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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一章 我是您卑微的戰俘

  雖然陸希老說自己是什么天然黑紅色笨蛋,白色暴君以炮交友什么的,但娜諾卡認為這全部都是黑自己的。她明明就是個陽光明媚善良純真積極向上的好女孩來著呢。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涅奧斯菲亞本土土著——雖然已經半糊涂了的老祖母老說他們家祖上其實奧克蘭的貴族云云——她一直都是整個街道,乃至于他們那一片街區最有人緣的好姑娘。

  每次出門想要和自己玩耍的小伙伴都會涌上來十幾二十個,每次靠著刷臉就能從隔壁街湯姆叔叔的小店吃到免費的時令水果,希望長大以后去當他們家兒媳婦的街坊鄰居更是可以從街頭排到巷尾。

  這肯定不是因為自己長得漂亮,否則就不能解釋喜歡找自己玩的小伙伴有一大半是女孩子,也不能解釋自己除了湯姆叔叔,還能艾瑪大嬸的店里吃到免費的糖果和點心,更不能解釋那些特意抱著自己蹭臉蛋的老阿姨們了。

  總之,一定是因為自己很可愛啊!漂亮不代表可愛,而可愛的女孩子,就一定是陽光明媚善良純真健康活潑的,而且還一定是善解人意溫順可人的。

  這樣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會是天然黑啊白色暴君什么的呢?

  一定是這樣沒錯的!一定是陸希那個滿肚子壞水的家伙在胡亂編排人。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好女孩,也是會有生氣的時候呢。反正現在啊,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的娜諾卡就非常生氣,認誰老是被對方一口一個“喪家犬”啊“野猴子”什么的,也還能笑得出來的呢。

  “告訴你啊,我可不是那種只要是老人,對方不管說什么我都會無條件說‘好,我知道了’的那種‘好女孩’哦。年輕人才是這個世界的中堅力量,所以才有義務教會不懂事的人道理。無論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還是自以為是的老人家。如果您現在聽不懂的話也沒關系,我會把您打到能聽懂為止的!”

  娜諾卡的腳下涌現出巨大的魔法陣,然后忽然從地面上騰空而起,在她背后再次凝結,化作了四個銀色的月輪。逼人的寒氣從月輪之中散發出來,瞬息之間,便是那枚還在燃燒中的半拉隕石,也都被極度的寒氣徹底凍結。

  這是疾風開發出來的四象寒冰地獄,說白了也就是第九環魔法寒冰之眼的進階版,單論威力和能級,已經達到了第十環的階段。

  可是,對面的卡東卻在面具之后發出了一聲輕蔑的冷笑,雙目中的陰影閃過妖異的神光。只見他也掐出了一個和娜諾卡一模一樣的手印,魔力綻放,涌現而出的并不是詭譎霧氣一般的黑影,卻竟然同樣也是架構高位水元素操作的法陣。緊接著,四個銀色月輪也同時在他的身后展開。凍氣伴隨著四溢的魔力席卷而過,大廳中的氣溫驟然便下降了幾十度。那些已經倒斃的尸骸頓時被抹上了一層寒霜。

  “看到了嘛,德倫斯的小丫頭,這就是影魔法的真諦,也是我為了那個喪家犬準備的,我的復仇!在這雙朧影之瞳的注視之下,沒有什么魔法,什么奧義,什么不傳之秘,不會被識破!我可以復制你所有的動作,你所有的魔力運轉,你所有的術式結構,當然也可以復制你所有的魔法效果!無論你這么做,都相當于是在和自己的影子作戰!憑什么戰勝我?”

  娜諾卡的雙眼微微地收縮了一下,神色凝重。敵人的奇異手段,影魔法的詭譎效果,都的確是大出她的意料,但這個時候,魔法已經完全聚集,所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兩人背后的月輪都化作了成千上萬的冰之矢,鋪天蓋地地轟向了對方。就算是在極北之地的亞特拉斯大山之下,恐怕也都不會有這般仿佛可以將天地都化為冰天雪地的凌冽寒風吧。在雙方的冰雨風暴撞擊的瞬間,整個大禮堂便都化作了寒冰的地獄。

  寒霜的威力甚至還泄露到了室外。外面的眾人,無論是正在逃跑的軍官們,正在趕來卻被逃跑人群堵住來路的伏兵們,以及剛剛勉強擋了傀儡一擊重擊的蓋澤特,外加上塞希琉,都感受到了從背后傳來的寒冷。他們忍不住回頭一看,卻不由得咋舌地看著這個有室內體育館般大型的建筑物,竟然一半都已經被不知何時出現的霜凍覆蓋了。

  那些霜凍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著。于是乎,這座整個達羅舒爾最大型的建筑物,就像是某種致命的病毒似的,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下去。

  魯道夫·蓋澤特方才已經把自己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本身的施法、護身符、卷軸以及智能法杖中早就充能了的防御魔法,在一瞬間啟動了鋼鐵皮膚、反打擊立場、石墻術和大氣之墻,這才在沒有被這尊鋼鐵巨像直接轟成個小餅餅。可饒是如此,他也只覺自己像是被攻城錐砸了個正著似的,氣血翻騰渾身劇痛,單膝跪倒,連站都站不起來。

  …可是,至少我現在還活著啊!他如此地想,覺得本人竟然能在這樣的神話時代造物面前撐過一招,足夠吹上好幾年了。

  要是換在其他時候,蓋澤特說不定就真的吹上了,但是,忽如其來的寒氣卻凍得自己臉頰發痛。原本還以為這巨型傀儡的攻擊還帶有寒冰屬性之類的,可是抬頭一眼,映入眼簾卻是快要被凍成了冰雕的建筑物。

  魯道夫·蓋澤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了,或者說連做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了。他雖然是出生奧法門閥,自詡見多識廣,而且也參加過法拉哈爾斯戰役、奧格瑞瑪征服戰等注定青史留名的大戰。可實際上,“普通人”們的萬人大戰,和強者們的巔峰對決根本就是兩回事。真正最頂尖的超凡施法者之間的魔法戰,他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

  “這,這個,你…那個…”蓋澤特仿佛用見鬼了的表情看著身后的建筑物,緊接著看向塞希琉的目光,就已經像是在打量某個上古兇獸了。

  “不要這么看著我啦,我可真的沒有這種手段。七彩薔薇島的傳人確實很優秀,但這么厲害的,在這一輩加上陸希其實也就四個而已。”塞希琉苦笑道。

  所以你還想要幾個啊?

  “沒辦法,卡東·維蘭巴特大師確實很厲害,能夠把影魔法修煉到極致,若是在古典時代,一定也能當過為禍列國的邪教頭目呢。我可對付不了他。不過,好在娜諾卡小姐及時趕到了呢。”塞希琉覺得,戰術導力器真的是好東西。對于她這種超凡施法者來說,自帶的那十幾種導力魔法其實沒太大意義,但通話功能就太便利了。雖然超凡施法者同樣也可以在彼此之間建立心靈鏈接,通話范圍和通話效率遠遠高于任何通訊器材。可是,考慮到某個花心大蘿卜的存在,自己應該是不可能和疾風三姐妹成為無話不談的閨蜜吧?

  哼,維持現在這種私底下能一邊僵硬的微笑一邊尷尬地點頭問好寒暄,公事上不會互相拆臺還會傾力合作的這種熟人關系,已經是很給那個沒良心的花心大蘿卜面子了。

  “總而言之,娜諾卡小姐說要交給她,那就一定沒有問題了。至于您,蓋澤特前輩,自然就由我來對付了啊!”

  魯道夫·蓋澤特啊哈哈地翻了個白眼,忽然一咬牙撕開了腰間剩下的好幾個卷軸。

  他其實擅長的也是召喚魔法,自然也會受到次元閉鎖法陣的影響。不過在這時候,原本用于限制對方能力的法陣,現在也失去功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為敵方襲來,整個要塞已然亂成一鍋粥。達羅舒爾雖大,卻容不下一個能安靜施法的密室了。蓋澤特也他失去了和那些法師們的聯系,卻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不過,他此時卻沒有余力再為其他人擔憂了。

  好在,失去了次元閉鎖法陣的隔斷,他的能力也可以得到最大發揮了。

  蓋澤特身上攜帶的并不是傭兵啊冒險者以及那些二把刀菜鳥法師們常用的法術卷軸,卻是更加貴重的神術卷軸,分別是一張精神奮進、一張獅子之心,一張魔力親和以及一張完全可以買下一棟樓的白銀意志祝福。

  四張神術卷軸同時發揮了作用,輪起聲光效果自然是比電閃雷鳴的攻擊魔法差遠了,但在溫潤的魔力流淌之中,蓋澤特覺得自己一瞬間心明眼亮耳聰目明,就像是嗑了九十九斤金坷垃一般。他此生都沒有如現在這般信心滿滿,離真正的奧法之路的真理之側如此接近!

  他要悟了,他要逆天了,他也要膨脹了!

  一瞬間仿佛從青銅變成了王者的魯道夫·蓋澤特以自己平生最短的速度,完成了最高難度的施法。在四色魔光的流轉之間,四個同樣都超過了三米多的巨大身影在光暈中顯現出來。

  風神守衛、山嶺衛視、火焰先鋒、寒冰射手,世上最著名的領主級元素精靈,每一尊都擁有一己破軍的強橫力量。

  蓋澤特露出了笑容。這是他施法發揮最好的一次,效果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現在,塞希琉身邊有四臺傀儡,自己也呼喚出了四個領主級的元素精靈,而且還分別對應四大屬性,配合作戰能搞出不少極犀利的效果出來。現在要認真打起來,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然后,卻只見最大的那臺傀儡,也即是正好攔在蓋澤特去路的,號稱能從土里長出來的那個大家伙,舉起了自己的手臂。這一次,它并沒有就這么粗暴蠻橫毫無技巧的亂砸下來,那長著鐵錘的手臂忽然張開,露出了更為繁復卻充滿了典雅和規整美感的魔力紋路。藍光在紋路中迅速地流過,接著便竄到了虛空之中,形成了網狀的魔力屏障,向周圍綻開。

  在那魔網的作用下,四大元素精靈就像是受到了猛烈的電擊一般,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然后,他們的身影開始稀薄,淡化,就像是青煙一般的,慢慢消散開去。

  別,別走啊!為什么要走啊!你們干脆把我也要以前帶走得了!

  蓋澤特微微顫顫地伸出了手,大喜大悲之下,一時間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忘了告訴您,在青銅之神打造的傀儡軍團中,這臺傀儡也是最強大的佼佼者之一,通常是大天使長用于統御傀儡大軍的指揮節點之一,于是便有了一定的神性。它其實是有驅逐外來位面異物的權限的。當然了,這個權限咒法的能級并不特別強,術式結構也不復雜。如果您的能力強到足夠壓制它,召喚物就不會被這么簡單地驅逐了。”

  反正陸希和疾風貌似就覺得挺簡單的。塞希琉想。

  你特么不早說?分明就是在玩我嘛!塞希琉小姐,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蓋澤特差點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不過考慮到貴族子弟的體統,這種事就算是死都做不出來。

  “你們,還不快來幫…”蓋澤特大聲喊道。他知道大禮堂附近的街道和房屋中其實是埋伏了五百名伏兵的。雖然不算是什么個頂個的精銳,但也都算是見過血的老兵,忠誠度和戰力也都還是說得過去的。方才,在跑出大禮堂的時候,他已經聽到了那邊的號聲,也看到了不少士兵正在向這邊涌過來。

  快過來啊!過來幫我脫身!拖住這大家伙,這不就是你們應盡的義務嗎?這不就是你們這些雜兵們唯一的用處了嗎?

  蓋澤特心里想。

  伏兵們確實是被逃出去的人群堵住了路,但只要努力一下,應該還是趕得過來的。魯道夫·蓋澤特這樣地想到。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叫完,便看到了更遠處的沖天火光。陸續趕過來的伏兵們,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東西踩到了尾巴,隨著隊尾傳來的慘叫聲和爆炸聲,恐慌很快就擴散到了全體。他們沒有再去理會繼續救援的蓋澤特將軍閣下,一個個呈鳥獸散。于是乎,大禮堂正面廣場不知不覺中便已經聚集起了數千人,卻全部都是沒頭蒼蠅的逃難者。

  我的隊友都特么是豬隊友!蓋澤特滿心悲憤。實際上,所有門閥派的精英頂梁柱們,大約也不會缺他這一個的。

  幾秒后,滿心悲憤的蓋澤特卻覺得自己已經經過了仿佛幾個世紀般漫長的心理建設。他隨后回過了身,用干勁利落的姿態全體投地地匍匐在了地上,嗚咽了兩聲,然后抬起頭來,用悲切哀傷仿佛短脊之犬一樣的目光看著塞希琉,接著有用苛求懇切但卻又滿溢著誠意的聲音,緩緩地道:“我是您卑微的戰俘,我忠誠地匍匐在您的腳下,我尊敬的女士!”

  塞希琉呆在了遠地,一時間忽然覺得有些惡心,真恨不得讓傀儡把拳頭糊在對方那張英俊的臉上。

  然后,她也確實是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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