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您一樣,尤利西斯少校也是二等艙的乘客,我便也把她請過來了。”長得像個海盜的普朗克船長,笑容卻很有幾番上等人式的“矜持”和“優雅”,說話的口氣也很是和善得體:“我想,同樣作為年輕有為的現役軍官,青年才俊,聯邦的未來棟梁紫菜,二位應該會有很多話題吧?如果能趁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陪我這樣的老家伙共進一頓晚餐,那就是這艘北極星號莫大的榮譽了。”
“哦,如此說來,倒的確是我的榮幸了。”陸希自然也用得體的營業用笑容向船長表示了毫無誠意的感謝。作為一個具體癥狀表現在憤青和悶騷上的中二病晚期,陸希其實對船長這種貴族式的“優雅笑容”和“沉穩語氣”其實是很不感冒的。所謂純爺們就是要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難道您長得跟海盜似的,那咱能痛快一點別那么裝逼嗎?
同樣的,陸希也不會相信對方的話。說白了,如果船上的聯邦現役軍官都會邀請,那現在還掛著中尉軍銜的賽希琉為什么被無視了呢?一個還不滿20歲的海軍中尉,中央魔法學院的前任學生會主席,上過報紙頭條出過海報宣傳冊,受到過委員長和議長接見的聯邦堂堂“少年英雄”,難道就不算青年才俊,聯邦棟梁了嗎?還是說,因為那妹紙老和我在一起瞎晃蕩,你們這幫白目的npc已經自動將她看成是我的附件了?
當然,如果真是因為后面這個原因,陸希表示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非常清楚,自己之所以被請到這圓形餐廳中和頭等艙的上等人們共進晚餐,一方面或許有那位看上去似乎在“暗戀”自己的草食小動物系大小姐奧爾伽的緣故,但大部分應該還是歸功于自己那位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老師。
堂堂蒼穹導師的唯一弟子兼繼承人,在這個以魔法師為統治階級的天空國度中,就絕對是高得不能再高的官二代了吧?怪不得船長從頭到尾都做足了低姿態,即便是有裝逼的嫌疑,也的確是在誠心誠意地招待自己得。也怪不得那個紫菜頭和他的紈绔跟班是這般宛若便秘般的殘念表情,但最多也只是盡量無視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造次。
如此說起來,這位漂亮的少校姐姐,應該也有著和自己類似的背景吧。不過對方沒有回答,船長先生也沒有介紹,陸希雖然有幾番好奇,但總不會無理地去詢問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晚宴也便正式開始了。頭湯是白汁燴雞濃,頭菜是烤鴨胸肉薯茸,主菜則是小羊排或小妞腰眼肉,佐餐的飲料則可以選擇上好的白葡萄或十年以上的諾德冰蜜酒,倒是非常豐盛和精致。環視一周,餐桌的人都對這樣的晚餐表現出了滿意的神色,看上去倒還是一派“和諧”。不過,明眼人只要仔細地觀察一下,還是能看得出其中涇渭分明氣氛詭異的妙趣的。
面對近在咫尺的“天敵”,紫菜頭杜伊德明顯有些坐立不安,就是臉上那種紈绔二代標準的眼高于頂的“矜持”微笑顯得也有點僵硬。為了逃避天敵的“侵害”,堂堂聯邦十大禽獸,啊不,十大公子的頭面人物,所采用的方法卻顯得非常消極。他扭過頭去,盡量不去看陸希,自顧自地和那個名字也記不起來的紈绔子弟談論起一些紈绔子弟的話題,比如哪里有什么賽鳥(角鷹)會啊,最近剛剛上市的新款浮空游艇啊,哪個劇團中又多了一些值得包的新面孔啊之類的,就仿佛和他隔了兩個座位的陸希根本不存在似的。不一會兒,那對富態的商人夫婦也加入了談話中,除了巧妙地應和著兩位公子哥的話題并時不時拍拍馬屁外,還見縫插針地推出了一些很“靠譜”的投資方案。
總之,聊得很開心,大家似乎都收獲頗豐。
整頓飯下來,如果沒有普郎克船長在中間打諢,以及那個草食系的大小姐奧爾伽問了陸希一些沒有營養價值,典型的少女式的問題外,陸希還以為自己會變成隱形人呢。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陸希本身也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和這些人交談。他一邊坦然地享受著品質遠遠高于那家大眾餐廳的精致美食,還一邊用隱蔽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身側的女軍官。
這位叫安德莉爾•尤利西斯的陸軍少校,是一個大約在二十三四歲上下,容貌娟麗,氣質卻非常颯爽的女軍官。她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女式陸軍軍官制式大衣,雖然是典型動機大衣的樣式,但由于是女軍官制服,也經過了一定的收腰和挺胸的設計,倒是讓對方挺拔的身姿更多了幾番女性玲瓏的曲線魅力。她大衣的下擺正好達到膝蓋上面一點點的部位,下面則是貼身的黑色長褲和高筒的馬靴。
…嘛,可惜不是黑絲呢。否則應該會更加合適吧?
雖然簡單甚至有些嚴肅,但的確是非常適合她氣質的穿著。
她的氣質和卡琳的騎士長賽爾貝莉亞有幾番相似之處,都是那種同類型的高嶺之花般的高潔女性。不同的地方在于,安德莉亞應該雖然氣度嚴謹了一些,但臉上也掛著得體而友善的笑容,絕非后者那不茍言笑仿佛冰山一般的凜然肅穆。
她擁有一頭泛著銀光的短碎發,仿佛一個美少年,只是在右側的鬢角留了一條垂到肩膀的小辮,用紫色的細緞帶扎著,這才給自己帶來了幾分女性式的可愛和俏皮。她擁有一雙紅褐色的眸子,皮膚比起占本大陸大多數人口的白種“蠻夷”顯得要深了一些,五官的輪廓和形狀都異樣的精致。從這些生理特征來看,少校的祖上應該有一些卓爾精靈的血統。
當然,此時的她倒是算得上和陸希一樣的難兄難弟,整個人的氣場也都和這里的奢華輕浮的氣場格格不入。其余人倒是和她談了幾句話,但安德莉爾少校似乎對這種毫無營養的聊天不太習慣,幾句話回得都有些生硬而不解風情,于是也很快和陸希一樣,成為了這個餐桌上被遺忘的邊緣人。
陸希想了一想,便干脆放下了正在切牛排的餐刀,開口道:“說起來,尤利西斯長官覺得今天的菜味道怎么樣?”
“叫我安德莉爾就可以了,若覺得這樣太隨便,最多加上一個階級吧。”少校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我們分屬不同的軍種,而且也不是在公務中,一直以敬稱互稱就顯得太生硬了。我可是好早以前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一直都很想見上一面的。在今天得償所愿,也是我的幸運啊!”
“您太客氣了。些許的薄名大多都是因勢利導運氣使然,在您面前可實在不敢充大拿。”陸希笑著擺手道:“說得輕浮一點,這樣坐滿了高貴客人的晚餐,對我這樣一個沒有血統證明的流浪貓來說其實是特別不適合的,原本只是準備跟大家打個招呼便走,但在見到您的時候就立馬改變主意了。”
“嗯,這話聽起來確實很輕浮,倒是和我聽到的傳言不太符合呢。”安德莉爾不由得啞然失笑:“不過對于任何一位女生來說,您剛才的話其實都很適用的。那么,陸希上尉這一次,也是公務完成后歸國嗎?”
“應該算是半公務半私事吧。”陸希攤開了手,過了好半天才回憶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乃是為了慶祝阿爾托莉亞的母親,伊莉絲皇后的生日,同時也是為了給聯邦和諾德人秘密結盟的使節團打了一個掩護。可是到了后來,又是幫阿爾托莉亞下副本拿亞特拉斯圣紋,又是幫卡琳下副本拿圣泉之心,其間還貌似挫敗了惡魔的陰謀兩次,到手輝煌神器一枚,并且還拐帶了一只萌萌噠的蘿莉徒弟和一只毫無用處的吃貨寵物。搞到后來,已經純粹變成了下副本刷經驗拿神器的私人冒險活動了。
于是,這兩大場活動這么一搞,不知不覺便是半年多過去了。在此期間,陸希可以說是一點都沒有履行自己作為聯邦軍官兼秘密警察的本職工作,就算是判個瀆職罪其實都不算冤枉了他。但聯邦政府卻依舊在給放工資,而且連一個月都沒有虧欠過。如此一來,便是如陸希這般厚臉皮無節操沒心沒肺的薪水小偷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嗯,其實“公務”在前半年就處理完了,后半年我都是在自己做私活順便當薪水小偷之類的…這種事情,平時完全可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口吻當而皇之發表的惡劣言論,但陸希卻怎么都沒辦法在這位女軍官面前說出來。或許是因為安德莉爾看上去實在是很正派節操太滿氣度太高潔的原因吧,而且還不像阿爾托莉亞那樣是個渾身萌點的天然呆。
“安德莉爾少校這次出門也是出差?”為了緩解自己忽如其來的負罪感,陸希當下便咳嗽了一聲,隨口反問道。
安德莉爾沉吟了一下,隨即笑道:“涉及到公務,本來以我的立場是不應該隨便告訴他人的。不過,反正現在事情也完成了…也就應該沒什么不能示人的了。嗯,你還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聯邦附近發生了好幾次大型運糧船被襲擊的惡性事件吧?”
陸希剛剛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一旁的紫發少女奧爾伽便非常適時地點了點頭,(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在一旁帶著含羞的微笑聽著兩人說話,顯得非常乖巧),用有些緊張的語氣道:“我也聽說過呢,好像還死了好多人,船也都被燒了…唉,這樣可怕的事情為什么會發生在聯邦的境內呢?”
“是啊!真是可怕…我聽說政府派出去了好幾波調查團,甚至還請動了納卡多大師進行偵測,但最終都沒有結果呢。”聽到了這個話題,那位龐特的商人也加入了討論,并且還適度地表現了一下“自己的消息很靈通”,“自己上面有人”之類的潛臺詞了。
“是的,這我也聽說過。”船長露出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苦笑:“我這艘船也經常要運送一下糧食啊之類的商品,拜這些案件所賜,這幾次運糧的時候周邊都至少有兩艘以上的護衛艦護航呢。”
“那不就是典型的無能的表現嗎?”名字都沒記清楚的紈绔公子哥用很刻薄的語氣道。當然為了讓自己表現出一幅很有責任感很有眼光很有洞察力的樣子,他還特意擺出了一副義憤填膺的憤慨表情:“恐怖分子襲擊聯邦的船是很可惡啊,但是要負最大的責任的不是之后的調查團和指揮此次行動的聯邦軍務部嗎?家父已經決定在下一次國會征詢的時候向拉瑟爾大人提出詰問了,我倒是很期待那位大人還能找到什么樣的借口。”
兩個花癡少女頓時便露出了“哇,我們家男人好帥好有內涵”的迷醉表情,而紫菜頭剛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忽然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陸希,頓時便打了一個激靈,什么話也沒有說。安德莉爾似乎是想要分辨什么,但到了最后卻只是苦笑一聲,微微嘆息。
“利奧拉先生,您不能這么說。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軍隊已經非常努力了。而且為了給之后的運糧船護航,海軍艦隊幾乎都完全是三班倒,好長時間都沒有休息。拜他們的辛苦工作,這幾個月不是已經再沒有運糧船遭到襲擊了嗎?國內的糧價現在也總算是穩定下來了。”紫菜頭的妹妹看上去倒是比她不靠譜的哥哥有良心多了,當下便蹙起了眉,用非常沉痛的口吻責備著大放厥詞的紈绔子弟。
如果換做平時,這被說得啞口無言的紈绔子弟怕是會直接啞口無言從而打擊報復吧,但面對著一個家室完爆自己的千金大小姐,他也只敢唯唯諾諾地尷尬點頭稱是,甚至連一點怨恨的神情都不敢做出來。
“那么,安德莉爾少校此次便是為了運糧船的護衛工作來的?”陸希問道。
“不,只是一點協調工作而已。”安德莉爾搖頭道:“你們也知道,根據聯邦和陸地幾大國簽訂的條約,在5000米以下的高空,我們的浮空船是不允許從對方領土上空飛過的。至于軍艦,那就更加敏感了。所以每次護航任務的時候,我們都只能讓軍艦從外海降落,然后再航行進對方的港口等待和補給,而在這個期間,總是需要聯邦軍事人員常駐和當地政府溝通協調的。而我,負責的就是冷港方面的協調工作。”
“原來如此。”陸希點了點頭:“那么,您這次回國,是已經有人換崗了吧?”
“不是換崗,而是撤銷了。”安德莉爾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更加苦澀的笑容:“你也知道,軍艦長時間在外執行護航任務,可并不是一件輕松的活。這半年多下來,無論是士兵還是軍費,都已經快到了極限了。”
場面頓時便冷了下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大家的擔憂,安德莉爾趕緊微笑著擺了擺手:“不過,你們也不要擔心。艦隊停止護航也已經超過一個月了,在這其間并沒有發生任何運糧船被襲擊的事故,所以應該不會再出事了。”她頓了頓,又道:“說起來,綠松石號十五天前也滿載著糧食從冷港出發了呢,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它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到奧爾索空域的范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