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就沒有擅離過火線的阿爾托莉婭,因為準備去沐浴更衣梳妝打扮而離開了第一線,但以諾德兄貴們為首的聯軍卻完全沒有因此而士氣低落。之后的戰況,雖然雙方的立場微妙地有些顛倒,但在幾個來回之后,但很快便恢復了常態。
首先,在高精靈弓箭手們以多重箭雨之陣發動大規模的地圖炮的時候,地精們組成的路(pao)橋(hui)部隊也頓時紛紛潰散。如果不是那群流亡的亡靈巫師,用地精的尸體發動大規模尸爆術,阻斷了河流,或許就被諾德軍士們反沖鋒成功了。
隨后,當河流的狀況稍微好了一點之后,又有超過三十頭的獨眼巨人,在超過百名的牛頭人薩滿的圖騰柱加成下,開始了第二次反擊。牛頭人薩滿將自己的圖騰柱插在了地上,啟動了大范圍的加成法陣。魔力的靈光將身體力量本來就極為強悍的獨眼巨人變得更加兇暴——當然,我們都知道,這么一點點力量和體質buff的提升是非常有限的。說白了,越是強力的生物,buff魔法在其身上的效果就越不明顯。同樣能級的力量祝福,或許能給普通人短時間兩倍于己的能力,但釋放到一條巨龍身上,大約也只是讓對方“心頭洋溢過一陣暖洋洋的感覺”,但是卻任何實際效果都沒有——可是,最大的buff加成效果卻在于其精神。
要知道,像獨眼巨人這種外強中干,空有一身蠻力體格以及天賦能力,但斗志甚至還不如獸人的老弱婦孺的生物,其趨利避害的本能其實更接近于野生動物。現在,在薩滿的圖騰加成之下,他們終于展現出了戰士應有的最起碼的節操,在精靈遠距離的魔法箭矢轟擊之下不斷失血,卻依然在很長的時間內屹立不退。
獨眼巨人們受到了精靈的集火攻擊,但它們依然在試著用自己最強力的獨眼射線全力轟擊河對岸。手持魔力旗幡的精靈軍官們只能轉變了手中旗幟的效果,將其轉換為了防御法陣。他們的動作已經算是夠迅速的了,但獨眼巨人們的邪眼死光依然在他們的法陣展開之前,直接照射在了諾德人的軍陣中。一瞬間的齊射,超過一百人的士兵被當場死光的直射點燃,當場化作了人形的火炬,而數倍于己的戰士則被死光沖擊波的擴散影響,傷亡慘重。
在這個關頭,一名強壯的獸人薩滿出現在河岸一側。他騎著巨大的科多獸上,獸鞍后插著如同圖騰柱一般的大旗,上面招展的巨大的嗜血之王的圣紋。這名比起大多數諾德肌肉兄貴還要強健許多倍的獸人,赤著上半身,即便是在北國刺骨的河風吹拂下,似乎也完全不覺得冷。他腰間挎著戰刀和甲裙,身上的用紋身繡滿了繁復而華麗的魔法紋路,這相當于是把自己的身體當做了一個魔法儲存的道具,其瘋狂可見一斑——要知道,在身體上篆刻魔法紋路,一旦出現失誤,其反噬是足可以將身體毀滅的。這便是魔力紋身那么罕見的原因了——他的五官充滿了硬漢的堅硬和犀利雕刻感,獠牙露在了唇外。
他是獨眼,僅剩一只眼睛瞳仁呈現著血紅色,煞氣逼人。濃密的漆黑毛發圍著他的下頜,顯得茂密而威武,仿佛獅子的鬃毛。
獸人薩滿胯下的科多獸幾乎已經快有猛犸象一般的體型了,兩側獸鞍上都安放著戰鼓。獸人薩滿奮力敲打著戰鼓,如同雷鳴一般的戰鼓轟隆聲,和鞍后大旗圣紋的神力交匯著,直接將巨大的精神力量強加到了方圓百里所有的生物身上。
嗜血之王的信徒(無論是虔信徒還是淺信徒),都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他們覺得自己受到了來自上神的激勵,他們覺得河對岸的敵人都是土雞瓦狗,他們認為自己一定可以1v5甚至一個打十個,就算是失敗了自己也能獲得巨大的榮譽,靈魂將在神國中得到帕肯斯大神的恩賜。
至于非嗜血之王的信徒,也就是河南岸的聯軍將士們,則體會到了相反的精神沖擊。在那一刻,北岸的敵人已經不是被他們眼中的手下敗將,卻化作了一群兇獸,瘋狂地將要撲過河來撕咬自己。這群一直居于下風的敵人,形象便這樣驟然變得高大了起來,一時間仿佛無法戰勝似的。
當然,不同的人所承受的精神沖擊,其效果當然也是不同的。若是普通人,甚至是一般士兵,這時候也許已經肝膽俱裂,落荒而逃了。可是,在河岸第一線與敵人對峙的,全部都是最精銳的諾德戰士,他們生長在冰山之下、高原之上,狂野而彪悍,從小就在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和最兇猛的野獸們搏斗,他們在凍土之中開墾著可以耕種和放牧的土地。這些諾德后裔的部族聯合在了一起,生生地將亞瑞爾高原這原本的文明禁區建設成了世界的第二極。這些北方漢子供奉山神亞特拉斯和風暴女神亞吉拉,但這并非宗教意義上的崇拜,而是一種粗獷而豪邁的祖先崇拜。這樣的民族,又怎么可能被所謂“神祗的威嚴”所震懾到呢?
就算是精神力最差的普通士兵,也咬緊了牙關,握緊了兵器,將自己心中的恐懼死死地壓在了心里。他們根本不需要各自軍官的號令和鼓舞,站在了河岸一側,深呼吸著,卻寸步不讓。
一位披著黃金條紋甲,戴著金色的鹿角盔,騎在白色獨角獸上的精靈將軍微微蹙了蹙眉,取出了自己那張弓背足有一米半長,裝飾著寶石和紋路的,更像是藝術品的魔法弓,拉開了弓弦。
“嗖!”被弓弦彈出來的并非是箭矢,而是一道光柱。轉瞬之間,便直接劃過了兩軍的陣列,以及中間并不算寬闊的河流,轟向了那個還騎在科多獸上打鼓的獸人薩滿。
“咣!”光柱撞在了薩滿身邊無形的氣障上,竟然發出了無限接近于金鐵相擊的碰撞聲。然而,精靈射出的光柱并沒有消散,彈到了半空中,凝結出了箭矢的實體。然后,那箭矢就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力似的,在空中自動轉移了方向,箭頭線下,然后當場擴散開來,化作了數百發更加致命的箭矢,從天呼嘯而降。
這才是箭雨之陣的正確打開方法。掌握這個技能的高精靈魔弓手大師,單獨一人便可以視作一個強大的火力輸出平臺。
光之箭矢覆蓋了一個方圓十米不到的空間,范圍不大,卻是精靈將軍為了保證火力密度而進行的選擇。在這些箭雨墜落的范圍內,所有被轟炸范圍籠罩的獸人士兵,連慘叫都沒來得及,隨即便被轟成了碎片。
然而,卻只看見一陣電弧在科多獸以及其背上的薩滿祭司身上縈繞而過,只見電光的震蕩和閃爍連成一片刺眼的白光。在白光籠罩的范圍之內,密集的光箭就像是撞到了厚實的城墻鐵幕之上,始終是不得寸進。
“風暴護盾…一次性封鎖得這般密不透風,至少放出來了八面。那個人,應該是他吧?伯爵?”奧利維爾托著下巴低聲道。
“嗯,沙萊格黑鬃,地靈薩滿中的首席,薩滿教團中僅次于隆薩斯的二把手。我以前和他交過手!是個強敵!我胸口上那道傷口,可就是拜他所賜呢。”達爾瑪老伯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卻一點都沒有表現出面對強敵出現的緊張感。
“現在的局勢需要他親自出馬,大約的確是像阿爾托莉婭殿下所說的那樣吧。”
“是的,他們的后方出問題了,現在,進攻,決死的進攻,是唯一的選擇了。”奧利維爾道。
的確,事實的發展,當然也就正如“智商忽然上線”的阿爾托莉婭所料想的那樣。在有“血眼獅王”之稱的薩滿祭司,同時也是奧格瑞瑪最偉大的戰士之一,沙萊格黑鬃的率領下,3000名獸人教團狂戰士、1000名巨魔獵頭手、以及500名草原牛頭人和山岳巨魔組成的沖鋒隊,再加上100多位薩滿祭司的加成,作為核心的突擊隊,發動了強渡穆博海爾河的反沖鋒。
這或許是雙方在河兩岸對峙一年后,最激烈的一次戰斗了。當雙方的意志力、戰斗力、勇氣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并且指揮層也找不到什么花俏的情況下,戰斗注定會是一次硬碰硬的絞肉機式的戰斗。
在戰斗開始的十分鐘時間內,雙方的陣亡人數就超過了千人,其慘烈程度,讓身經百戰的精靈將領們都有些動容。甚至已經有人開始琢磨,是不是讓正在后方待命的米蘭王國和羅斯托克公國的軍隊過來參戰,這兩國的步兵還算能打,應該是可以當中(pao)堅(hui)用一用的。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在獸人的決死沖鋒終于失去了一開始的沖擊力,聯軍也開始琢磨著反攻的這個關頭。獸人們卻開始有序地退卻了,他們層層設卡,一步步后退,就這樣慢慢地退到了河的北岸。
血眼獅王是最后一個撤退的。他一直騎著科多獸守在了河邊,一手持戰刀,一手握著鐵棒。他背后的大旗始終散發著魔力的靈光,激勵著周圍的獸人士兵,身邊始終有八面暴風護盾在選擇則。面對著復數位敵人的沖擊,沙萊格如潮水中的巨石一般,兀自屹立不倒,前后斬殺了十幾名試圖收割自己首級的敵人,都是相當有名氣的諾德武士。
最后,在確定剩下陷在敵陣的同伴是真的無法救護了,血眼獅王這才開始撤退。在留下了上千精銳士兵的尸骸之后,獸人的決死攻擊雖然給敵人制造了同等的損失,但終究還是沒有起到什么戰略效果…不過,相比起一開始那氣勢洶洶的態勢,這次“激烈”的戰斗,卻有點虎頭蛇尾的感覺。
如果陸希在場,大約會有相當明顯的既視感吧?
這尼瑪不就是一次碰瓷嗎?
聯軍的高層們或許不知道這個詞的意思,但并不代表他們不會覺得蛋(喵)疼。可是,在大家相互無語地面面相覷時,奧利維爾卻忽然樂了。久看.
“通知兩翼、后方列國各軍統帥,以及設立在納摩亞山南的后勤基地負責人,做好越過渡河的準備!這一次漫長的對峙,終于可以宣告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