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勝利了,就可以帶著所有人離開,是這樣嗎?”陸希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臉,還抽出了黎明騎士之劍揮舞擺弄了一下,似乎是對對方的提議非常動心。
“戰神的子民從來不說謊話!戰神的子民也從來不會玷污武人的榮譽!”坦賽大聲道。
“嗯,武人的榮譽呢?這可真是一個美妙的詞匯。”陸希譏諷地一笑:“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應該知道我的存在,對你們獸人來說,對你們的盟友來說,是何等的意義吧?雖然我倒是不敢自抬身價比作你們的心腹大患,但一定也讓復數位的獸人可汗和亡靈領主頭疼不已了。如果黑公爵安格瑪有我的頭發,一定已經交給他的老板去扎我的小紙人了吧?”
“正是如此!”小紙人的典故,獸人肯定是不知道,但他至少還能聽得懂陸希之前的話,朗聲回答:“你雖然是個變戲法的,卻敢于以一人一船之力直入戰場,面對我們不可動搖的優勢,竟然還真的讓你挽救了大量的戰友。雖說位屬于敵我,卻也當得起我們的敬意。即便是阿索格本人,提到你也贊不絕口。陸希•貝倫卡斯特,我承認你是個擁有武人之心的勁敵!戰神在上,你確實值得與我榮譽地一戰!痛快地一戰!”
他停頓了一下,語氣中卻不知不覺中多了幾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幽怨之氣:“獸人的勝利,自然要用獸人的方式取得!如此才能指引族人們正確的道路!些許歪門邪道之輩或許可以僥幸獲得一兩次勝利,卻只會將整個族群帶入歧路!陸希•貝倫卡斯特,我要讓族人們看看,什么才是獸人應有的道路!只有擁有武者的勇氣和榮譽的強者,才有資格入駐金帳,領導我們!”
“我要堂堂正正地取下你的首級!把你的頭骨用最好的黃金和珠寶裝飾,作為我最引以為傲的戰利品和榮譽證明傳給后人!這樣一來,你的靈魂也可以在這樣可以流傳后世的史詩之戰中得到永生吧?”
誰特么要首級被做成裝飾品得到永生啊?我又不是那個被自家的老婆賣給了大舅子的苦逼鳥人。話又說回來,怪不得這孩子這么逗逼呢…果然還是因為嫉妒啊!可關鍵的問題是,你可以嫉妒人家長得帥,人家有錢,人家女朋友比你漂亮,但作為一個低智商的逗逼,你總不能非要厚著臉皮違背良心說高智商的不對吧?這不是一種反文明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以獸人傳統武者的操性,說不定人家還真不覺得自己是“厚著臉皮違背良心”呢。
陸希的槽還沒有吐完,在場旁聽打醬油的妹紙們的眼睛便紅了,即便是脾氣最好的賽希琉也氣的渾身發抖,花了他好長功夫才拉住了大家。
“如果你贏了自然一切好說,可是,你憑什么就認為我一定會輸呢?”陸希笑容中的諷刺越來越明顯,甚至還聳了聳肩,搖了搖頭發出了一聲長嘆,一副“我真不想和你們這些二青爭辯”的樣子:“話說,你這么魯莽地單騎…呃,好吧,三騎前來挑戰,先不說我會不會一陣箭雨招呼上去。就算我真的和你一樣腦殘…啊,不對,一樣注重武人的榮譽接受了挑戰,而最終取勝了怎么辦?你的性命姑且不提,因為戰斗之前的承諾,你的族人們就不得不放棄對我的追擊?要知道,像這樣一個能夠抹殺我的機會,很可能也是唯一的機會了哦?”
“…”獸人沉默了。他沉吟了片刻,慢慢放低了自己胯下坐騎的飛行高度,似乎是想讓自己離陸希更近一些,更能夠看清對方的表情。
“老師,這家伙又討厭又傻!還是就這么干掉他吧?”阿克迪娜露出了陽光明媚的可憐笑容,小手拿著持劍淑女比劃著,目光從獸人的腦門掃到了脖子上,接著又用躍躍欲試的期盼目光看著陸希。這暴力傾向嚴重的小丫頭在之前開戰的時候幾乎沒什么收獲,似乎有些欲求不滿了。陸希搖了搖頭,拍了拍卓爾蘿莉的小腦袋。
“把部下、族人乃至于團體和國家利益寄托于自己的蠻力上,‘碎巖之牙’坦賽,不覺得這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行為嗎?”陸希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最后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你掛了,而我卻活著。你的軍隊就算是全部趕到,足可以布下將我們消滅二十次的天羅地網,最終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大搖大擺地離開。這就是你們想要的?”
“…對戰神的子民來說,只有勇氣和實力超卓的強者才有資格領導他們!他們既然相信我的選擇,也自然會尊重之后的結果!”過了好一會,坦賽才用坦然的語氣道,可惜就是因為這語氣坦然得太不自然了,反而有一種不自然的掩飾感。
“那作為一個領導者,你就更有義務扭轉一下族人不正確的三觀了。”陸希聳了聳肩:“如果你是一個還沒有渡過青春期的普通士兵倒是還好說,可如果到了你這個地位,還這么天真那就是典型的腦殘了。底下人皆腦殘,你這個當老大不敞亮一點便罷了,結果還陪著他們一起腦殘,結果,你的腦袋放在肩膀上就只是為了增加身高用的嗎?”
“身…身高什么的…啊,不對!你這個變戲法的魂淡!若是要戰便戰!若是不敢戰!便明說!不要妄想用惡毒的言辭挑撥我的情緒!”
“別介啊,戰自然是要戰的,可是再戰之前,至少要先把道理擺擺清楚嘛。人要是不講道理,和咸魚有什么區別?”
“咸,咸魚…”
“是的,而且還是沙丁魚,三文魚什么的都別想了!”陸希昂首挺胸地傲然道:“說白了,你要搞清楚,咱們這個世界可沒什么自由民主的普世價值之光,一般老百姓過不上好日子有8成以上都是因為當老大的無能!獸人的孩子一出生就挨餓,獸人的老人沒了勞動能力就會跑到山上去自尋短見,然后呢,你們就靠著蠻力帶著大家去搶,靠著蠻力帶著大家去殺。以為擁有了蠻力,一定可以給大家打出一份天地,以為那個勞什子光明正大的武者榮譽,便可以凝聚起所有獸人的力量。結果呢?”
“…結,結果?什么意思?”
“結果現在氏族們依舊只能在奧格瑞瑪的荒原上挨餓。可另外一方面,那個背離了獸人傳統的燃刃又怎么樣?阿索格又怎么樣?現在這個氏族已經是荒原上最富庶最有實力的部落了,人人都可以吃飽穿暖,愿意崇拜追隨他的獸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勝利。看到這些,你們能忍嗎?”
“能,我姑且能忍…不,所以我才說過,這是邪道!這背離了獸人的傳統!現在我在這里,向你挑戰,就是要告訴世人,獸人用獸人自己的方法,也能夠獲得應有的勝利!”
“錯!你知道你勝利不了,你知道所謂‘獸人的方法和傳統’是多么沒有意義沒有立場的存在!想要反駁我嗎?拿出干貨來打我的臉啊!可事實上,現在你們依舊還在大荒原上掙扎求生,依舊無法取得哪怕是一片穩定肥沃的土地!”陸希用遠遠超過了對方的音量大聲道:“這是什么原因?因為所謂獸人的傳統,就是讓你們這些明明應該承擔領導職責的人物全都去二缺地鍛煉肌肉了!”
“你你你,你這是在胡說!我們,我們…”
“你們什么啊你們,說不過給人扣帽子,那是小學生都不用的手段!用自己的蠻勇而非頭腦去帶領族人,比起領袖的責任卻更注重自身作為武人的榮譽。聽起來倒是很純爺們,但說白了不也就是另外一種類型的任性嗎?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從來沒有長大的逗逼,再仔細想一想,在這種人物領導之下,獸人居然還能繼續存在著,這倒也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陸希叉著腰傲然指天,仿佛一位偉大的哲人一般講述著開天辟地的普世真理。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背后仿佛環繞起來一圈陽光似的。
“我,我們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生活啊!休,休要隨意侮辱獸人們的歷代先祖!”
“我才懶得侮辱你們,只不過是我的良心讓我講述客觀事實而已。”陸希冷冷地道:“現在,我不說讓你跟奧克蘭人和諾德人比了。就看看你身邊的燃刃氏族吧…你的甲胄應該是出自風暴海角上的青嵐自治領的鎧甲作坊吧?這種檔次的甲胄在人類的世界只不過是一件普通貨色,可惜在你們的世界中,卻是你這樣的貴胄子弟才能使用的奢侈品。可同樣的,在燃刃氏族,阿索格的親衛隊可是人手一套的。看到這個情況,你就不窩心嗎?”
“…窩,窩心!”
“你們獸人老是說‘人類狡詐卑劣’,但其實完全是誤解了。說白了,要在這個瘋狂而殘酷的世界生存下去,生存得更好,蠻力和榮譽是遠遠不夠的,只有足夠無恥,才能艱難地生活下去。不是我們人類想要卑鄙,想要欺騙,也不是阿索格不遵守獸人的傳統,說變了,都是為了適應這個錯了的世界啊!現在你告訴我,作為一個未來的獸人可汗,要想帶領你的族人生存下去,要想履行你作為領袖的義務,為了守護那宛若小羊羔一般的責任心,你到底需要什么?”
“這這這…是卑鄙嗎?”
“錯了,是腦袋啊…看來,你還是沒有什么悟性啊!”陸希露出了沉痛的眼神,看著滿臉迷茫同樣沉痛的獸人武士:“沒有頭腦不可怕,因為總是可以學習的,但沒有悟性的話,估計你這輩子都不會有頭腦了。一個注定不會有頭腦的老大,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是,是啊…還能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坦賽吶吶地念叨著,滿臉灰白,雙目僵直而再也看不到任何焦距。仿佛整個人的精神和活力都從來靈魂中被抽走了似的,只留下一具迷茫而看不到前路和方向的行尸走肉。
“大,大人,前往不要中了這些聯邦法師的邪術啊!”對話到了這個地步,跟在坦賽身后的兩個獸人武士終于忍不住了,大聲地提醒道。
“邪,邪術…對,這是邪術!”坦賽忽然恍然大悟,臉上頓時泛起了一陣病態般的潮紅,整個人的身體都不由得顫抖了起來,似乎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這其中自然包括了憤怒,當然同樣也包括了被戲耍了的羞慚和糾結。可是,更重要的,雙目中的迷茫依舊沒有消失。到了這個時候,這位碎拳氏族的年輕少可汗赫然發現,自己一生所堅信的理念,竟然就這樣動搖了,仿佛一座建立在沙灘上的城堡似的,看似光鮮穩固,卻依舊是搖搖欲墜。
“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陸希一本正經地道:“這沒有邪術,一切都是真理。你是明白的。”
“決斗,說好的決斗呢?我要找你決斗!”
“現在的你打不過我,這你也是明白的。騷年,迷茫的人上了決斗場,不過死字而已。”陸希覺得,這個時候,自己的表情一定仿佛是佛祖一般:“你走吧,騷年,等你真的體會到了我今天所說的,在來找我決斗吧!”
“我要殺了你!”
“你說不了我,騷年!更何況,你現在已經失去了自我的迷茫之人,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又何談殺我?”
“我,我還有手里的戰刀!我還有這一聲千錘百煉的身體和武技,我…”
“我是誰?”
“…我?你?你不是陸希•貝倫卡斯特嗎?”
“不,‘我’是誰?陸希•貝倫卡斯特是我的名字,但卻不是我。你的名字是坦賽,但這也不過是你的名字。拋除這個名字之后,我們有各自的靈魂和精神,各自的性格和人生,可是,迷茫的你呢?你已經失去了精神和信念,已經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你在懷疑自己以前的人生,懷疑自己的一切行為和準則,開始懷疑自己的靈魂和精神是不是屬于自己了。那么,剝離了這個名字,你還有什么?身體嗎?身體只不過是靈魂的載體而已,沒有靈魂的身體,和亡靈們的僵尸和骷髏又有什么區別呢?一個驕傲的獸人勇士,一個未來的氏族可汗不應該這樣行尸走肉地活著。那么,大聲地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我,我應該是要殺了你的…”獸人吶吶地開口。
“當你這具一聲蠻力的身體最終無法讓你找到前進的方向,你所需要的,便是靈魂的解放!但更多的時候,只有拋離了過去,才能迎接新的未來!”陸希大喝了一聲:“現在,騷年,再一次大聲地告訴我,你想要做什么?”
“我,我想要脫離束縛…我想要解放!”坦賽忽然發出了一聲狂野的怒吼,仿佛是一頭受了重傷坪死的獅子一般,那迷茫的雙目驟然間又一次恢復了清明,但眼眶中卻緩緩地流出了兩行血淚。他揚起了手,忽然抽出了背后的斬馬刀,然后壓在了脖子上,用盡全身力量猛地一拉。他的兩個隨從甚至都來不及發出阻止的聲音,這位年輕而勇武的獸人少當家的頭顱便離開了他的身體。
“嗯…做得好!你的靈魂終于迎接了光明的未來。”陸希肅然起敬,認真地向從雙足飛龍上一頭跌落的無頭獸人行了個禮。當他立起身來的時候,右手忽然一展,準備了許久的定點爆破呼嘯著命中了那碩大的蜥蜴最柔軟的腹部,頓時便將它炸得腸穿肚爛當場斃命,也步了主人的后塵,直定定地墜入了河中。
按理說,雙足飛龍也是一種實力強大警覺性極高的野生魔獸,以陸希今時今日的實力,想要對付它雖然不成問題,但也需要花費不少功夫和時間。可惜的是,它背上主人如此電波到連命都不要的舉動,深深地顛覆了這只可憐魔獸的三觀,讓它在很長時間內都陷入了極大的cultureshock中無法自拔。等到致命的攻擊襲來的時候,卻已是晚了。
一直到爆炸聲“轟隆”響起,獸人和飛龍的血肉在煙塵中橫飛的時候,周圍看了半天熱鬧的小伙伴納悶這才從難以言喻的驚愕中醒覺了過來。
(系統:恭喜宿主又一次用控心咒操控了一名黃金位的敵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之前的嘴炮和演技誤導堪稱通神,即便是老朽都看得嘆為觀止。獎勵經驗1500,任務“優雅地控心者”,完成度3/5。)
(系統:由于宿主的嘴炮技能已經有死活人骨肥肉的逆天效能,用“口才”已經不足以形容你的無上威能了。口才10級突破界限,變更為巧舌11級,獎勵經驗值5000。)
“妮可,后面那兩個家伙,隨隨便便搞死就可以了哦。”
“…呃,好的,陸陸。”就算是最熟悉的妮可,也花了好長時間才從見了鬼般的驚悚中恢復了過來,慢吞吞地抬起了槍。當然,這個時候動作還是晚了,剩下的兩個獸人望著陸希,露出了仿佛遇到魔神般的表情,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出了一聲慘叫,驅動著自己的坐騎各自落荒而逃。
“小迪娜,愣著干什么?快去給為師倒杯咖啡來,一次性說那么多話也是很花體力和口水的有木有?”
“好的好的。”卓爾蘿莉又一次露出了露骨的崇拜表情,開開心心地跑開了。她覺得這是自己學得最多的一天了。
“話說,賽希琉,你那種仿佛聽說下一版的伽椰子是麻醬來演的表情算是腫么一回事啊?”
“這個時候,除了這個表情,我都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了…嘁,不對!我不是都說了,不要用別人聽不懂的冷笑話來戲弄人啊!真是的。”由于認真地吐了一個槽,學生會主席小姐這才總算是從驚愕中回過了神來:“呼,不管怎么說,這也算是你自己說的那個什么‘不戰而屈人之兵’吧?雖然到了中期,我就已經完全跟不上你們的談話了。”
“別在意別在意,只有心中有鬼的逗逼才會被別人的語言陷阱忽悠。賽希琉跟不上我們談話,最多只能說明你不夠電波,但至少還可以證明你的心靈一片光明啊!”陸希一本正經地道:“我還是喜歡這樣節操和常識俱佳的賽希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