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搭訕了啊…足足過了一分鐘,陸希才反應過來,頓時哭笑不得。
看上去這位散發著具現化般強大受氣場的草食男想必也是第一次來搭訕吧,否則不至于連話都說得磕磕碰碰的。看他的穿著打扮必然是出生于高門大閥,想不到卻還是如此純良的乖寶寶,倒還真不容易。
陸希也不由得有了幾分惻隱之心,總不能讓人家的第一次就留下什么抱憾終身的陰影,生生把一個草食男掰彎,從而給腐女們多留下一點破壞世界平衡的素材,這豈不是罪大惡極了?
“海涅爾是什么東西?可以吃嗎?”陸希用難得和藹的口吻問道。
草食男頓時啞然,兩秒鐘后才反應過來,漲紅著臉語無倫次地道:“那個,海涅爾不能吃,啊,不對,海涅爾不是東西,啊,也不對,海涅爾是…是什么來著?”
真是個認真過頭的草食男啊…陸希看著手足無措的純良騷年,頓時有了一絲罪惡感。
“好吧,我知道海涅爾不是東西,而是濕人。”陸希無奈地道:“不過我為什么要喜歡他的濕呢?”
草食騷年撓了撓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可是,泰瑞爾說過,你們都喜歡海涅爾的詩…啊,泰瑞爾是我的表兄。”
我管你表兄是誰?這種連名字都只會出場一次的NPC誰要記啊?
“你們是指的誰啊?我可不想糊里糊涂就被代表了。”陸希道:“像那些濕啊歌劇啊舞臺劇啊之類的太高帥富了,我實在是欣賞不來的。相比較而言,我倒是寧肯到公園里去看人拉畫片。哦,對了,涅奧斯菲亞的海洋報最近連載了一部叫包圍蘿卜的四格漫畫,我覺得很不錯。”
漫畫是傳媒業發展到成熟階段的必然產物。這里畢竟不是地球,目前也只有簡單的單元劇性質的四格漫畫,但就算這樣也是比較先鋒的藝術了。在時時刻刻都要注重品位和形象的貴族們看來,這種不甚端莊的玩意難登大雅之堂,當然不屑一顧。
陸希向對方強調自己的愛好,自然是希望這位可憐的貴公子草食男將自己當成粗魯沒品的鄉巴佬**絲,然后有多遠滾多遠。不過,大出意外的是,聽著陸希的話,受臉草食男的目光卻越來越明亮,小心翼翼的感覺漸漸不見,竟然有了一絲興奮,就仿佛是在四周都是喪尸的末世廢土中遇到了一個能說會笑,鮮嫩可口的人類似的。
嗯,最后一個比喻似乎有些重口味了…
“啊,原來您也喜歡查理布朗先生的蘿卜系列啊!嗯,其實我覺得第二部保衛蘿卜比第一部包圍蘿卜更好看,那里面還多了新人物,一個是主角史努比班上的轉校生大小姐,一個是史努比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這種充滿即視感的劇情到底是什么啊…不對,這不是重點,話說這世界還真有名字起得這么不正經的漫畫啊,完全被花生完爆了有木有?…嗯,也不對,現在不是討論花生還是蘿卜的問題,重大的問題是,面前這個貴族家笨蛋兒子居然沒有被嚇跑,卻是一副見到“心靈上的摯友”眼淚汪汪的狀況是神馬情況?不科學了有木有?
陸希瞇著眼睛打量了對方一下,饒有興趣地道:“你這樣的人也會看漫畫?嗯,不過我記得海洋報是涅奧斯菲亞的街頭報紙,根本就沒有在奧克蘭發行嘛。”
“這個…”草食男擾了擾頭:“我偷偷地訂了的。”
“偷偷?”
“這個,母親大人是非常反感這個的,老嫌我看漫畫太不體面…可我一直覺得,這應該沒什么問題吧?那只是一些有著淡淡的憂傷,很溫暖人心的小故事而已啊。”草食男露出了苦惱到泫然欲泣的表情,兩只大眼睛圓圓的仿佛無辜的小鹿,倒是很能激發御姐們的保護欲:“我每個月最開心的時候,就是托人從涅奧斯菲亞訂的的海洋報和幻想周刊寄到的時候,但每次被母親發現,她都會下令把書燒掉…還有一次,我到公園看人拉畫片,被抓回來以后母親整整將我禁足了三個月啊!”
真是大大地掬了一把辛酸淚啊!
漫畫啊,還有動畫的原型拉畫片,畢竟是很平民很**絲的東東,任何一個貴族都會反感自家后代接觸這些“低俗”的玩意嘛。貴族如果不能在衣食住行,言行舉止上下點功夫,處處顯示出比屁民們更高富帥,或者更裝逼的做派,權威又如何確立呢?
受臉騷年明顯是貴族出生,他母親的做法,陸希倒是蠻理解的,但手段確實也激烈了一點。這孩子其實也沒什么錯,只是愛好稍微前衛了一點,某種意義上也挺可憐的。
陸希安慰道:“也就是愛好宅了一點而已,又不偷又不搶,自己再廢也不會給社會造成危害,總比某些大人物打著高尚的旗號坑蒙拐騙,奪人財物,害人性命,哦,還有靠著**奪妹子的貞操好吧?放心吧,就算是廢材,也要當一個善良的廢材,這樣遲早一天會有女神從天而降的。”
草食男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可是,那個,我真的很廢嗎??還有,**不是四十年前就廢除了嗎?”
“法律要是什么都能管,還要軍隊干嘛?太陽王陛下恩澤四海,但總不至于連一些偏遠地區小領主的褲襠都管得了吧。”陸希振振有辭地反駁道:“一看您就是在帝都長大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偏遠地方都沒去過。那里的貧窮,落后,愚昧都是你難以想象的,當然,那種地方的領主官員的貪婪無下限吃相之難看更是你難以想象的!所以說,貴族啊~~~”
“那個,這個…對不起。”
“你又沒做錯什么,為什么要對不起啊?”陸希無奈地搖搖頭。
“對不起…”
“…好吧,你既然是個宅男,為什么會來參加舞會呢?我記得宅男最討厭的東西里,派對一般都是排在前五位的。”
“宅男是什么意思?”受臉草食少年好奇地問道,看到陸希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便自顧自說道:“其實,我也不想來的。只是母親說我也十七歲了,也該參加必要的社交活動,還應該結識一些家室高貴,品貌端莊的小姐,就讓泰瑞爾表兄和泰爾達表兄帶我過來了。”
“也就是你母親逼你過來泡妞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陸希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語氣是調侃還是同情:“那么,初戰的功勛如何呢?”
草食男不由得將頭低了下去:“女孩子們一聽到我開始講蘿卜,就都走了。您是第一個和我聊那么久的女孩子。”
女孩子你妹啊!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雖說早知道對方是誤會了,但咋一聽到陸希也不由得火冒三丈,咬牙切齒地準備掏法杖,卻恍然想到自己是來參加宮廷舞會的,不可能帶著武器。
那個草食男還在自顧自地說道:“認識您真是太開心了。啊,我是賽澤爾侯爵索曼斯·華爾特·梵·迪瑪希亞,呃,母親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要報上全名和爵位,不過您叫我托曼就可以了。請問您的名字?嗯,您的家徽是…七彩薔薇?這個,不好意思,我的紋章學一直學得不好,真的不知道您的家系。”
據說,所有的口笨舌拙的宅男在遇到有共同愛好的“心靈上的摯友”,放下心理包袱后,都可以立即進化成話嘮,這自稱托曼的受臉騷年一大段話說下來都不帶喘的。
他居然還是個侯爵,那可是絕對的大貴族。另外,這個“迪瑪希亞”的姓怎么那么耳熟啊?
陸希還正在糾結這個問題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聲音在托曼的身后響起:“七彩薔薇是娜蒂亞聯邦大魔導師奧魯賽羅·貝倫卡斯特大師的家徽。你要和人家搭訕,至少要搞清楚對象吧,否則會很失禮的。紅眼睛的托曼!可別讓帝國蒙羞哦。”
這是一個略微顯得輕浮和酒意的聲音,既然直呼其名,說明應該跟托曼是非常熟悉的人。“紅眼睛”就應該是托曼的綽號了。
高等貴族的綽號一般都是很有代表性的,如果此人足夠出名,還會成為蓋棺定論類似于謚號之類的存在,比如蓋伊烏斯皇帝的“太陽王”。
不過,“紅眼睛”肯定不是什么什么美稱,你沒看見這可憐的托曼騷年突然咬著嘴唇,臉色鐵青,眼眶頓時就紅了,就差淚珠滾滾而下了。喂喂,就算是“紅眼睛”,也沒人管你叫“瘸子”、“矮子”、“錘子”、“小惡魔”、“弒君者”之類的,干嘛一副心靈都被踐踏了的表情。
泫然欲泣的托曼沒有去理會來人,他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平復了下來,然后對陸希鞠躬行禮,用有些生澀的營業用微笑小心翼翼地道:“晚輩是賽澤爾侯爵索曼斯·華爾特·梵·迪瑪希亞,奧魯賽羅大師,您的威名如雷貫耳,認識您是晚輩莫大的榮幸…”
陸希認真地盯著托曼的大眼睛,只能看到典型的一本正經,頓時無語,良久才道:“你這真是腦袋里少了一根筋呢?還是在賣萌呢賣萌呢還是在賣萌呢?”
“對…對不起…”
暫且不去理會受臉騷年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陸希回過頭,發現那個亂入稱呼托曼為紅眼睛的人也捂著額頭,恨鐵不成鋼似的仰天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