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格瑞瑪氏族聯盟的最高宗教領袖,隆薩斯•萬靈支配者依然還是死了。他既然擁有“萬靈支配者”這樣一個取代了姓氏的稱號,顧名思義,一定是個擅長召喚元素精靈,支配各種幻獸作戰的施法者。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隆薩斯雖然也擅長使用破壞性元素魔法,同時也舞得一手好大刀,但賴以成名的手段卻是他的那些利用圖騰柱召喚的各類幻獸魔獸和元素靈,數量龐大種類極多,據說強悍得可以單抗一個軍團。
然而,在面對嗜血之王這樣的對手,除非你擁有召喚和支配真龍和鳳凰的能力,否則,那些所謂能單抗一個軍團的幻獸魔獸以及元素靈,便是連當炮灰的資格都沒有。隆薩斯不傻,當然不可能把自己這些珍貴的小弟們召喚出來送死…然后,便再也沒有然后了。
我們必須要理解,到了這個地步,都不說是我們臉厚心黑陸希,就算是比他心慈手軟得多的疾風,也是絕不可能放過天靈薩滿老兄的。不過,在死之前,他總算是得到了陸希放那些獸人民眾一馬的承諾,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才怪咧。看看隆薩斯老兄那死不瞑目的雙眼吧,呃,雖然阿索格可汗和巨魔巫醫祖莫沙也是死不瞑目的,但死之前在臉上固化出這般殘念猙獰表情的,也就只有這位天靈薩滿冕下了。
“一直到死,他都還在為獸人和數萬平民的未來而憂心忡忡呢。真是一位好有責任感的大人物啊!”陸希毫無誠意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哀痛之情,然后便杵著世界樹權杖,直接啞了下去。他足足有超過十秒鐘的時間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保持著一種空靈而淡然的表情,空靈得似乎離破碎虛空也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現在該說的不是這個吧?”疾風無奈地看著陸希。
“不不不,他在身前畢竟留下了這樣的名聲和決心,我們其實是有必要給他一點點哀悼的,哪怕是鱷魚的眼淚,該流也還是得流。否則像我這么三觀正確的正直好人實在是念頭不通達啊!”陸希道。
疾風嘆口氣,干脆利落地一巴掌拍在了陸希的腦門上:“所以,你只是被剛才得到的信息閃到了吧?覺得自己的三觀有點顛覆了吧?因為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來應付,所以只能睜大了眼睛裝傻了是吧?”
“什,什么叫瞪大眼睛裝傻?我同你講哦,有那一段時間,各個平行世界特別流行用這種表情來裝13呢。所謂云淡風輕灑脫寫意,要是學不會這樣的表情,就是連當主角都覺得逼格不夠呢。”
“啊啊啊,開始了,開始了,這種毫無邏輯的胡言亂語,明顯就是完全錯亂了嘛。”疾風再次嘆了口氣,干脆直接把手掌捏成了拳頭。
不過,在疾風把拳頭砸在了陸希臉上完成中二修正拳的攻擊之前,陸希便舉起了手,無奈地道:“好吧,我承認,隆薩斯老兄給的情報,的確是讓我有點錯亂…不過,我其實也不是一點這方面的懷疑都沒有啦。然而,正是因為發現自己的懷疑并非無的放矢,我才更覺得混亂呢。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明白又能怎樣?和你一起在這里發呆?不明又如何,反正日子不是也得過下去。關鍵不是看你的的打算嗎?得到了這么多沖擊性的消息,你是準備直接殺上門去,還是要準備謀劃一下,都必須快快地做決定了。”疾風停頓了一下,又道:“我覺得,你身處這樣的要害位置,對方應該早就安排好對付你的后手了。”
“是啊…”陸希拉長了聲音,呆呆地看著天邊,過了將近五秒鐘,這才似乎回過來了一點神,沉下聲音對疾風道:“不過,既然已經不是秘密,我大約也能猜到他們會用什么手段來對付我了。總而言之,這件事,暫時就只有我們倆知道就好了。不要告訴別人,就算是娜諾卡和塞希琉她們也不要說。”
疾風斜眼看了陸希一眼,確定對方已經回神了,而且的確是在思考后續的一些列解決方法,這才慢慢地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好吧,其實這時候的她還是有點小竊喜的呢。一個秘密只有她和陸希才知道,這難道不代表 “需要我額外做什么的時候,提前說一聲便是了。”疾風道。她沉吟了一下,也露出了一絲困擾的表情:“不過,確實啊,這樣的信息連我都有點難以接受呢。你會是這個反應也很正常,可越是如此,你就越應該…嗯,哼!呵”
“越應該什么?”陸希一邊從隆薩斯的尸體上摸出了一面像是旗幡一般的東西,裂開嘴笑得很開懷就差留點口水了,一邊隨口問道。
“不,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我居然會擔心你的精神狀態,還真是太閑了呢。”
“可千萬別啊,我這輩子其實就是指著姑娘們的關心而活了呢。要是疾風以后都不擔心我了,為什么不剛才就讓我被帕肯斯踩成個小餅餅呢?”陸希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將“旗幡”塞到了口袋里,心中美滋滋的。
“…呵,我說啊,如果要裝可憐,好歹也把那個嬉皮笑臉收斂一下吧。”
我也很想收啊!可是我真的一時間收不回來啊!這件從隆薩斯身上拿到的這件俗稱“戰爭迷霧”,亦或者被稱之為“巴爾米卡戰旗”的上古寶物,大約便是此次嗜血之王副本得到的最好的戰利品了。只憑這一件,目前所有的投入其實都值回票價了…呃,認真琢磨一下的話,其實也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投入呢。
不過,既然能笑得出來,至少說明陸希已經從方才的消息沖擊中平復過來了呢。那么,姑且還是把正事先處理了再說吧。疾風這么考慮著,看了看遠處地平線上,那面通向著所謂“新世界”的空間大門。雖然空間門依然在那里矗立著,甚至能看到門另外一邊的芬芳綠草和山巒雪嶺,但疾風卻能感覺到,那地方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這也就意味著,打開那座空間門的嗜血之王,已經沒有余力在維持一座空間門的展開了吧?
“你的援軍還真夠拼搏啊!”疾風道。
“活了幾萬年的遠古比蒙,在火神的牢獄之中承受了萬年以上的折磨,不但靈魂沒有湮滅也沒有瘋,其精神已經進化到了怎樣的強度自然可想而知。何況,這樣被逼到了絕境的族群最后的守護者,總是會爆發出代表他們整個族群最后的吶喊的。這樣的吶喊足可以讓真神為止戰栗。”陸希道:“當然了…沒有了希望的決死血戰,雖然輸出會很強力,但持續性必然會受到影響。所以,我只要告訴它們,希望還在,便足夠讓他們效死了。”
是的,兩頭遠古種的比蒙長者,兩頭代表著比蒙這個族群最后的抗爭和復仇的強者,任何敵人都是續得了的。哪怕對方是神。
“那么,要讓你的那些玩具軍團們過去幫忙嗎?”疾風抬眼看了看天上的閃光,正是那些來自火焰和大地神殿之中的傀儡兵團。
“不,這些珍貴的傀儡雖然可以硬抗一個軍團,但在這種戰場上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就這么送了可就太敗家了。不如還是留在那邊,看好那幾萬個人質的好。”
疾風開始向那邊轟隆聲不斷,山崩地裂一般的戰場進發,速度不快不慢,至少是比方才追擊阿索格一行人的時候要慢得多了。等到他們倆已經可以用肉眼捕捉到雙方身形的時候,戰斗也進入了中場休息的階段。無論是體力和體質比真龍還要好的比蒙,以及理論上應該是紅藍綠無限的嗜血之王,都傷痕累累氣喘吁吁地立在一片狼藉滿是深坑和裂痕的地面上,氣勢洶洶地瞪著對方,小心地對峙著。
兩頭雪白皮毛的比蒙站在原地,將自己的幾乎和軀干與雙腿加在一起一般長的手臂垂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就像是兩頭精疲力盡的大猩猩。話說回來,如果不在意比蒙的獠牙,直說體型的話,他們的確像是各自放大了數百倍的大猩猩。這個時候,比蒙身上厚實的皮毛已經十不存三四,說是雪白,倒不如說是已經成了血腥淋漓的血人似的。
一頭比蒙的胸口出現了巨大的撕裂傷,一直從肩頭拉到了腰腹,差一步便要開膛破肚了,它連著肘子失去了自己的右手,左手上那剃刀般的三支利爪也斷了兩支。
另外一頭的傷勢更加沉重,胸口上則出現了觸目驚心的貫通傷,甚至能透過那里,看到破損的臟器和骨骼。他的四肢倒是健全的,但腦袋卻只剩下了半拉,剩下的半邊臉上還兀自帶著灼燒的痕跡。
不過,即便是受了這樣的傷,即便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立在那邊的兩頭比蒙,卻依然巍峨肅穆得仿佛山巒,不容侵犯。
現在的嗜血之王已經恢復了半人馬的形態——他大約已經明白,若不干掉面前這兩頭一心復仇的比蒙,自己一定是逃不了的。既然如此,披甲半人馬的形態,自然是比三首魔龍更適合陸戰一些。
帕肯斯的雙臂已經被角質和甲殼所覆蓋,化作了兩柄大劍的形態,劍刃上帶著斑駁的血跡,卻也布滿了刮痕,就仿佛是經過了常年的大戰一般。他渾身上下依然是披滿了帶著神性光輝和力量的鱗甲,但卻滿是撕裂的傷痕,鱗片被血串連著掛在戰神的軀體上,乍一看就像是一條被蹩腳廚師處理過的咸魚。
堂堂的嗜血之王居然是這么一副尊榮,這當然很不正常。可我們要知道,真神位于自己的神國之中,大約便相當于不死之身了。不說是這么一點點“區區”的刮傷,哪怕是被爆了頭也會滿血滿狀態原地復活的。
會變成這樣,只有一個解釋。帕肯斯的神國已經受到了不可逆的破壞,已經無法再給神祗提供無限的生命和力量了。
嗜血之王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轉過了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出現在自己視線之中的陸希,一直看著對方走到了離自己不過十幾米遠的地方,什么也沒有說,也什么也沒有做,哪怕是他現在只要微微地抬起腿,就能夠把對方直接踩死。
一個凡人,和一個神祗便這樣地對視了數秒鐘,帕肯斯忽然咧開了嘴,當場笑出了聲。
“…哎呀呀,雖然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太擅長謀略的神祗,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會被凡人算計到這個地步啊!即便是當年的黎明同盟,即便是帕恩,克諾烏斯以及拉克西絲,也只能用一種泄憤式的方法分裂我的身體,其余便無計可施了。可是,你,陸希•林歌•貝倫卡斯特,你已經做到了當初的他們遠遠無法企及的地步。現在,一位上古的真神,在你的面前,被逼到了即將隕落的絕境中,你是有資格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