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的神話曾經這樣的語言,若是等到虛空之神拉法菲爾真正降臨的那一天,世界的天地又將再一融為混沌一體。小說,時間將沒有盡頭,空間亦將再也看不到邊際。世界中將再不會有生命和個體的存在,只留下一片又一片灰蒙蒙的,代表著最純粹的混沌的蒙昧之火,仿佛世界被燃燒后遺留下來的灰燼。而新世界,就會從這篇灰色的余燼之中再一次誕生。
毀滅即是誕生,新世界會比現在更加美好。這或許便是崇拜虛空之神的一元教邪教徒們的說法吧。新世界會不會更加美好,陸希倒是不知道,而無論是邪教徒還是魔神也沒有誰能拿出更充分的依據來證明這一點,哪怕是真的,也必須誕生在舊世界的廢墟和尸骨之上。面前大家所見到的一切,文明、歷史、藝術以及所有的自然、生命和種族,都將化為混沌的烏有,那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
陸希很難理解邪教徒們的想法,在心里甚至有著“三觀不正不準備渡過中二期的邪教狂信徒都應該死”這樣的激進看法,可最大的諷刺是,作為一個非邪教徒的先鋒,卻掌握著邪教徒甚至大多數深淵魔裔都無法掌控的混沌之力。
混沌之力如果真的具象到陸希他們所在的主物質位面,大多便會變成一大片灰色的火焰,散發著讓生命不安甚至心悸的色彩,僅僅只是安靜地這哪里搖曳燃燒著,就足可以讓大多數人普通人感受到發出內心深處,宛若遇到了天敵般的恐懼。而在這個時候。在陸希他們面前燃燒著著團代表著死靈大君生命結晶的靈魂之火,卻正蘊含著充沛而濃郁的混沌魔力。這也是它呈現出這讓人不快的灰色的原因。
基利特望著這灰蒙蒙的火焰,嘖嘖稱奇。他的心里面自然也感受到了那火焰中代表的不詳和死寂的力量。以及黑公爵本身憤怒的情緒在其中游轉。普通人甚至用肉眼自視那團灰火,都有可能被嚇得肝膽俱裂,做上好幾天的噩夢,但對于基利特這樣意志堅定,勇氣超然的實力者,卻幾乎完全不會受到影響,他甚至還覺得有幾分好奇呢。
“確實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呢。如果是靈魂之火,那一定應該是綠色的吧。嗯,因為我們老家墳地上的鬼火也都是綠色的。”
“那叫磷火。只不過是骨頭在自燃而已…亡靈生物的靈魂之火,顏色可是有很多花樣的。”
“是嗎?我見過的大多數的幽靈兵種也都是灰色的呢。”
“那是被視覺的錯位誤導了。其實人家是無色的,但因為是半透明的存在,會讓視覺變得模糊,這才有了這樣誤會的認知而已。”陸希大聲道。
到現在為止,陸希見過了綠色的,猩紅色的,黑色的靈魂之火,亡靈領主們的靈魂之火呈現什么樣的顏色。基本上是和他們的元素偏向力和力量能級有關的,所以也算得上是五顏六色五花八門,但惟獨就只有黑公爵安格瑪的,卻是這樣暗淡不起眼的灰色。但仔細看看,卻又深邃得讓人心悸,那種仿佛能將人的心臟和靈魂都凍結的不吉色彩。
灰色的靈魂之火燃燒著。跳動著,閃爍著各種讓人厭惡的形狀。宛若一只正在張牙舞爪的異次元魔獸,不但想要吞噬你的身體。而且還有你的精神和靈魂。隨后,那宛若魔獸般的火焰開始凝結收縮,慢慢地集成了一個“實體”——這是一個披著甲胄和披風的高大騎士,看上去大約是四十歲上下的年紀,正是一個武人在智力、體力和技術進入完美融合期的巔峰階段。他的體格健碩強悍,一張純粹的國字臉,五官堅毅頑強,仿佛刀削斧刻般充滿了戰士般的威嚴和滄桑。
如果忽略掉這是一個半透明仿佛幽靈般的幻影,如果忽略掉那眼眶之中閃爍著點點詭異的猩紅色光芒,僅憑外表,這絕對是一個完美的武將形象。如山岳般沉穩而巍峨的英雄氣概,似乎已經刻在了他的每一個細胞中。
…可惜,他現在卻是個亡靈,不生不死的非自然生物,徘徊于世界邊緣和界限中,對生前的一切充滿了狂怒和仇恨的復仇者,而且還是最強大,最殘忍的那一種。
“這就是黑公爵安格瑪生前的樣貌嗎?”陸希認真地打量了兩眼,笑道:“應該說,出乎我的預料,但還在接受范圍之內呢。”
“那你想象中的黑公爵安格瑪應該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基利特笑道。
“畢竟是個在生前縱橫馳騁的名將,但在身后又親自毀滅了故國的中二病呢,覺得氣質應該更陰沉而已…呃,說起來,死靈騎士這種類型的中二病還真特么多,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這話說得,也太不尊重前人了吧?我也是聽過黑公爵的故事,生前拼死守護著國家的救國英雄,卻無法得到英雄應有的榮譽甚至理解。自己在前線拼死作戰,國內的貪官污吏卻在肆無忌憚地私吞軍餉和給養,無數次將國家從崩潰中挽救了回來,卻依舊被王室和大貴族看做是需要提放的野心勃勃之輩。政敵們因為一次小小的沖突而派殺手滅了他的全家滿門,由于害怕報復,干脆以他參加過深紅騎士團的歷史為借口,給他扣上了叛國的帽子…”基利特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深深地看了看黑公爵那張堅毅的“英雄臉”,嘆息了一聲:“這個世界上,制造出最大的慘劇的,就只有愚民的偏見,以及上位者的私欲了。”
“是啊,如果股市到此為止,他可能到了現在也會在歷史教科書上擁有一個崇高的地位,作為救國的悲劇英雄而受到眾人的懷戀和崇敬。只要文明不滅亡,他的名聲也將會一直這么傳播下去。”陸希攤了攤手。也嘆了一口氣,可惜語氣和表情上都沒有一點惋惜的成分:“可惜咯。歷史還要繼續,而他遇到了本主角。也只能繼續當反派了。像這樣死靈大君,雖然是靠瘟疫之王而復蘇的,但若是沒有他本人的意愿,沒有對生前世界的滔天怨念,也不可能獲得如此強大的力量吧。”
“…總之,這個值得同情的古代英雄,現在不過是沉迷于仇恨和殺戮的可憐蟲而已。也是我們必須要打倒的對象。”陸希看了半精靈劍客一眼:“基利特老兄,黑公爵的靈魂之火,蘊含著混沌能量。每一次接觸,嗯,甚至是離得近一點,都有可能受到極大的傷害。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鐵皮僵尸是怎么掌握了這么不和諧的力量,但我們若是冒然行事,必然會死得苦不堪言。”
“那么…”
“你還是準備一下,對付安格瑪那群嗚嗚泱泱的小弟們吧。”陸希聳了聳肩,伸手指了指黑公爵身后的城門口的殘垣斷壁。這個時候,聚集在城門口的死靈騎士們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的數量上。他們一邊承受著沖天而來的各種炮火和攻擊,依舊還在奮力地砸著面前的光之墻。和最開始相比,這光幕的顏色已經要黯淡了許多,上面的波紋狀光暈也在以更為激烈的頻率搖曳震動著。看得出來。它已經無法再阻止敵人太久了。
“如果說,你們不能在這光幕破壞之前干掉黑公爵,我就必須要給你們拖上足夠的時間了。是這個意思嗎?”基利特看了看滿臉無辜的陸希,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抱怨:“你可真會使喚人啊!對付一個大反派。和對付一大群憤怒的嘍啰,根本就是兩回事吧?”
半精靈劍客的話還沒有說完。陸希便已經單槍匹馬地向黑公爵沖去。
“記住了,你們不要插手!”他還不忘記吩咐了一下基利特和莉姆。
如果是在黑公爵的“本體”還存在的情況下,陸希這樣的作法毋庸置疑是非常愚蠢甚至魯莽的。要知道,即便是在負傷,外加被疾風用魔法阻隔感知的情況下,安格瑪依舊數次威脅到了陸希他們的性命。如果沒有小伙伴們的配合,外加上陸希本人一次又一次用系統金大腿喪心病狂作弊,他本人可能已經死上好幾次了。
那么,當現在對方只剩下一道用靈魂之火凝結而成的,仿佛幽靈般的虛影的時候,結果又會如何呢?
幽靈般的黑公爵做出了一個虛抓的動作,釋放出了牽引的魔力,那還插著一旁地面中的黑色大劍就從地面的裂縫中跳了出來,就這樣落到了他透明的“手掌”中。
“我還以為,在疾風的法陣干擾下,你已經完全失去了對自身魔力的控制呢。”陸希道。
“如果我還擁有身體,或許會這樣吧。”幽靈狀的死靈大君,發出了更為陰森的聲音,這是直接用魔力的共振碰撞出來的響聲,自然會顯得更加不自然,更加的可怖:“可是,我現在已經從這樣的笨拙的軀體束縛中解放了出來,自然也就不需要通過魔力來模擬五感了。現在的我,直接用混沌的力量感受著一切,掌控著一切,莫要忘記了,陸希貝倫卡斯特,世間的萬物皆是從混沌法則中孕育出來的。也就是說,一切都是混沌力量的下位具象,包括你的力量之源——那些魔法元素。”
“別說的好像是你自己從‘身體’里蹦出來的好不好?明明就是一個被我們逼得快要露出尾巴的敗犬,別整的好像自己會變身似的好不好?你以為你是弗利薩嗎?”陸希一邊大笑著,一邊沖了上去,他的劍架開了黑公爵的黑劍,另外一只手則將世界樹權杖用力地點在了地上。他的腳下,用更為繁復的結構和符文構架組成的光之法陣,開始盤旋,綻放出了讓人近乎于目盲的白光。
“想要靠著這樣的法陣困死我嗎?別讓我發笑了!陸希貝倫卡斯特,在混沌法陣的偉力面前化作血污吧!”黑公爵發出了如此的大喝,幽靈般的半身又一次變作了灰色的火焰,將陸希的身體卷了進去。即便是這樣實力的魔法師,即便是那些”神職人員“已經在他的身上加了一層圣光護甲,他也不可能在這樣強橫的毀滅中生存下去吧?可是,僅僅是數秒鐘后,這大喝又變做了驚怒相加的吼聲:“為,為什么?為什么你竟然不會受到混沌火焰的傷害?”
因為,我是封弊者嘛,這種道理都不明白,活該被看做舊時代的鐵皮僵尸咯。陸希想。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