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雖然擁有N多條命,擁有無限次復活能力的貝爾基爾,很顯然也是不想被削斷手指的。在赤焰劍自帶克制自己的神圣降魔能力的作用下,他最終也不得不收起了手指,便指為拳,死亡一指自然就放不出來了。然而,得理不饒人的陸希卻完全沒有停歇收招,劍鋒繼續前進,直接斬在了對方收緊了手背上。
從這個角度來看,貝爾基爾的手還真的算是蠻硬的,在當年黃金王吉爾薩拉德的愛劍之下,竟然沒有被斬斷。然而,其手背上還是被當場削開了一大片鱗片和血肉,劍鋒幾乎嵌入了筋骨。
另外一方面,陸希釋放出的永冬光環和深淵領主的焚盡光環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展開的。極致的冰寒和極致的火焰相撞的結果,卻是同時歸于無形,卻給周圍帶來了距離的氣流幻化和空氣震蕩。當然了,近距離的兩位施法者所感受到的的極速溫度變化會有什么不同于常理的體驗,那就真的只能是見仁見智冷暖自知了。
雖然這滋味確實不怎么好使,很有一種兩敗俱傷的味道,優秀的施法者也絕不會采取這種極端手法——畢竟人類的體質比起高等惡魔來說還是差距明顯的——但陸希表示身為主角就是要不走平常路。他對自己身上的裝備和各種buff非常有信心,確認自己的回血能力絕對在被世界結界壓制的貝爾基爾之上。
果然,陸希只花了一秒鐘不到就從麻痹中恢復了過來,雖然身上依然一半冷一半熱的很不舒服,但戰斗力和行動力都恢復了八九成。他又是一個立場跳躍,直接將半神卓爾伊摩赫瑞普努力飛奔數秒,好不容易才勉強拉開的二百多米距離頓時成了白費力氣。
“這不魔法啊!立場跳躍消耗那么大,你為什么短時間能用這么多次啊!更何況,在這種深淵迷宮之中,凡人的精神力都會受到極大的壓制,你怎么還可以這么輕而易舉地使用空間魔法!”半神卓爾當然沒有這么說話,但一聲不可置信的沉重喘息還是深度地暴露了他此時的驚愕和崩潰。然而,在這么短的距離內,背對著高手是相當作死的行為,同樣身為高手的伊摩赫瑞普當然不會犯這么大的錯誤。
他回過身,八條蛛臂從背后都伸了出來,在自己的胸前一攔一收,直接拉開了一團渾濁的霧氣鏡面,竟然當場將陸希的解離射線吸了進去,歸于無形。
“嗯?”陸希揚了揚眉毛。能夠防御解離射線的方式還是不少的,但這么輕描淡寫不見煙火氣的卻也不常見。
“神力護盾?這算是羅絲她老人家留給你的遺產了吧?想想你當初做的事,難道就感受不到令堂在天之靈的哭泣嗎?被兒子背叛了什么的…”
“家母可是在穆倫斯圣座的家鄉過著幸福的二人世界啊!她終于不用為了虛妄的幻想而逼迫自己,這才叫幸福呢!”
好吧,和一個反派討論正常的家庭倫理綱我也真是醉了。這些家伙要是真的三觀正就不會去當反派了!然而,就算是這樣我也希望能通過語重心長的言語之劍來拯救他們的精神世界,像本人悲天憫人的光偉正主角,都特么要絕種了吧?
陸希一邊這樣地對自己完成了自我標榜,一邊持杖一指,這一次放出來的是一道大裂解術,直接攻擊的目標并非是對方胸前的神力混沌,而是某條已經從他背后探出來了的蜘蛛腿。那個神力護盾也就只有普通的步兵圓盾的大小,根本護不住對方的全身,而且“區區”一個實力只有金8的半神卓爾,雖然是身有神性,但終究也只是一個凡人,陸希根本不相信他真的能召喚出覆蓋全身的神級防御。
果然,那神力護盾確實沒辦法長大,護得住伊摩赫瑞普的頭臉心腹要害已經很不容易了。大裂解術無色的光線直接命中了其中一條蛛化胳膊。這種看上去讓人望而生畏的大型蟲子器官或許是半神卓爾身體的一部分,但同樣也是需要魔力支持的。以陸希此時此刻的魔力辨識和感知能力,只要一眼就能看到在那青灰色的蜘蛛臂中流淌的魔力之流,以及其最要害魔力節點的位置。
半神卓爾吃痛地悶哼了一聲,被大裂解術擊中的蛛臂頓時分崩離析,就仿佛是被扯掉了內里的鏈接似的,頓時崩做了一大片烏七八糟的甲殼碎片。
胳膊一斷,他的神力護盾便維持不下去了,當場便被陸希緊隨著一個膝撞砸在了下巴上,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了出去。然而,boss便是boss,哪怕是職業拳擊手,下巴上被人沉重打擊一下,也都會當場厥過去,但伊摩赫瑞普卻反而借助這個作用力,向身后不斷地滑動,轉身一扭,八條(現在是剩下七條)的蛛臂一拼一扭最后一展,然后就直接化作了兩對巨大的蟲翼,振翅起飛,逃離的速度更是快了三分。
“我勒個去!你什么時候有這么犀利的能力了!”陸希剛想要大聲吐個槽,只剩下一條胳膊的血族龍裔小姐和被陸希直接干掉了21條命的深淵領主貝爾基爾又從身后聯袂趕了過來。沒有了左臂的貝露蒂娜小姐,依然臉色不改,右手的尤蒙剛德之牙卻兇猛狠辣了八分,竟然將陸希逼得數招之類都無法反擊,只能招架。而煉魔則落后了貝爾蒂娜小姐半個身位,他似乎知道自己目前能使用的攻擊法咒都對陸希無用,便剛才將聚集好的魔力點扔在了陸希身邊,直接打開了一個深淵之門。
貝爾基爾這一次的搖骰子的運氣很好,從深淵之門中直接鉆出來一只六臂蛇魔、兩只羊首魔和兩只迷誘魔。要知道,哪怕是強大的深淵領主,開十次深淵之門能有一次這樣的效果,那都足可以去燒高香了!
丫丫個呸的,不是說好了強運才是主角的特權嗎?陸希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道:“所以啊,都被打成這樣了,是大魔王就應該老老實實地接受現實退場的好,然后等到下一個單元的時候在滿血滿狀態地出現,再次被主角揍一頓,這才是你們應該享受的待遇不是嗎?”
“誰說我們是大魔王啊!從剛才開始都是你在單方面欺負我們吧?我們都要使勁解數聯合起來一起上才能勉強和你打個平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大魔王啊!”
“誒喲喲,大姐姐你還真是拼啊!斷了一只手都還能一邊舞劍一邊和我斗槽啥的!作為一個反派來說還真是夠拼的了!”
陸希表示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然而看妖艷賤貨和不美型不中二宿敵老兄的反應,明顯是有不同的意見。再看看那個正在落跑,再次拉開了很長一段距離的半神卓爾,陸希真心地想吃藍瘦香菇了。所以說,為什么人家都是帶著一群小伙伴圍毆boss,而我每次要么是單刷要么都被boss圍毆啊?
好在陸希的人緣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小伙伴和水晶宮成員們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可靠得多。他在五個新出場的高等惡魔外加兩個boss(雖然一個是重傷一個是削弱)的圍攻之下,本來已經有點吃力了,周邊的空間卻仿佛忽然陷入了8級以上的超大地震中似的,開始劇烈地搖曳震顫了起來。
在場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受了影響,除了早已經有了準備的陸希。他乘著這個機會,揮劍便卸掉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羊首魔半拉腦袋,一個健步便沖出了包圍圈。
陸希原本還準備繼續追擊那個已經又把自己甩開了好幾百米遠的半神卓爾,但這個時候,周邊束縛著自己的深淵共鳴法陣便直接分崩離析。再一看看,陸希發現自己追追打打,又沖又跳的,已經輾著這幾個boss沖到了城外,幾乎都已經要抵達本島的正西,離海崖也不過只有百步之遙。一望無垠的大海在他的視線中一覽無余,發出了沉重的潮水聲。
深淵共鳴法陣本來就是一種讓深淵和主位面進行空間同步的詭譎魔法,當法陣完全解除,法陣中人所處的位置幾乎是隨機的…當然,也有可能是法陣的施法者和操作者已經預想設定好的。看著那個手持青銅牌的半神卓爾已經沖到了懸崖邊,陸希相信更有可能是后者。懸崖和大海對于普通人來說應該是絕路,但對這種超凡的強大實力者來說,卻更有可能是最穩定的逃生通道。
而就在離此不遠的天空處,一個身影正以極快的速度高速接近,離這里或許也只有數秒的時間了,赫然便是疾風。實際上,剛才直接破解開了深淵共鳴法陣的,也正是她。
陸希水晶宮中最能打的大老婆,終于在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而在他的感知中,同樣也有數個熟悉的氣息正在迅速靠攏,不過或許是由于距離緣故,還需要那么一段時間,應該是菲特她們,以及涅奧斯菲亞城中其他的高手。
半神卓爾伊摩赫瑞普應該站在懸崖端,一副隨時想要跳海逃生的樣子,但早已經有了準備的疾風,在對方還沒有抵達岸邊的時候便已經完成了施法。她明明距離此處還有數百米的距離,理論上應該超出了絕大多數施法者的最大施法范圍,然而,那一次的海崖卻顫抖了起來,化作了一大灘的泥濘和沼澤。已經受了不輕傷害的半神卓爾刺客終究是無法躍過這條突如其來的陷阱,只能暫時停步,剛想要繞路,已經被從身后趕來的陸希一道白晝冷光術擊中了后背。當下便又有兩條蛛臂直接粉碎,而他本人則更是發出了一聲慘叫,趴在地上頓時生死不知。
陸希想要快步趕過去檢查一下對方的狀態,然而這個時候,那頭六臂蛇魔卻分出了四只手,持著弓箭連續開弓,轉瞬之間便把自己背后的四個箭袋中的黑檀石箭矢都射了出來,竟然憑著一己之力生生地制造了一場彈幕出來,而且每一發箭矢竟然都覆蓋了各種各樣的魔力效果。就憑剛才這一手,她就足可以轟垮一個全副武裝的職業軍人組成的百人隊。陸希一邊展開了立場中和護盾,化解這箭矢連珠帶來的魔力和物理的雙重連續沖擊,一邊還不得不持劍格擋少許的漏網之魚。
他拼盡全力才總算是將所有沖著自己的箭矢撥開,但雙臂也被震得隱約有些發麻。等他剛剛喘過一點氣,那位六臂蛇魔已經丟掉了手中的弓箭,抽出了六臂烏金戰刀,和手持著大砍刀的羊首魔一同再次沖了過來。至于那兩位迷誘魔則落后了半步,但步子卻一點都沒有慢下來,一邊沖鋒還一邊給前面的兩個物理擔當的同伴套buff。他們或許已經知道,就算是加起來也不是陸希的對手,于是這樣的沖鋒,就莫名地帶上了一種絕然。
“這特么的還能算是惡魔嗎?這么視死如歸是想要鬧哪樣?”陸希忍不住又吐了一個槽,看了看已經飛速掠過了自己頭頂的疾風,當下一個真空爆裂擊退了羊首魔,同時橫劍擋住了蛇魔的六刀齊出的劈砍,大聲道:“干掉卓爾,搶回那個青銅牌!”
實際上,不用陸希提醒,和他心意相通的疾風也早就知道應該做什么了。她拉起了天劍十字,如同月輪一般的皓白冰霜結晶隨即凝結而起。
這一記加了料的寒冰之眼如果當場砸下去,便是十個伊摩赫瑞普也會當場死亡吧?陸希和疾風都是這么確定的。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陸希卻只依稀地感覺到遙遠的山崖一頭,似乎閃過了一絲讓人心悸的妖異閃光。他沉重的念頭一沉,撲面而來的危機感便仿佛無孔不入的病毒一般鉆入了自己的體內,箍得自己幾乎都要喘不過氣來。
他剛剛抬起頭,卻根本來不及提醒疾風,只能看到幾乎無相無形的光束,轉瞬之間便滑過了數公里遠的軌跡,帶起了一束渾濁的空氣漣漪。然而,在那一刻,那光束卻已經擊中了飛翔在空中的疾風。
疾風發出了一聲吃痛的悶哼,隨即便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滑翔機似的,在空中無規則地翻轉了好幾大圈,彈出了海崖,然后一頭扎入了海中。
“…草!”陸希一個咬牙,天極陣的無屬性彈幕風暴直接劈頭蓋臉地向惡魔們撲了過去。他也實在是沒有時間再去管那些惡魔的死活,甚至都沒有猶豫,只能一個健步沖出了懸崖,向墜海的疾風撲去。
踏在風壓加速的陸希很快就追上了自由落地,他抓住了對方的手,另外一邊則用奧術之手扯著了崖壁上的凸起。
“…我沒事!嘶,不過確實有點疼!”疾風輕聲道。
“我知道,但是剛才斷片了,所以莫名其妙地就跟著跳下來了。”陸希道。
“不行,可不能讓那他們跑了!”疾風又道。可是這個時候的她,滿臉蒼白,滿頭大漢,很顯然剛才受的這一下攻擊,比是遠遠比她嘴里所說的要沉重多了。
然而,這個時候,不管是還有余力的陸希,身受重傷的疾風,還是趕過來支援的小伙伴們,想要做什么卻都已經晚了。那個挨了沉重一擊的半神卓爾,卻又一次從地上爬了起來,仿佛打不死的小強似的,他用盡最后的力氣躍出了海崖,卻并沒有墜海,而是落在了不知道何時接近的巨大紅龍的背上。
紅龍撲打著雙翼,在陸希和疾風的目睹下,就這樣迎著月光,消失在了夜晚的海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