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希林歌貝倫卡斯特上任聯邦中央艦隊的第一天,便鬧出來了一個大新聞。當然了,呃,這位魔導師兼海軍上將閣下兼整個聯盟的顏值擔當,搞出大新聞完全不算是新聞,不搞大新聞才算是新聞了——以上念起來是不是很拗口?
然而,就算是最有想象力最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也想不到,這個大新聞竟然真的會大到了這個程度。
新任的中央艦隊提督,在上任的第一天,便當場將一位將軍格斃,兩位將軍重傷至殘廢,兩位將軍下獄。喂喂喂,什么時候將軍已經淪落成了能隨意被人打殺凌虐的大頭兵了?還講不講體統了,還講不講尊嚴了,還講不講刑不上貴族了?既然是上流社會的大人物之間的爭斗,不是都要講究一個斗而不破的章法嗎,不是都應該時時刻刻講究一個優雅禮儀和風度嗎?最重要的是,這樣一言不合就像是野蠻人一樣喊打喊殺的做派,若是真的被手下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若是讓他們終于意識到,上頭的大人物其實和自己一樣,都是凡俗之人…那樣的境況,真的不堪設想啊!
消息傳到了各家門閥勢力那里的時候,當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可是,在被完全震撼了的大人物們反應過來之前,陸希司令官閣下的行動卻還在繼續著。他在上任第一天便拿下了五名將軍,第二天又拿下了三名,整個中央艦隊的將官層級頓時便少了一半。到了第三天,陸希以中央監督提督,海軍上將外加上魔導師的名義,調集了五名暗行御史和二百名憲兵抵達了艦隊駐地,打擊面隨即擴大到了中級軍官的階層。等到暗行御史和憲兵們的真正老大,馬卡洛夫上將和丹迪萊恩上將終于反應了過來,聯袂前來拜訪的時候,已經有將近五十人被捕。
“陸希老弟,我的好朋友,你再這么搞下去,艦隊就連起碼的作訓和巡邏任務都沒人組織了。我是上任司令官,才剛剛離任,你就搞出這么一個大新聞,這是在現我的眼嗎?一定是在現我的眼吧。恩呀,實在是太不夠朋友了吧你!”軍令次長兼憲兵總監,哈爾達丹迪萊恩無奈地抱怨著。他這般軟綿綿的態度,與其說是在興師問罪,倒不說是在苦苦地求情。
這家伙的侄兒是那個很讓人不爽的瞇瞇眼,兄長則是那個只見了一面就挺反感的財政大臣老瞇瞇眼,但不管怎么說,在黑漫城和赫納斯前,陸希和他相處得還不錯。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家伙很會演,而且還是門閥派的中堅,說不定還能發展出朋友以上的關系出來呢。
…是啊,真的很會演呢。陸希看著窗外的軍港,在碼頭棧橋和港口主要通道上等地方列隊的憲兵們。他們個個身著灰黑色的制服,站姿宛若蒼松翠柏,筆直矗立,肅然凜然。
“只有做完了大掃除,把身上一切沒有用的雞眼啊膿包啊腫囊啊都切掉,這才能輕裝上陣嘛。嘿,哈爾達老哥,我沒怪您給我留了那么多垃圾便很好了,您怎好意思跑上門來再倒打一耙呢?”
哈爾達丹迪萊恩頓時露出了“你居然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我實在是沒有看錯你”這樣的夾雜著“苦澀”和“欣慰”的復雜表情,一副后人可畏的樣子。
“這幾日你逮捕的那些軍官們,的確都查有實據…你上個月來了一趟外勤廳,調閱了一些資料。我原本以為只是例行公事,想不到你是為今天所做的準備啊!”久違了的外勤廳張馬卡洛夫帕頓少將笑得有些僵硬,就差拍著腦袋叫苦了。
外勤廳,也就是暗行御史所謂的聯邦錦衣衛,原本也就是直屬于聯邦軍務部的情報機構,雖然理論上只為最高執委會負責,但所有上將以上的高級將領,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職務和權限,查閱其內部存放的資料。一批中高級軍官的不法證據,在外勤廳的備案中完全不算什么隱秘的資料。
“可是,司令官閣下啊,這便是我們國家的現狀了。若真的完全按照法律和道德的標準來行事,全軍都剩不下幾個能做事的了。而且,真要被民眾完全看在眼里,國家的威信也就真的蕩然無存了。”馬卡洛夫上將的語氣似乎顯得有些無奈:“您就算是想要救治重病之人,也得先用比較溫潤的藥材和魔法一點點溫養恢復對方的體力,總不能隨便就把病變的部分直接切掉吧?”
這算是啥?門閥派和清流派合作了?一起上門來勸我收手的?
“所以說,你們這些貓頭鷹早就已經把人家的底褲都扒出來了。什么都知道,卻什么都不做,真是了不起的定力啊!”哈爾達丹迪萊恩冷笑了一聲:“可如此一來,花那么多投入豢養這么多貓頭鷹,又有何用呢?”
“正是因為什么都知道,才不能什么都做。這不都是拜某些生長在國家的肢體和五臟六腑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腐臭,掠奪著國家養分的惡心腫瘤所賜嗎?”馬卡洛夫上將當然不甘示弱。
然而并不能指望他們的關系就真的能好起來。不過啊,一個年上系的金牌牛郎和一個冷面冷語的路人臉大叔,真要是看他們吵架也實在談不上賞心悅目,于是,陸希便點了點頭:“好吧,我給兩位一個面子,在中央艦隊內部,就到此為止了。”
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過,我也是好面子的人,吐出來的唾沫可是咽不回去了。已經抓了的,該判的判,該滾的滾,民憤極大的那幾個一個都不能留。待會我是會列一份名單出來的。”
這樣一來,中央艦隊現在一半的校級以上軍官,便將徹底從艦隊的序列中消失了。在空缺出來的位置填補上合格的新人之前,艦隊便連基本作訓和巡邏任務都捉襟見肘了,這難道不是自廢武功嗎?兩位將軍或許會這么想吧,但都沒把說出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陸希既然給了他們面子,他們也就不好不給對方面子了。反正,現在亡靈議會已經滅亡了,奧格瑞瑪也消停了,不正是難得的天平之世嗎?
中央艦隊沒法出戰便沒法出戰吧。這應該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大概…
來自門閥派的憲兵總監和來自清流派的外勤廳長,便帶著一種極不踏實的心情離去了。可他們隨后便知道,以上的一切仍然只是開始而已。被后世稱呼為“貝倫卡斯特大獄”的行動,依然在繼續著。
三天之后,在中央艦隊發生的一切,又在獨孤堡軍校發生了。
“學院校委會統共有五人,我不得不拿下四人;六個分院長,我不得不逮捕三位。看看這七個人吧,哪個不是兩鬢班白,哪個不是國家的棟梁,哪個不是我在軍界和聯盟的前輩?他們爛了,可我的心卻要碎了。”
你碎個屁啊!沒聽說過你和這七個人有啥交情呢。校委會五個人弄掉了四個,不就只剩下你一個了嗎?獨孤堡軍校還不成了你的獨立王國了啊!在場的教職員工就算是在心里腹誹著,但面對著這樣的陸希,除了瑟瑟發抖,卻也不敢做出其他反應了。
“聯盟把學院交到我的手里,但看到的卻是這個樣子。我雖然初來乍到,卻依然痛心疾首,有罪于國家,愧對祖宗,愧對聯盟,我恨不得自己罷免自己!可是,在此之前,我更恨不得把你們一個個都剁碎了拿去喂斯…喂我的貓!”
不是貓是雪豹,啊不,是龍啊!帕納爾西斯趴在陸希腳邊,很像要爭辯一下,但考慮了一下還是作罷。于是,他沖著在場的老師和學生代表們惡狠狠地齜了個牙咧了個嘴,頓時嚇得不少人抖得更加厲害了。
“是的!你們,還有你們!一個個冠冕堂皇站在干岸上,你們,就那么干凈嗎?朕知道,你們當中有些人,雖然不過是不起眼的教員,普通的學生代表,但所作所為卻比這七個人更可恨!勸你們一句,都把自己的心肺腸子翻出來,曬一曬,洗一洗,拾掇拾掇!”
“我剛入籍聯邦的時候,以為國家和聯盟最大的敵人是黑旗翼人。壓住了納摩亞山,又以為最大的敵人是瘟疫之王。等到我平了赫納斯,奧格瑞瑪的獸人卻又成了國家的心頭之患。現在啊,我是越來越清楚了,聯邦的心頭之患從不在外邊,而是在聯盟內部,就是在軍政各部!就在這獨孤堡!就在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為人師表的教員,以及自詡為精英的學生領袖們。你們只要爛一點,聯邦的軍界就爛一片,國家就爛上一大片。你們要是全爛了,士兵們便會先把刀槍對準咱們,把你們一個個從溫暖舒適的魔法塔、城堡以及別墅中拖出來吊死,尸體丟到云海里,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啊!掛著梅洛首級的尖塔可就在伊萊夏爾的廣場上立著,這才幾年呢,忘啦?”
有,有那么夸張嗎?這里只是學院,我們也只是普通的老師和學生啊?雖然畢業的學生遲早都會成為軍界高層,但也不至于就能毀家滅國吧?我,我們難道真的犯了這樣無法饒恕的罪過嗎?
教職員工和學生代表們低垂著頭,一邊發著抖,一邊開始了低聲的嚼泣,卻也不知道是被陸希嚇得,還是真的被11級超出上限的max嘴炮技能給忽悠拐了。
可是,這真的沒有問題嗎?要是獨孤堡軍校真的就墮落到這個地步了,那上一任校長,我們的軍令總長門修斯元帥又當承擔什么責任啊?
有人大概是想到了這一點,于是便哆嗦得更加厲害了。
“我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總想著和大伙說些什么,可不管說什么,總得有個頭吧。自古以來,要改變,要變革,卻從來沒有不流血的。今天,我來了,獨孤堡軍校的改變即將開始!既然是要流血,那么…”
陸希當然是不會高大上到說出“從我這里開始”,而是將趴在地上的副校長斯特曼少將單手提了起來,直接按在了講臺上。
這位頭發花白,體魄強健,乍一看簡直就是“老硬漢”模板的將軍,放到陸希的家鄉可能就沒布里吉斯、康納利、福特這些人的事了。可誰能想到,他強暴和誘奸過好幾個年輕的女教師和女生,甚至連外來的人員,只要被看中也都逃不開其魔爪。一年前,一個學生的未婚妻來看望他,卻被這位副校長先生騙到自己辦公室中得了手。憤怒的學生想要去監察部舉報,隨后便被斯特曼派來的手下丟到了云海。絕望的少女在一天之間失去了一切,也跳進了云海,隨愛人而去了。
平民出生,卻能夠進入國家最高軍事學院,可想而知那個可憐的學生在身前是有多優秀。然而,隨著這件事的發生,兩個家庭都同時失去了希望。
“正義會遲到,但不會不來,為了糾正整個學院的風氣,我需要借你的人頭一用了。”陸希對自己的副手笑著道。他提著對方的衣領,拖著對方走到了窗戶邊,就像是在拖著一灘死肉。禁絕咒已經完全封死了對方所有的魔力源,這位有黃金3階實力的魔法師完全無法反抗,虛弱得還比不上一個強壯一點的普通人。然后,陸希將對方提了起來,直接扔向了窗戶。
“不不,求求您,求求您了,我會反省的,我會…啊!”
他緊接著便發出了一聲凄烈之極的慘叫聲,身體砸碎了窗戶和墻壁,劃出了一個拋物線飛向了學院之外的云海。身體所有的魔力源都被封鎖的斯特曼少將注定會死得苦不堪言,在落地之前,他或許就已經被低溫、氣流以及自己的恐懼殺死了吧。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老師們,以及我可愛的學生們!你們的精神,你們的風氣都應該從根本上好生糾正下來。請務必做好準備!”陸希對大家開朗明快地笑著,燦爛得宛若驕陽,卻閃得他們一個個遍體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