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家約定俗成的設定,在一群人正在房間里面密探的時候,突如其來敲門聲一定代表著危險信號。下一秒鐘,門就會以非常暴力的方式砸開,突襲者會揮舞著各種武器嗚嗚哇哇地沖進來。然后,陰嗖嗖的密謀戲,就會很快演變成熱血沸騰的武斗戲了。
可惜的是,這一刻,在房間內的小伙伴中只有卡羅爾一個人有些緊張地站起了身,握住了椅子邊的法杖。然后,他發現在場的女孩子們都淡定地坐在原地,連站都懶得站一下,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傻瓜加膽小鬼。
“是個我并沒有接觸過的種族,但是卻有很強的隱秘行動能力,擅長遮蔽自己的氣息和生命波動,一直到接近房間十米的范圍內才被我感知到。這就是你們所說的血族吧。真是有趣的生命形式呢。”薩蕾莉爾笑道:“我沒感覺到她的惡意,所以也沒有阻止。”
是的,身為正能量和圣光大集結體的大天使長小姐是徹頭徹尾的秩序生物,不會撒謊也不會耍心眼只會正面莽過去,但他們對惡意和殺意的感知卻也是無限接近于百分百準確的。
“那就應該是賽琳娜殿下吧?”
塞希琉的判斷是正確的,開門進來的正是現在赫納斯王國的女王賽琳娜•穆恩萊特。不過,此時此刻的她卻披著一身黑色兜帽連衫披風,內里也是同樣色彩的軟鱗甲,不像是個女王,甚至不像是個正經軍士,更像是個走游蕩者路線的傭兵冒險者。當然,與其說她是一位神秘主義者,倒不如說她就是這樣“惡習難改”還差不多?
賽琳娜沖著賽希琉、妮可和莉姆這幾個認識的姑娘打了個招呼,眼神在靠在門邊的天使小姐姐身上停留得最久,又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下其他的若干人等,譬如卡羅爾啊格蘭特布爾啊等等。她這時候的眼神漠然而毫無波動,不帶任何感情,就像是在打量一堆西紅柿和土豆似的。然而,被這眼神掃到了的大家卻都有了一種被天敵盯上的感覺,忍不住便寒毛倒數,連呼吸都艱難了幾分。要不是早知道對方是盟友,不淡定一點的恐怕就要直接攻擊了,沒看到卡羅爾握著法杖就沒有放開過嗎?
不過話又誰回來了,在以前還會被吸血沖動支配的時代,血族可不就是人類的天敵呢。
“嗯?你們聚會,那家伙居然不在呢?”賽琳娜奇道。
“奧克蘭的盟軍準備先一步返國了。他們是沖著陸希的面子才來的,于公于私的,他都應該去送一下呢。”賽希琉道。
嗯,這一次奧克蘭做的確實很講究,說是不覬覦赫加羅斯山以北以及奧格瑞瑪的土地,就不覬覦,說走就走瀟瀟灑灑——當然,如果五千人的騎兵隊伍多了一支如牲畜般被驅趕著走的奴隸隊伍,陸希差點就信了。
“那的確是應該親自前往。實際上,站在我的立場上,原本也是應該親自到場的,但我對于這種太正式的場合實在是應付不來,便讓薩維爾公爵和馬凱維安公爵代勞了。”赫納斯女王很任性地道。
“聽您的口氣,似乎收獲不小呢。”賽希琉有些好奇。
“是的,奧克蘭帝國已經正式答應和我國達成初步的友好外交關系,并且認可我國在塞洛克希亞設立大使館。據說這還是得到卡特琳娜女皇陛下親自批準呢。另外,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并肩作戰,外加上聯誼會,還真的成就了好幾對姻緣。有四位奧克蘭和三位維吉亞的貴族子弟愿意娶本族的姑娘。”
血族雖然因為有大領導(月神)背書勉強是洗白了,但注定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的形象都不會太好,要讓傳統的奧克蘭貴族和古板的維吉亞貴族接受這個族群的新娘確實不太容易。然而,林子大了什么樣的鳥都會有,稍微各色一點你的存在也總是有的,更何況這幾個新郎也不過是一些小貴族沒有繼承權的非長子而已。如果說賽琳娜指望這樣就能讓新生的赫納斯小國成為維吉亞乃至于奧克蘭的姻親,那就太天真了。
“可不管怎么說,這總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嘛。雖然依然還有很多人以有色的眼光看我們,但至少不會喊打喊殺,這就足夠了。呵…如果沒有那家伙的話,光是這一步,我們可能就需要走上幾十上百年呢。赫納斯必須要領情。”或許是因為陸希不在,這位葷段子小太妹表現得倒是很坦然,那張似乎永遠都不會解凍的冷臉上還掛著笑。
這可不是客套話。要知道,在幾年前,赫納斯血族都還是亡靈領主們的親密戰友,瘟疫之王麾下的重要力量,沾滿了周邊列國的鮮血。這一次,他們確實地成了聯軍一員,而且有了月神的眷顧,卻難免被人用懷疑、審視乃至于仇恨的目光打量。讓血族擔任敢死隊自證清白,去硬撞穆博海爾河的獸人防線乃至于雷霆崖要塞的大門這樣的提議,也不是沒有出現過。然而,正是因為有了陸希的牽頭,賽琳娜對奧克蘭的聯誼活動才能進行下去——這兩者之間倒是沒什么太大的仇恨度——而只要是身為大陸霸主的奧克蘭松口了,其他國家和勢力當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另外,這話我說過了就罷,可別說給那家伙聽哦。就算是說了我也是不會承認的。”賽琳娜補充的這一句實在是有畫蛇添足的嫌疑。當然,如果她不是板著臉,而是面帶羞紅的把臉扭到一側,那就一定是教科書級的傲嬌了。
“好啦好啦,現在陸陸也不在,小夏莉到底想說什么,直管坦坦蕩蕩地說出來便是了。”
“小…小夏莉。”赫納斯的女王表示就算自己天國的姐上大人也都沒有這么稱呼自己,但面對自來熟的凡塵精靈王裔自帶的親和力光環,她也實在沒辦法表示不滿。
“…咳咳咳,我是來提醒那家伙小心背后的。”賽琳娜假模假樣的咳嗽了一聲,但隨后的話卻讓大家都緊張了起來:“你們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組織的聯誼活動,參加者越來越多,就算是看我們最不爽的高庭,也已經有人參與了。”
雷霆崖要塞既然已經被攻陷,氏族可汗們有一半的首級成了聯軍彰顯武勛的戰利品,另外一半中的絕大多數也已經跪下唱征服。只有極少數特別烈性的鉆入了荒原和群山的深處,大約是準備真的“永不為奴”的打游擊杠下去了。不管未來如何誰才會成為奧格瑞瑪的統治者,誰能切下最大的蛋糕,甚至盟友們是否會因為戰利品而大打出手,那都是未來的事了。至少在現在,大家都在為這百年難遇的輝煌功業而迷醉,而瘋狂,而歡欣鼓舞。于是乎,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也都是順理成章的。
語言不通?習性有差?祖上有仇?甚至種族之間都有區別?以上這些都不能算是問題。就連高庭那些看到血族的紅眼睛就是一張便秘臉的高地騎士們都有人參加了赫納斯舉辦的派對,更不用說其他國家了。
而我們都知道,不少聯邦畜生名門的精英戰斗法師們與其說是戰士,倒不如說是官僚;與其說是官僚,倒不如說是貴族紈绔。這群在伊萊夏爾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們,瞥了這么大半年已經算很有紀律性和忍耐力的表現了。現在,大敵已平,就等著國內的封賞了。于是乎,不少貴族出生的軍官們就仿佛是通過高考并且估分百分之百確定895沒跑了,整個人緊繃的情緒和集中力頓時就松懈了下來。他們又怎么可能錯過這些有趣的活動呢?
“怎么,你們也想要和聯邦的豪門聯姻嗎?”妮可好奇地問道。
“聯邦的豪門子弟們看上去倒是比奧克蘭和維吉亞的軍事貴族們會玩,但也僅此而已了。某種意義上,平均不過幾百年的聯邦豪門,其實比那些家系動輒千年的奧克蘭貴族還要矯情得多呢。嘖,明明他們的家族歷史連我的年紀都比補上的呢。”
“最矯情最做作的最要講究派頭啊禮儀啊這些虛頭巴腦東西的永遠的是暴發戶,這完全可以理解。陸陸的國家可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喂喂喂,就算是聯邦哪里做的不好,這里好歹也有好幾個聯邦公務員坐著呢。這么理所當然地說聯邦壞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啊?”
“總之,就算是選擇聯姻,我們也會選擇有足夠擔當,對我們足夠尊重的對象。血族需要融入主流社會,但不是跪著爬進去。很遺憾,聯邦來參加宴會的貴族們似乎都缺乏這一點。更何況,我們不是已經和聯邦最有前途也最有聲望的人物建立了良好關系了嗎?哪怕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來,那家伙只要愿意,十年內就會成為國度內最有權勢的人呢。當然,為了不讓那家伙太得意,以上的話我也沒說過,從來就沒有。”
賽希琉覺得這位女王陛下板著一張冷臉胡說八道也實在是太可愛了,于是看對方的眼神也越來越柔和,就像是在或許是因為傲嬌之間總是惺惺相惜的吧?
賽琳娜停頓了一下,又道:“當然,玩玩我們倒是不介意的。無論是帥小伙還是漂亮姑娘,總是不會嫌少的。喝完了酒要是什么都不發生也實在是太無趣了,大家各取所需,才能為聯歡會畫上一個很圓滿的句號呢。”
是的,所謂大人物們的宴會也就是這么一回事了。大家一樣要像小民百姓們那樣喝酒聊天打屁扯淡,喝完酒之后同樣也得借著酒勁鼓鼓掌打打麻將什么的。唯一不一樣的是,小民百姓們可是真心實意地在享受美酒和“圓滿的句號”,而只要是大人物就一定有被害妄想癥,恐怕就是打麻將鼓掌裸裎相對的時候,也都會留一個心眼吧。
活得真夠累的不是嗎?然而欲戴王冠必受其重,這種比喻都已經很俗了好的伐?
就在一天前,在一場剛剛結束了的宴會中,一對“年輕”的狗(喵嗚)男女也完成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床啊不,打麻將。
他們一個是血族名門諾梵特家族的女兒,另一個則是聯邦豪門博蘭安特家族的公子哥。女性的年紀是男性的十倍以上,但在各自的族群中也確實是年輕人。他們都算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家室有背景的年輕人,當然不是普通的屁民,但由于年紀的原因也算不上大人物,能夠很自如地享受美酒美食,勝利的自豪和榮譽感,以及酣暢淋漓的夜晚。兩人都是灑脫而知趣的人,也并不準備為這段臨時關系負什么責,只是及時行樂便好了。或許正因為這個原因,彼此都很愉悅,并且對對方也很滿意。
那位出生博蘭安特家的公子哥是第十三軍團的作戰參謀,名字好像是叫拉斯提什么的,全程參與了奧格瑞瑪征服戰爭。另外,他還有一個身份,軍部派駐在軍團內部的特別監察官,俗稱監軍是也。這是聯邦建國以來的傳統,并不奇怪。像第四軍團沒人敢來當監軍的,反到是特殊情況了。這位監軍兼作戰參謀,要說是有多大的能力實在是算不上,在戰爭中立了多少功也微妙地不好統計,但至少他并沒有故意添亂使壞,本職工作也算是兢兢業業,陸希對這些門閥出生的公子哥的要求也就僅此而已了。
可不管怎么說,這位公子哥和中央的聯系應該不會少,消息應該是會很靈通的。
我們都知道,男人在下半身的欲望得到了充分滿足之后,總是會進入一段時間的賢者時間。在這個時間段內,其智商一般都會降低好幾個數量級,但裝X的欲望卻往往又會是往常的⑨倍…呃,其實男人只要是在漂亮妹紙面前都會如此吧?另外這個“男人”我指的是通常意義上的正常男人。
“呵呵呵,這大概就是我們的統帥閣下的人生巔峰了吧。以后,再想要立下這樣的功業是不可能的了,正是應該乘這個機會好好慶祝啊!”于是,在床上,今年剛剛三十歲,身體還算得上龍精虎猛的拉斯提•博蘭安特少校點起了煙斗,斜靠在床沿上,一邊吞云吐霧,一邊用云淡風輕的表情這樣評論著自己的統帥——第四軍團和第十三軍團在穆博海爾河會師之后成為了聯邦遠征軍,由陸希統一指揮——他并沒有特意掩飾自己的言語對統帥閣下的不假辭色。這大約是因為懷里的血族妹子在閑聊的時候表現出了對陸希的崇拜吧。
“誒,你的意思是,貝倫卡斯特大師他…”血族小姑娘靠著少校的懷里,一邊用以一根指頭在對方的胸口上畫圈,一邊用慵懶的口吻道。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這個意思?”
“反正就是你說的那個意思,誒嘿嘿嘿嘿嘿,總之就是這樣咯。畢竟是七彩薔薇島的領主,那位的繼承人,而且在列國乃至大圣堂都有那么深厚的人脈,本人的實力又這般強悍。我們家那幾個妝模作樣的老頭子可不是傻瓜,更不是勇士。就算是十大家族聯合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勝算,又可能那么粗暴呢?”
“也就是說,其實你們原本是打算這么粗暴的來著?只不過是因為對手太強,經不起損失?咯咯咯,可以啦,這很貴族!”
“我可沒有這么說過。他是我尊敬的統帥,絕對不是對手。誒嘿嘿嘿嘿,只不過,我們是施法者,靠的不是拳頭而是這里。”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露出了邪魅狂狷的笑容:“試圖用鐵鏈和籠子鎖住巨龍是最愚蠢的做法,冒著生命危險和巨龍搏斗,那更是愚蠢中的愚蠢。可是,聰明人卻知道怎么讓巨龍失去振翅翱翔的空間,只要它愿意回到自己的洞穴中安然睡眠,就算是給它送去無數的財寶,那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真聰明!我的大師!”血族姑娘同樣也露出了很配合邪魅狂狷的嫵媚嬌笑,繼續畫著圈圈:“可是,既然是巨龍,又怎么可能失去振翅翱翔的空間呢?”
“總會有辦法的,我的甜心,總是會辦法的,我的寶貝。只要他失去了自己在臺面上最重要的政治盟友,那么他也失去了影響大局的方式。當然,怎么讓這條巨龍老實接受現狀,就是那些詭計多端的老爺子們的事了。哦呵呵呵呵…呃,要不,我的小紅寶石,咱們再來一場?”
這對食髓知味的“年輕”男女隨后便又一次滾在了一起。因為一些微妙原因,一晚上就把自己一年多儲量都交出來的少校先生雄風大振,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有像今晚這樣威風堂堂過。當然,他也不會知道,懷中這個抱起來很冷,進去卻很熱,仿佛紅寶石一般的諾梵特家的姑娘,其實是賽琳娜女王的貼身女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