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并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這一次亞雯殿下離開赫納斯,除了是親自來向阿索格大人道謝,也是為了履行當初和他的賭約。還記得當初提過的那句話嗎?如果這一次,‘龍之心’阿索格閣下真的能夠擊敗聯邦的主力艦隊,她就會為燃刃部族提供一百柄附魔兵器,五百柄精鋼兵器和五百套精鋼甲胄,而且都是適合獸人使用的重兵器和重甲。”薩維爾侯爵微笑著道:“這個時候,亞雯殿下的人應該已經帶著這些東西抵擋鐵拳要塞了,估計正在和阿索格可汗相談甚歡吧。”
至于除了談那個怎么聽怎么可以的賭約之外,兩位大領導還要談些什么事,就不是底下人隨便說的了。總之,莫烏格和薩維爾侯爵相視一笑,彼此都心知肚明。
“這可真是太感謝亞雯殿下的慷慨了。”莫烏格用誠懇的語氣道:“本來只是一次仿佛開玩笑式的賭約,卻勞煩殿下如此的破費。我相信,阿索格可汗一定會非常用最大的熱情和誠意來寬帶殿下的。”
“這倒也算不得破費。論起鑄造的手藝,我們血族自然不敢和矮人精靈相提并論,但至少不在人類之下,而且在附魔的領域上也有獨到之處。這些兵器留在赫納斯,也沒有用武之地,但在這個時候的阿索格可汗手中,卻一定能夠發揮最大的效用。”薩維爾侯爵笑道。
莫烏格淡淡地一笑,沒有搭腔,卻提起了一個大號的水晶酒瓶,將里面的鮮紅得仿佛鮮血式的酒液倒進了對方的酒杯里。
薩維爾侯爵微微地蹙了一下眉頭,他是一個吸血鬼日行者,當然也可以品嘗正常的食物和酒水,但這并不代表他喜歡這樣的口味。可是,對方卻給自己敬了酒,如果不喝豈不是顯得自己這位優雅高貴的血族貴族很沒有禮貌嗎?
不過,等到他剛剛端起酒杯的時候,感受到“酒液”的那股氣息充斥如鼻腔的時候,不由得微微一怔,隨即展顏一笑:“這可實在是太讓您費心了。”
“畢竟您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嘛。”莫烏格道:“一個小時之前從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身上取下了的血,應該會很符合您的口味吧?”
“不過,這樣將戰俘當做食材的做法…”薩維爾侯爵聳了聳肩道:“要知道,就在兩分鐘以前我們還在認真地討論種族進化的文明之光呢。”
“您說的可真可怕。可是,侯爵哦,咱們可是在打仗啊!戰爭之中,多少暴行和罪惡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端坐于蒼天的諸神眼中進行,但在幾萬年的文明史中,這樣的罪行卻一直存在,而以后也將會存在。”
“文明之光的背后,必然也有陰影嗎?”薩維爾侯爵嘆息了一聲,卻依舊將酒杯中新鮮的血液一飲而盡。在那個時候,那白皙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紅潤,雖說是轉瞬即逝,但卻依舊給他整個人的氣質都帶來了一絲活力四射的神采。
“二十歲左右,干凈的處女的血,而且…還是魔法師的血。果然是極品。”侯爵回味了一番,隨即卻又嘆息著搖了搖頭:“可惜了。”
“噗通…”旁邊的墻面隨即傳來了一聲突兀的碰撞聲。坐在餐廳里的兩人臉色隨即一沉,幾乎在同一時刻站了起來。
“這里還有其他人?”薩維爾問道。
“應該是不可能的。”莫烏格沉聲道,掃視了一下周圍。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壁櫥上,定睛地看著那里。由于是夏天,這里并沒有點燃爐火,以及擠了厚厚的一層灰,完全不像是有人來過的跡象。
獸人統領沉吟了一下,剛琢磨著是不是要把這壁櫥撬開了看看,但又覺得有些可惜,因為這壁櫥雖然年代久遠,但周圍圍繞著的藤蔓花紋和石雕卻依舊保存了大半下來,美輪美奐精致典雅之余,現在又多了一份歷史的滄桑感。就這么撬壞了,便是他這個獸人都會覺得特別的可惜。
也就在這個時候,天頂傳來了一陣“撲撲索索”的聲音,還伴隨著嘰嘰喳喳的耗子叫聲。薩維爾微微醞釀了一點魔力,便感覺到了一個小小的熱源從天花板的隔層中落荒而逃,很快便消失在了墻壁的縫隙中。
“原來是這個小東西,真是掃興。”莫烏格笑道。
“一萬多年了,說不定這座城堡已經成他們的國家了,我們一聲不響就侵入了他們的家園,跑出來抗議一下倒也是可以理解的。”獸人統領笑道。
隨后,這個小小的插曲就被兩人當成偶爾出現的調劑忘卻了。
“其實,您也用不著覺得太可惜了。”莫烏格看了一眼侯爵手中的酒杯,笑道:“這血液的確是來自于戰俘,一位漂亮的年輕魔法師小姐,不過,外表雖然很無害,但脾氣可是桀驁得很呢。就算是手下的人基本上全部戰死,自己也負了重傷,但被押進了城堡的時候也依舊不老實,一個不留神還準備逃跑,傷了我手下的兩個小伙子。即便是按照‘文明世界’的慣例,這樣注定不能成為戰俘的壞孩子,就應該被處死吧?如果不是阿索格大人下了死命令,所有的被俘的聯盟魔法師都要送到鐵拳要塞去,或許我已經將她處死了。”
“那么,這美味的鮮血呢?”
“只是給她放了一點血而已,這樣她也會更加老實吧。可以說是一舉多得的作法。”獸人將領微微地一笑。
“您實在是有心了。”侯爵沉吟了一下,舉了舉酒杯,真心誠意地道:“總之,非常感謝您的款待。”
“那么,就看在鄙人的款待的份上,侯爵閣下,您就開誠布公地談一談吧。雖然我們并沒有結盟,但我覺得,有相似目的和相似立場的兩方,哪怕以前并沒有合作的經歷,卻一樣擁有牢固同盟的基礎。我相信阿索格可汗也是認同這一點的。”獸人統領如此地道:“閣下此次秘密地前來拜訪我,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只要不是無理的請求,一切都是可以談的。”
在這個時候,這位擁有著野獸般猙獰的齙牙和鋼筋鐵骨般強健體魄的獸人統領,卻一點都不像一個靠著蠻力登上高位的典型獸人武士,卻仿佛一個穿著禮服,坐在明亮的辦公室中,用優雅得體的言辭,隱藏著其咄咄逼人的觀點和冰冷的利益訴求,那種老練成熟的外交官。
“看樣子,是我矯情了。”侯爵終于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就像您所說的那樣,此次,鄙人是秘密前來的。亞雯殿下當然是知道的,但同為一個家族的幾位親族卻不知道,和阿索格可汗一樣,同樣身處鐵拳要塞的黑公爵安格瑪就更不知道了。”
安格瑪不知道,他的老板,瘟疫之王卡贊當然也就不知道了。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但表達出來的意思卻也是再明白也不過了。
話說,瘟疫之王不也是你們血族莫德萊亞家族的老板嗎?獸人揚了揚上眼皮,表情似乎有些玩味。
“血族想要取回應有的榮光,那僅僅靠目前的實力也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需要借助祖先的力量。可是,莫德萊亞家族的力量有限,若是調動太多的人手,也一定會引來瘟疫之王的懷疑。所以,此次,鄙人是來借兵的。”
“借兵?呃,這的確是情理之中,卻也是預料之外的要求,不過并非無理的要求…可是,侯爵閣下,我這里的情況您并不是不知道,馬上大軍就要開拔南下翻越納摩亞山攻打黑漫城了。說實話,兵力其實有些捉襟見肘的。”莫烏格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他并不是作偽推脫,對于獸人來說,說一就是一,哪怕是像他這樣難得接受過高等教育甚至學過哲學的非典型獸人將領也并不例外。
“我理解您現在的狀況。況且,在聯盟達成之前,我們雙方對彼此的信任都有限,所以我也并不奢求您英雄的族人為了我們的大事而白白流血。”薩維爾侯爵微笑著道:“我所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兩頭能夠拉行李的科多獸,以及百數來個地精或狗腿人之類的。”
“僅僅是這樣而已?”莫烏格的眼睛睜大了幾分,語氣也確實有些驚訝。
“僅僅如此就可以了。當然,其余的事情我們自己會去解決的。反正過不了幾天,亞雯殿下也會離開鐵拳要塞和鄙人回合。當然,她其實也可以和阿索格可汗提出類似的要求,不過從那里調動部隊必然會引來安格瑪公爵的疑慮,我們也沒必要冒險。”
獸人統領呆滯了幾秒鐘,隨即發出了一聲爽朗的大笑聲:“您這哪里是借兵,分明就是借探路和踩陷阱的炮灰啊!”
“呵呵,某種意義上,您要這么理解,其實也沒什么問題。”對于對方似乎帶著些諷刺的大笑聲,薩維爾侯爵卻只是不以為意地一笑。
“我這里并沒有這些炮灰奴兵,不過我的部下蘇泰已經統領著將近三萬人的奴兵翻越了山脈,正在幽暗密林的南部邊緣扎營,打造攻城器械。我可以寫一封介紹信,您就帶著去那里找他吧。五百名地精和狗頭人士兵,外加十頭科多獸,這點人手我還是可以拿得出來的。”
在獸人們看來,地精和狗腿人不是族人,而是奴隸、炮灰外加備用口糧,而且由于其強大的繁衍生殖能力,也完全不用擔心滅絕,可以毫不猶豫地當成消耗品使用,自然也是可以用來給未來的盟友賣人情的。
“那么,我就代表亞雯殿下,感謝您的慷慨了。”
“不不不,對比起殿下送給我們的兵器,這點回禮實在不值一提。我相信,這只是未來愉快合作的第一步而已。”莫烏格大笑著拍了拍侯爵的肩膀,直到后者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只有到了這個時候,這位獸人統領,才真的有點像一個典型的獸人了。
正事既然談完了,兩人隨后便坐下,理所當然地享受起了“美酒”和“美食”。他們談天說地談古論今地胡說八道地烏泱泱一大堆,倒是有了點瀟灑不羈的“名士風范”。雖然一個是五大三粗的獸人統領一個是裝逼范到了極點的吸血貴族,從外表和氣質來看怎么都有點搭不上界,但當事的二人卻感覺非常愉快,頗有點心心♂相惜的感覺。
總得來說,賓主盡歡。至于談話中間的那只小老鼠之類的插曲,自然也就被兩人不知不覺地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