬼的眉眼跟榮慧卿不是很相似,但是形態身姿,甚至是嘴里的那一支木犀花都跟榮慧卿那天晚上的即興發揮一模一樣!——除了榮慧卿那天手里沒有鞭子。
“啊?!——怎么會這樣?!”榮慧卿驚掉了下巴,“這這這…不是…那天…”我的樣子嗎!
“大嬸,大嬸。這個山鬼廟有多長時間了?這山鬼像是誰立的?”榮慧卿定下神來,拉住隔壁大嬸問道。
大嬸笑著道:“很多年了吧?從我爺爺的爺爺,甚至更早的時候。這山鬼廟就在這里了。”
榮慧卿頭上直冒黑線。——這怎么可能!她之前都不知道這里有個山鬼廟!她和赤豹之間,也是萍水相逢,不是有意為之的好不好!
“是啊,聽我祖爺爺說,許多許多年前。這館陶山上,妖獸特別無法無天,經常下山驚擾百姓。后來山鬼娘娘來了,制服了妖獸,命令它們不可離開館陶山,我們才能在館陶山下建了村子。”另一個村民感慨地道。
榮慧卿訕笑道:“這倒是不錯。可是如今這些妖獸好像不太聽山鬼娘娘的話…”不僅在山上吃人。也有跑下山,去別處興風作浪的。
旁邊一個老大娘一拍大腿,“所以啊。山鬼娘娘才顯靈啊!因為這些妖獸不聽她話,她就顯靈除妖來了!”
榮慧卿嚇得后退一步。——不是吧?這責任可重大了。難道要讓她一個練氣期的修士,來繼承山鬼娘娘偉大的遺愿,完成除妖打怪這樣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
羅辰看了看山鬼廟里的山鬼塑像,又看了看榮慧卿的樣子。低聲笑道:“不過是巧合,你不要聽風就是雨。”
榮慧卿低了頭。拽著羅辰的袖子嘀咕道:“辰叔,我有幾斤幾兩你是知道的,扮‘山鬼娘娘’這樣有挑戰性的工作,實在不適合我。”
羅辰莞爾,在榮慧卿頭上輕輕敲了一計,“還沒有傻到頭啊。”然后叮囑她,“這件事完全跟你無關,不要往自己身上扛。”
榮慧卿眼珠轉了轉,呵呵笑道:“不扛,不扛。——咱們打不過,就跑。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墮了山鬼娘娘的名頭…”
羅辰又好氣又好笑,轉過身不再理她。
前面幾個村的村長已經擺好祭祀用的豬、牛、羊等三牲,點好香燭,在前面帶頭跪拜起來。
榮慧卿身邊的村民也都跟著跪拜。
榮慧卿見狀,趕緊跟著跪下來,免得被人發現她跟別人不一樣。
可是一晃神,榮慧卿發現羅辰不見了。
等跪拜結束,山鬼廟前開始唱起酬神大戲,榮慧卿才看見羅辰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回來了,輕輕問道:“剛才你去哪里了?”
羅辰的面容又蒼白了一些,低聲道:“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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