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做不到?”陸希揚了揚眉毛。“我已經決定了阿索格的命運,決定了無數個氏族的命運,決定了金帳和氏族聯盟的命運,甚至已經決定了嗜血之王的命運,難道還決定不了你們這里蛐蛐兩萬人的命運嗎?”
“但至少不是您想象中的方法。”他咬了咬牙,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是終于找到了克服陸希威壓的辦法,言語也流暢了許多:“我雖然在魔道的修行上這是一個門外漢,但也清楚,基本上只有真神才有在以太之海中開辟大型空間通道的能力。像您,或者納卡多大師這樣的超凡者,也許可以穿梭會到主位面,但有可能開啟然我們兩萬多人返回的空間通道嗎?”
“嗯,這的確是一個技術問題。”陸希坦然地頷首,但隨即臉上卻浮現出了極為玩味的笑容:“不過,你說得并不絕得。至少深淵惡魔就已經掌握了這樣的手段,他們甚至連鉆世界結界空子的方法都找到了。短時間說不定還真有辦法投放一兩個軍團到主物質位面了。一年前,他們在辰海修了一座黑門,差點就成功了,只是可惜被我正巧撞上…你覺得,我有沒有可能從那個高等惡魔手里學會這種方法呢?再怎么說,這片亞位面也應該是以前主物質位面的一部分,以空間概念來說,總比無盡熔巖海要好定位得多吧。”
人類居然還能從惡魔領主手里學東西,丫的在逗我玩啊?如果說這話的不是陸希,對面這位獸人少年一定會做出這樣的反應吧。可惜的是,他面對的畢竟是一個目前已經搞出許多不科學狀況的奇跡創造者。
這位孱弱卻又聰明的年輕薩滿,大概是被阿索格以未來棟梁的防線來培養的吧?自然不可能沒有聽說過陸希的名頭。
什么百年難遇的魔道天才啊,什么千年難遇的軍事天才啊,什么學識聯盟歷史上最年輕的魔導師和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將軍啊,什么靠刷臉就能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起居八座啊等等,這些雖然聽起來很傳奇,但嚴格意義上和獸人并沒有太大關系。
可是,更重要的是,他率領著一支成軍不過半年的烏合之眾,卻在奧格瑞瑪大荒原中縱橫排闔所向披靡。于是,半個大陸的戰略形勢便已經被顛覆,強大的暴風氏族、利齒氏族和雷爪氏族全軍覆沒,威名赫赫的氏族可汗和勇士們都成了那支聯邦新軍的功績。號稱永不陷落的雷霆崖要塞化為了殘垣斷壁,被越來越多人視為氏族聯盟中興之主的明君也失去了天運的眷顧…然后,便是神祗的隕落。
好吧,創下了如此之多的傳奇的人,就算是真的從哪個深淵領主手里挖出來一點干貨,也并不是不可能的。的確,陸希是在忽悠他的可能性更大,可擔負這兩萬多人性命的艾克薩羅,真的敢賭嗎?
年輕的薩滿呼吸沉重了許多,但是他卻并沒有躲避陸希的視線。他停滯了一下,卻這樣地道:“或許吧。焚燒者格利納爾在辰海上的某個島上建立了巨大的黑門,運來了浩浩蕩蕩的幾十萬惡魔大軍的傳言,我也聽說過了。”
“也就是半個軍團而已,哪來的幾十萬。”陸希沒好氣地嘀咕道。
“可是,就算是您真的掌握了建造這個東西的方法,也一定是不成熟的。這樣規模的魔道建筑,我可以想象會是多么的復雜,會需要多少稀有的材料,甚至主物質世界根本就不產的材料。如果它真的可以那么容易就建造出來,或許雷霆崖要塞也不可能抵抗那么長時間了。”說到這里,年輕的薩滿咬了咬牙:“我們不會回去的!獸人可以接受強者的使喚,但卻絕對不允許匍匐在那些手下敗將面前,將自己的命運拱手讓給那些卑劣懦弱,只知道跟隨在強者身邊搖旗吶喊的鼠輩。”
“鼠輩?哦,你說的應該不是諾德人,指的是龍爪半島和黑土丘陵那一大票跟在我后面喝湯的盟軍吧?誒喲,少年人不要那么激進嘛。他們至少懂得站在勝利者的一方,于是便應該得到應有的褒獎。”
“是的,就算是狗,在履行了自己搖尾乞憐的職責之后,也是有資格得到一兩根骨頭的。”獸人道:“可是,他們明明因為您的戰功而得到了骨頭,卻只是聯邦的狗,而不是您的。”
陸希不由得一怔,揚了揚眉毛,和疾風交換了一個隱蔽的眼神。他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打量起了對方——普通的長相,普通的裝備,相對來說有些單薄的身材,以及這個戰斗種族中少有的靈動而沉著的目光。
“我可以讓你們都死在這里。”陸希指了指比蒙:“而他什么也阻止不了。”
“然而,這里都是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普通平民。根據我對您過往的了解,您并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他如此地道。
“他們可還拿著武器呢…”
話音未落,薩滿回過頭做了一個手勢,所有的獸人都紛紛地將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頓時稀里嘩啦地響了一片。
…嘖,這么皮的嗎?
然后,更皮的事情發生了。年輕的薩滿向前走了幾步,步伐似乎有些猶豫,然而,在他停下來的時候,身形便完全堅定了下來。緊接著,他匍匐了下去,跪倒在了陸希面前。
“將這個世界賜予我們,相對的,您將獲得,屬于您自己的忠犬!”
這一次陸希是真的吃驚了,而那邊的疾風也不由得捂住了小嘴,同樣也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
“我再問你一遍,艾克薩羅,你要代表你自己,還是代表所有人。”陸希道。
“這里的所有人。”他鄭重地道。
“呵,話說,我好像在半個小時之前,才干掉了你哥呢。”
“我是私生子。”
所以兄弟關系其實不好咯,嘖,你當我是傻子啊!
“我這樣的人,如果真進了聯軍的戰俘營,恐怕想要做奴隸都不可能,更有可能是無聲無息地死在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里吧。我還年輕,還有許多想要做的事,不想就這樣死去。至于他們,也一定會被打散,家人愛人都將天各一方。父母被送入諾德人的礦山,勞作至死,尸體被拋在亂葬崗成了野獸的食糧;兒童被送到涅奧斯菲亞甚至更南方的索斯內斯,被當做角斗士培養,直到有一天,在腦滿腸肥的貴族豪商的歡呼聲中,在角斗場流干了血。”他的口吻倒是顯得非常坦然。
“是的,這是失敗者必然會有的待遇。我們早已經擬定的計劃,你們不會被滅族,氏族也會存在,但氏族聯盟將會被徹底毀滅。在很長的時間,你們都將會淪落到只能做奴隸,亦或是欲做奴隸而不可得的時代。”陸希笑道:“當然了,過上幾十年上百年,或許獸人中會再次誕生一個英雄,率領你們抗爭,復國,再次崛起。然而你是一定看不到那一天的。”
“是的,但我們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與其說被那些卑劣的鼠輩擺弄,還不如只做一個人的奴隸,只做一位強者的忠犬。”
“…奴隸就是奴隸,走狗就是走狗,并不會因為主子是誰而增加你們的格調啊!瞧瞧你這軟弱的口氣,果然是被阿索格忽悠過的所謂新派獸人嘛。你要知恥!知恥!”
“向一個弒神者屈服并不是恥辱。嗜血之王隕落在了您的手中,這是上古所有的氏族英雄和歷代雄主們都無法創造的偉業!雖然您同樣也殺害了大汗,然而,卻是在堂堂正正的戰斗之中的。他會理解我們的選擇。”
堂堂正正嗎?呃,他這么一說,我就這么信了吧。
“請您將這個新天地賜予我們,然后,您將得到我們的忠誠,所有人的忠誠!”他匍匐在地,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在他的身后,重傷的比蒙巨獸立在原地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壓根不想管,還是被艾克薩羅的決(u)絕(chi)給震撼了。
猶豫、悲哀、驚訝、慌亂、憤怒以及不甘的情緒在兩萬多人的密麻群體中醞釀著,最后慢慢地形成了一種認命的從眾效應。隨著一個披著甲的獸人和一個高大的牛頭人率先效仿艾克薩羅跪倒,愈來愈多的人都慢慢地匍匐在地。十分鐘后,除了比蒙巨獸,再沒有一個奧格瑞瑪之民還是站著的,哪怕是那些巨魔和牛頭人,跪在地上感覺也比陸希高一些,但他們的確是用這個態度明確表示了恭順。
你們真特么理所當然啊!說好的“獸人永不為奴”呢?
“獸人的桀驁也不一定就代表頑固不化啊!”疾風低聲道:“幾十年前,整個氏族聯盟不都是全部降服在霸王斯特埃姆松的腳下了嗎?在往前數,金帳向賢王稱過臣,向克諾烏斯大帝卑躬屈膝乞求寬恕,更向炎龍皇朝和獅鷲皇朝的皇帝們屈服過。獸人的確是很驕傲的,但骨子里其實是愿意向強者屈服的。”
“是啊,所以我早就說過了,所謂的永不為奴只不過是一句很有軟文效果的宣傳口號而已。另外,強者在的時候屈服恭順,但若是不在了,第一個當二五仔的也一定是他們。這么一算,獸人其實不是一個很沒有節操的種族嗎?忠誠無法保證的小弟,我才不要咧。”
“以先祖之靈的存在起誓,我們將成為您的忠犬,永不背棄,絕無二心。”
…好吧,獸人是不可能背棄以先祖之靈為名義的誓言的,否則將會動搖整個氏族聯盟存續起來的最原始的道德和血脈根基。至少,在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陸希便能感受到,類似于言靈一般的效果,已經凝結成了類似于主從契約一般的存在。緊接著,這言靈的范圍開始擴散,很快便作用到了在場所有的氏族部民的身上——當然,比蒙巨獸除外——陸希相信,疾風也一定能感受到了。
“嗯,恭喜你,你現在大約是可以自稱金帳可汗了。反正金帳和九尾大纛都在你手里。怎么樣,成為第一個人類的金帳可汗,感覺很好嗎?”疾風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這感覺其實一點都不好,這種惡意雖然我已經早就習慣了,但真的很不爽咧。”陸希沉重地嘆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稱號欄里忽然多出來的一個“金帳恪爾尊”。
稱號:金帳恪爾尊。奧格瑞瑪氏族聯盟好感度5。對所有氏族聯盟成員說服力90;威壓成功率80。麾下指揮氏族聯盟部隊20到500人,戰斗力10,士氣5;500到5000人,戰斗力5,士氣3;超過5000人,士氣1。
好吧,總體來說屬性確實還不錯,以戰略效果來說比“蒼天上的女武神”還要好。只不過是得要求麾下部隊是獸人半人馬牛頭人巨魔獨眼巨人神馬的,總覺得一不小心就得往酋長的方向一去不復返了…可是以上都不是重點。關鍵是為啥不是可汗而是“恪爾尊”啊魂淡!如果沒記錯的話,這稱號在獸人語中,說白了就是女可汗的意思吧?
好吧,氏族聯盟歷史上出現過女性的氏族可汗,但卻沒有出現過女性的金帳可汗。這么一說,陸希還真是創造了歷史…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