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貝倫卡斯特大師,您終于愿意出來了?”
“沒辦法,誰叫你一副想我想到夢里了,聽不到我的玉音仿佛就欲求不滿的樣子。”陸希攤開了手,做出了一個裝模作樣的無奈表情:“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應該管你叫什么呢?總不能一直叫你逗逼偽正太吧?”
果不其然,偽裝成“小男孩”的血族的呼吸又急促了幾分,明顯是又一次被嘲諷成功了。在場中人一個個都聽得目瞪口呆,心也頓時提了起來。對方明明是人質在手,但陸希卻依舊毫不客氣地使出了10級名口才的大師級嘲諷,仿佛是一點也不擔心將對方的理智神經調戲斷似的。
“罷了,到了這個地步,再藏著掖著,就是我的失禮了。”血族“正太”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然后到:“我的名字是提艾托魯,德斯拉古克家族伯爵,如您所見,一個夜下貴族。”
“伯爵?以你的實力,居然只是伯爵?”陸希露出很“誠懇”的意外的表情。
一個黃金2階,以吸血貴族的標準來說也絕對不算庸手。當初在黑漫城的攻防戰中,帶隊的吸血貴族好像還是哈奧孔家的侯爵,比起現在這位的水平其實也差了不少。
“那是因為德斯拉古克家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否則您以為,一個堂堂的夜下貴族,會來做這種九死一生的死士的活兒嗎?”
“哦,原來如此,聽起來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呢。”陸希攤開了手,用毫無同情心的表情和語氣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同情:“意思是說,如果你愿意幫你們家那個骨頭架子的僵尸老板做臟話,他就會恢復你們家族應有的地位了?嗯,看你的表情似乎被我說準了嘛。誒喲,雖然你是個偽正太,但年紀應該也不輕了吧?這么不靠譜的承諾居然也會信?人家甚至都不用違約,只要你掛了就行了。然后再找自己親信的屌絲吸血鬼繼承你的家名,不就能堂而皇之地吞并你們家的地盤和財產了嗎?”
陸希知道,所謂赫納斯的死靈國度,原本就是血族的家園。不過自從瘟疫之王卡贊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殺進來了以后,經過了百多年的大戰,幾乎將血族的王裔們殺得斷嗣,這才總算是鳩占鵲巢成為了赫納斯半島的“合法”領袖。高傲的血族貴族不得不向那個老僵尸俯首稱臣,他們中雖然也存在五體投地完全跪舔新老板的帶路黨,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哈奧孔家族;但大多數的家族卻沒有完全放棄了自己的榮譽和驕傲,比如以莫德萊亞家族為首的幾家古代吸血鬼王裔分支。一直到了現在,卡贊對吸血鬼貴族們的統治,依舊是傳統的國王和封建領主之間的權力架構,松散而缺乏凝聚力。
瘟疫之王更多的是是一個毀滅世界的瘋子科技宅,但畢竟也是一個統治赫納斯半島千余年的骸骨君王,如果能遇到給麾下那些“服管不服氣”的血族領主摻沙子的機會,自然是絕不會放棄的。
果不其然,大號為提艾托魯的血族“正太”沉默了幾秒鐘,雖然時間不長,而他的表情也并沒有太大的起伏,但的確是沉默了。
果然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啊!
陸希聳了聳肩,表示再悲傷的故事也都是這群明明已經跪了但就是不想舔的傲嬌血族自己作出來的,和自己這個無害的安靜美少年完全無關。
“好吧,既然大家已經通名報姓了,姑且也算是熟人了。說說你的條件吧。”陸希道。
“…嘿,沒關系,慢慢談,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提艾托魯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細小的身體往奧爾伽的身后縮了一點,接著才慢慢地道:“不過比起談判的條件,我更好奇的,你到底是怎么識破我的?對于自己的變裝和演技,還是蠻有信心的,另外,我也用秘法掩蓋了自己的血族生理特征…真奇怪,到底是在哪里露陷了呢?”
“是啊,到底是在哪里露陷了呢?”陸希一邊用聽起來像是在嘲諷的語氣反問了一句,一邊偷偷思考應該怎么說才比較合理,或者說更適合悶騷的自己裝逼,然后便道:“其實也很簡單…還記得我給你的那杯熱可可嗎?和每個幸存者談話之前,我都給了你們這么一杯,不過啊,我在可可里面加入了一點點大蒜的成分。嗯,分量不多,也就只有指甲縫那么一點點,少得會被人完全忽略掉。只要是普通人,甚至喝都喝不出來…當然,前提得你是普通人嘛。”
提艾托魯不由得呆住了,過了半晌隨即便忍不住大聲道:“…胡,胡說,我根本就沒有聞到那杯可可里又什么大蒜味?而且我們血族雖然討厭大蒜,但少量的大蒜還是可以忍受的。如果我真的聞到杯子的大蒜味,就算是為了打消你們的懷疑也一定會喝的。當時我之所以不喝,那是因為…接過人家遞過來的飲料,馬上就喝會有些違反禮儀,那是平民和小門小戶人家的作法,必須要在手上捧一下以示尊重。如果真是一個大戶人家出生的小公子,六七歲的時候已經比較懂事了,當然是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哦?還有這種禮儀,我可沒聽說過,只能說,你們這幫貴族的世界可真是僑情。”陸希無動于衷地攤了攤手:“那就只能怪你運氣太差了吧?誰叫你是在場那群幸存者們中唯一一個沒有喝的呢?”
“就,就因為這個?”血族“正太”露出了近乎于崩潰的表情,但很快意識到有些失態趕緊強制讓自己恢復平靜,但語氣中卻根本無法掩飾的驚悚:“如果你搞錯了怎么辦?如果我恰好是無辜的怎么辦?你在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面前干掉一個無辜的六歲小男孩嗎?要準備怎么收場啊?”
“怎么你們老是想要問這種問題啊?當然只好默哀個三五分鐘咯。反正按照那位船主先生的說法,這小男孩全家都死光光了,只留下他一人孑然一生應該也是很悲哀的。我送他去和父母相聚,某種意義上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吧。”陸希用理所當然的口吻道,語氣如此的平靜自然,那表情慈悲圣潔得仿佛一位修道了一整個世紀大徹大悟馬上就要圓寂坐化的高僧。
…到底誰才是反派啊?
如果陸希真的能夠讀心,一定能從對方那典型臥槽的表情上讀出這個意思吧。
“至于那個叫艾麗的小女孩嘛…可以封閉甚至抹去這段記憶,同時還不傷害她健康的魔法手段,我現在就能數出二十種出來。放心吧,這點小事絕對不會成為那孩子成長路途中的煩惱的…話說我明明就只是一個安靜的美男子而已,你那種看到了微笑版紅姨的表情算是什么啊?”
提艾托魯深深地吸了一兩口氣,在潛意識里他覺得事情應該不會像對方所說的那樣簡單,但有想不出別的原因。可是如果對方真如嘴上所說的一樣,那幾乎肯定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蛇精病。蛇精病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么;更何況這還是個實力強大頭腦清晰的蛇精病,你甚至都不知道他會不會腦子一熱感慨一句“啊!最近好無聊,干脆去毀滅世界玩玩吧!”然后就真的跑去毀滅世界了。
“好吧,看你那張糾結到已經明顯便秘到完全是殘念的表情,就不挑逗你了,給你說點實在的吧。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在懷疑你了。”
此言一出,陸希還專門停頓了一下。因為他覺得在這種無限接近于推理秀的場合中,這種話是最能刷時髦值的。
果然,無論是挾持者還是被挾持者,無論是被挾持者的家屬還是周邊的圍觀群眾,都露出了側耳傾聽的深思表情。
“我們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破壞綠松石號的真兇,早早地便潛入了船內。那么最值得懷疑的對象,除了那些船員之外,理所當然不就是你們這些‘湊巧’上船的人了嗎?那個叫尤金的船主也說過了,艾麗已經給他當了一年的女仆了。雖然通過變形術、傀儡術之類的手段將人完全變成一個模樣,你們也不會完全做不到,但如果都是一條船上的‘熟人’,總還是有漏泄的危險的。除非你像深淵領主‘鏡像之基爾德卡’那樣,能夠全方位的讀取和復制對方的記憶。”陸希得意洋洋地道:“當然,就算是那個三界五行中最厲害的欺詐師,也在我這雙森羅萬象破法輪回眼面前折戟沉沙,更不要說是你這種小把戲了。哦呵呵呵呵呵…話說你干嘛又露出仿佛看到了一百個分裂富江妹紙的表情啊?”
“總而言之,由于偽裝和變形魔法的存在,所有幸存者都會是我懷疑的目標,不過你確實疑點最大的一個。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可能即便多么的不敢置信,卻一定是唯一的真相!真相就是只有一個!”陸希又一次扶了扶壓根就不存在的眼睛,用正氣十足的語氣大聲道:“總而言之,你就是犯人!”
總而言之,你特么分明就是在逗我!
提艾托魯雖然沒有這么說,但崩壞的表情一定是在這么說的。
“當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必須用非常誠懇的心情向你表示一下佩服之情。提艾托魯伯爵,如果你到了我的家鄉,憑著這演技,分分鐘小金人就能拿到手軟。一個家破人亡的大戶人家小公子,那種由于出生名門而絕不會放棄的榮譽和傲骨,那種因為父母雙亡孑然一生的沖擊感,以及對未來的迷茫,對兇手的仇恨,重重復雜情緒交織成了讓人不得不動容喟嘆的表現,堪稱世界表演史上的藝術巔峰。”
陸希深深地看了看對方的眼睛,話鋒忽然一轉,玩世不恭的語氣驟然變得森然起來:“當然,除此之外,你還完美的演出了一個被逼上絕路,不得不靠著人質來僵持,雖然明知結局已是注定,在最后一刻也必須保住自己作為血族貴族的驕傲和尊嚴,而為了配合我的間歇性抽風的毒電波,你也必須給自己的行為和語言加入一些逗逼的吐槽役成分,以此來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這是一種新的調戲我的方式?”不知道何時,提艾托魯已經將臉縮到了奧爾伽的身后,他的語氣也依舊是淡定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氣結,聽不出別的含義。
陸希仿佛沒有聽到對方得辯解,用力地鼓了鼓掌,笑容中帶著說不出來的諷刺:“真是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不得不承認,別人一定會被您這套戲中戲給忽悠過去的。如果不是遇見我的話…怎么了?是不是在奇怪?你明明花了那么多功夫,那么多口舌,把我們吸引在這里,現在約定時間也已經到了,你所期待的事情卻一直都沒有發生,是不是更加奇怪了?難道你就不愿意想想,你和我廢話是拖延時間,而我和你廢話,卻又是為了干嘛呢?”
這個時候,甚至不用去看,陸希都能夠想象得出對方臉上的表情。他沒有再理會對方,適時地從自己的念話中得到了星靈安吉發回來的信息:“Master,已經清理完畢。普莉姆拉大人已經提著目標上來和您回合了。”
陸希點了點頭,用念話對自己的星靈下達了指令:“辛苦了,你們繼續待機警戒。”
“說白了,你是假的,被識破是假的,甚至連幸存者也都是假的。那些幸存者的確是船員,但很有可能有不少就是你們發展的內線。我可是聽說過的哦,境界強大的血族高等貴族能夠和普通的生靈達成所謂的共生契約;他們幫你做事,而你們則可以在契約達成的時候給予他們初擁,賜予所謂的永生,想要找幾個中二病做臥底太容易不過了。你在這里和我斗槽,手下人卻依舊開始秘密行動了吧?甚至我可以斷定,綠松石號都只是一個附帶,從一開始,你們的目標就是沖著這艘北極星號來的。我說得可對?普郎克船長?”
甲板上頓時便陷入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空前沉默中,只剩下了眾人慢慢突出的熱氣在冬日的寒冷中白化,仿佛形成了一股不祥的低氣壓似的,盤旋在眾人的頭頂縈繞不去。過了好一會,第一個打破這讓人心悸的沉默的,自然是直接被陸希通名報姓了的普郎克船長。他忽然便漲紅了臉,用近乎于歇斯底里的聲音咆哮著道:“不,這是一個侮辱!我怎么可能會是那群骯臟亡靈的內線!這是侮辱!貝倫卡斯特上尉!”
“騷安勿躁,船長先生。我的后輩也并沒有說您是內線啊。”出人意料的,打斷船長咆哮聲卻竟然是安德莉爾。眾人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笑容,犀利得仿佛劍一般,就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似的,但在場人卻忽然覺得,也只有這樣得笑容才是最適合她的。
安德莉爾依舊是一手杵著自己的手杖,一手則握著那柄已經出鞘了得長長細劍。在她的兩側,矗立著兩個兩米多高,下半身是一個盤旋龍卷風,上半身則是健碩彪悍的人形,長著四只手臂,分別持著一把鋒銳的兵器,有頭有臉,只是看不清明顯的五官。
那是風元素位面最勇猛的元素生物之一,學名叫做“拉丁特爾”,別看個頭不大,但戰斗力卻遠超沙羅曼蛇,所以又被稱呼為風神守衛。非大師級的召喚魔法高手是絕不可能將這種生物帶到主位面的,而安德莉爾,一次性就放出來了兩個。
“等陸希說完您再發怒不遲,不過,在此之前,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