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12月10日的晚六點鐘，來自十二個部落的三萬五千名灰矮人組成的重步兵方陣在平原中線已經大戰了將近一個對時，他們正面的敵人是5000名牛頭人、10000名藍人和10000名卓爾神射手組成的中路第一線部隊。按理說，兵力居于優勢，并且裝備精良的灰矮人們，應該早已經突破敵方的防御了。可事實卻是，他們花了10個小時，打得人困馬乏精疲力盡，除了留下了數千人的尸體，卻依舊無法再挺近一步。
就在矮人們跨國蘭提里奧平原的中線時，一道長超過2公里，平均高度在3米以上的土墻就仿佛春筍一般地從地面上長了出來。灰矮人們猝不及防，頓時便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他們懂得制造最優秀的工程器械，雖然比起地表的親戚們，手藝其實還是荒廢了不少的，但在這幽暗地域中也算是獨一份的優秀匠人了。
可關鍵的問題是，說好的野戰呢？就是因為說好是野戰我們才不帶大型攻城武器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變成攻城戰了？知道你們卓爾精靈的施法者多，但也不帶這么不講究的好吧？
只要看看灰矮人的體型就知道了，矮小腿短的他們或許能短跑沖刺，但絕對不擅長爬墻，尤其是在這種來不及反應，認為既然說好了是野戰肯定便沒有帶工程器械的情況下。牛頭人和藍人們就這樣站在土墻上，居高臨下不厭其煩地將在矮墻下進退不得的矮人們敲死，而對方也只能間或用短弓和十字弩反擊。
一萬名卓爾神射手則在矮墻后的緩坡上組成了一線，不斷地彎弓射箭。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角度，這樣的視線，以及這樣的耙子，一切都絕對堪稱完美。看著那些密集的箭矢劃出了一個完美的弧線再墜入了密集的敵陣之中，不但射程達到了最大，動能和破壞力也得到了最大的加成。對于這些黑精靈來說。這絕對算得上是一次身心愉悅的射擊游戲吧。
“他們應該堅持不下去了，最多再有幾十分鐘，就肯定會撤退。我們可以讓冷血騎兵們準備，來一次反沖鋒。便一定能取得最大的戰果！”凱爾莉安娜的武器和軍事顧問歐林英格瓦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大光頭，對自己的主君道。
凱爾莉安娜點了點頭，向身旁的艾勒絲娜使了一個眼色，后者頓時了悟地點了點頭，離開前去整隊了。
“不知道為什么。之前打了這么幾場前哨仗下來，我突然覺得冷血騎士們一個個都精悍了不少，實力大漲。這難道是老矮人的錯覺嗎？”望著女性的騎兵統領離去的背影，禿頂的矮人大師摸了摸自己留到了胸前的長胡須，雙目中閃過了一絲疑惑，自言自語地道。
“呵，原來你也是這樣的感覺啊？那就一定不是錯覺了。”凱爾莉安娜笑道：“能在一兩次戰斗中忽然突破自我取得明顯進步，向來都是天才的特權。這些孩子自然都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但并不是每一個都是天賦秉異的戰技天才啊。”
兩個年老成精的人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呵…奧魯賽羅的小子嗎？真是個讓人猜不透的小家伙啊！我是知道精靈們特別喜歡他。我看著他也莫名的有幾分親切感，難道說，這小家伙除了得到了艾露恩的神眷，還有洛菲甚至帕拉斯的寵愛嗎？”
“誰知道呢，至少勒托女神并沒有轉告我這樣的信息。”大祭司笑道：“但值得慶幸的是，他是個好孩子，而且是我們這邊的孩子呢。有他在，哪怕是我這樣從上次大戰中幸存，活到現在的老怪物們都死光了，似乎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既然是這么優秀的孩子。您卻贊成他去冒這個險？”老矮人疑惑地搖了搖頭：“如果讓他留在中軍參贊，甚至擔任一支精銳部隊的統帥，很多事情便不用擔心了。至少我可以肯定，在艾勒絲娜的統帥下。冷血騎兵們是打不出之前的戰績的。并不是艾勒絲娜不夠優秀，而是這個神神秘秘的小家伙實在是太優秀了。”
“每個人的命運既是可以改變，卻又是既定的。如果他真的能接過我們這些舊時代老家伙的班，那就不可能跨不過這條溝壑。”
老矮人無話可說。他是矮人，壽命超過人類，但在凱爾莉安娜面前依舊是“小字輩”。當然不可能參加過上次大戰。他是優秀的工匠大師和戰士，但對魔法的領域卻了解不多，對神秘莫測的預言類魔法更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在想了一想，歐音還是決定把話題轉向現實上來。
“如果這么打下去，敵人在中路是占不了什么便宜的。左翼倒是不用擔心，伯利甘的沖鋒隊和夏奎的魚人被打崩了之后，那里只剩下了一些烏合之眾，幾乎失去了反擊的能力。現在，那群地穴領主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隔著靜溪和他們對峙的我軍右翼做一些文章。有鷹身女巫的存在，我們的斥候無法靠得太近，但可以確定的是，至少有三十頭大型魔獸向靜溪北岸靠近了。這其中的許德拉也是復數位了。”
“我們沒有多少援軍派給對方，只能看班茵的了。”
矮人點了點頭，想了一想，又道：“倒是可以讓傭兵們試著在左翼發動一定的反擊。對方哪里主要是地精和穴居人組成的二線部隊，人數雖多，但戰力和戰意都差強人意，多少也可以牽扯對方的兵力。”
這是一個沒什么新意，但也沒什么錯誤的提案，更何況傭兵死了也不心疼。凱爾莉安娜自然沒有反對。
“另外，在中路，我們的陣線被壓得太薄了。雖然可以讓后方的投射部隊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但這么薄的陣線缺乏層次感，如果敵人硬是咬著牙不計傷亡鑿開我們的第一線，能轉圜的余地就太小了。不如實時投入反擊，將戰線往前推進一點如何？”
“呵，又不是諾德人和獸人，那群蟲子的麾下，哪來什么不計傷亡的部隊啊？”凱爾莉安娜笑了。第一次沒有采納軍事顧問的意見：“我們現在的主要目標，依舊是防守。等到援軍們抵達的時候，才是反擊的時候。被壓得越狠，反彈的力量就越大。歐音，你是大匠師，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老矮人沉吟了一下，終究沒有忍住，露出了懷疑的神情：“我的確聽說穆拉丁家的那位正在風風火火地生產一些新東西。也許真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新式武器吧。可就算是如此，他的閃耀洞穴，再加上家兄的黑鎖山城在倉促之間也只能調集不超過三萬人的兵力，急行軍趕到蘭提里奧，也至少是后天了。更何況他們進入的螺旋階梯也是在靜溪北岸，敵軍的重重包圍中…殿下，您真的認為，這三萬裝備了新兵器，并且急行軍數十天精疲力盡的矮人軍勢，能在這數十萬的會戰中起到決定性作用？”
“確切地說。倉促起來裝備了新兵器的，只有閃耀洞穴剛剛武裝起來的一萬新軍。不過就算是如此，占星術的結果也告訴我，我們贏定了。”凱爾莉安娜倒是知道的比歐音英格瓦多一些。她的心里其實并不是百分之百地有底，與其說是信任這些她也沒見過的新兵器，倒不如說是信任自己的預言能力，以及老朋友奧魯賽羅和金靂穆拉丁吧。
老矮人有些無奈地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大腦袋，還想再說些什么，身后卻忽然傳來了一個氣息縹緲，若隱若現的聲音。
“凱爾莉安娜大人。奧魯賽羅主人帶來的口信。”
老矮人吃驚地回過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單膝跪倒，矮小瘦弱的半透明身影，仿佛早晨的水霧一般。隨時都有可能銷聲匿跡。
這…應該是奧魯賽羅那老家伙的，嗯，似乎是叫什么星靈吧？如果是這樣，能悄無聲息地摸到我身后倒也不奇怪。
“閃耀洞穴和黑鎖山城的聯軍共計三萬兩千人，由金靂穆拉丁大人和歐林英格瓦大人親自統帥，將于后日中午1點到2點之間。準時從螺旋階梯進入戰場。主人也將隨軍通行。”所有的星靈說話大概都是這么個公事公辦毫無起伏的調調，陸希的是這樣，奧魯賽羅的自然也不例外。
“辛苦了，轉告你的主人。我們也會在那個時候發動全面反擊，請盡管放心。”
“明白了。”星靈用簡單明了的方式表示自己確實收到了對方的意思，點了點頭，那仿佛薄霧一般的身體就這樣宛如遇到了點鐘太陽的照射似的，輕微地一陣搖曳，便這樣消失不見了。
“奧魯賽羅親自趕過來了？嗯，我們有多少年沒見過他出手了？十年，二十年？”老矮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的地方。比起那種他還沒見過的新兵器，他明顯對這位當世最強施法者的再度出手更有興趣。
“嗯，當徒弟的剛走，當老師地就趕過來了，這場戰役，倒還真有傳奇性呢。”凱爾莉安娜沉吟了一下：“等灰矮人們撤退的時候，讓艾勒絲娜她們隨便反擊一下，做夠熱身運動就可以了。”
“準備把他們調到右翼，班茵那邊去？”
“是的，不過不需要投入戰斗，哪怕是班茵居于絕對劣勢也不要，他們的工作就是養精蓄銳，然后在后日，成為最鋒利的反擊尖刀。至于班茵那邊，我會從中軍再撥出5000名牛頭人和10000名藍…嗯，雪精靈前去支援的。”凱爾莉安娜道：“告訴她，不需要回報有多少損失，只要守住靜溪一線就可以了。”
“好嘛，這么大規模的會戰才打了一天，你就出動半數的預備隊了？”老矮人忍不住咧開了嘴，露出兩排大門牙，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如果換做往日，我一定會告訴你，咱們輸定了，得準備好逃跑的路線和備用預案了吧？”
“新的時代，自然要有新的玩法嘛。”大祭司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眉眼中絲毫看不到動搖的成色。
當然了，地穴領主們不是傻子。嗯，就算他們大多都是傻子，擁有“四天王”稱號的那幾位就一定不是傻子了。至少將自己的本陣設在霧山半山腰的三位“四天王”成員是很理智的蟲子。這段時間的戰況不利并不是他們的錯誤，而是麾下這群烏合之眾的魔物軍團就是這樣的德行，哪怕是牛掰的名將度沒辦法把他們變成令行禁止的鐵軍。在往常的歲月中，米納斯魔窟和馬拉薩城邦的大戰，向來都是更精銳的卓爾精靈占據戰術層面的上風，但由于兵力不足，終究是無法化成戰略上的成果。
于是乎，這種毫無營養的拉鋸戰便這樣持續了千年之久。
曼提斯和他的兩個雙胞胎哥哥目前也是這么想的。
“你是說，發現有一批三萬人上下的矮人軍隊，正在向這里開拔？最晚三天之后就能抵達？”地穴領主四天王中最年幼的大蟲子俯下了身，再次確認了一遍。比起大多數體型接近于大象的地穴領主，大概只有三百多歲的曼提斯自然算得上是“苗條瘦小”的了，看上去倒不算是個太強力的家伙。唯一不同的是，這家伙的甲殼顏色倒不是大多數地穴領主那種俗不可耐的裝逼紫金色，卻是一種漆黑發亮，仿佛在墨水中灑入了大量銀粉似的光澤色彩。
“是的。尊敬的大人。”伏地而跪的鷹身女巫趕忙道：“看旗號，應該是閃耀洞穴和黑鎖山城的聯軍。”
“嗯，如此一來，他們應該會從靜溪北岸的那道螺旋階梯下來。”雙胞胎四天王中的哥哥坎特雷說。他是一個喜歡跑到地表上鬧事的地穴領主，對地表的地理狀況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他知道，從地表世界前往蘭提里奧地下城的入口有兩處。一處在赫加羅斯山脈以北的洛加高地。正好架在奧克蘭、維吉亞和爐堡矮人的勢力范圍之間，倒是莫名地成了一個三不管地帶。另外一處則在赫加羅斯山以南，已經進入奧克蘭鷹舵成尤弗里克公爵的領土內了。
矮人既然動員了3萬大軍，自然不可能再花上一個月的功夫繞過高山，奧克蘭更不會容許這么龐大的外人進入自己的國土，哪怕他們據說正在打內戰…那么，矮人們只可能是從洛加高地的螺旋階梯進入蘭提里奧了。
“可如此，他們一下來不就正好在我們的包圍之中嗎？”弟弟巴特雷狐疑地道：“三萬矮人，若是和那些黑皮兔子合兵一處倒是件麻煩事，但現在卻會被我軍分隔開來，豈不是前來送死？”
“但他們更不可能從另外一邊進來。”坎特雷道：“無論那群地表的酒桶們想要做什么，我們做好戒備就是了。區區三萬矮人，難道還真能在我們幾十萬大軍的包圍中玩出花樣來？”
曼提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即又不耐煩地吐了一個粗氣：“沃爾斯嘉德和諾尼若爾現在還沒有現身，父上和母上也神神秘秘，不知道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儀式…嘖，這一仗打得真是沒頭沒腦。”
“我們和黑皮兔子們在蘭提里奧打了四次，哪一次不是沒頭沒腦的？”坎特雷冷冷地道。
曼提斯頓時覺得自己的兄長竟然尼瑪的說得好有道理，他完全無法反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