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自認為比較完全的準備后,袁行再次離開宗門,踏上新的人生旅程。
這一次出門,袁行懷著兩個目的,一是尋覓失散多年的道侶林可可,一是尋找塑嬰期的進階機緣。
一艘隱形靈舟朝莽洲方向全速飛行,靈舟內的甲板上,分別坐著袁行、裘萬愁、沈孤浪、殷三通和閔念楚。袁行已易容為一名面容清瘦的黑袍男子,且將修為隱匿在結丹巔峰,渾身煞氣逼人,看上去倒像一名魔修。
通過虛塵蝶連日來的監視,裘萬愁等人都沒有什么異常舉動,袁行相信那處古巫的藏寶之地確實存在,而如此一番偽裝,對于別有企圖的莽洲一行,自然有奇兵之效。
千幻面具的易容效果不必多說,簡直天衣無縫,高枕無憂,至于隱匿修為所用的,并非《納精匿元術》,而是得自高丙文的那顆虛靈珠。《納精匿元術》的隱匿效果,對于塑嬰修士而言已不大適用,反倒是虛靈珠在隱匿修為方面的效果還要大于模擬修為,以袁行如今的修為和元神強度,一旦偽裝起來,恐怕就是大修士都難以識破。
同行的五人之中,神蠱宗三人乃是莽洲一方的合作對象,裘萬愁明面上作為保駕護航的角色,而袁行卻是一路隨行的陣法師,是以袁行隱匿修為后的這對組合,更能展現出與莽洲一方的合作誠意。
莽洲在位置上處于蒼洲的西北方向,緊鄰蒼洲魔域地境的莽洲最南部,乃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凍土苔原,草木稀疏,土壤堅硬,地靈氣極其匱乏。
凍土苔原往北,是一片廣闊無邊的大草原,南北相距上百萬里,其地域之廣,為人界之最。與蕓洲草原的氣候溫潤不同,這里的草原雖然水草豐茂,氣候卻極其嚴寒。
整個莽洲地境就是由凍土苔原和大草原組成,世俗凡人盡皆棲息于大草原上,形成人界獨特的游牧族群文化。這些游牧族群以部落劃分領地,常常會跨過凍土苔原,侵略蒼洲魔域的凡人國度。
莽洲修士大多集中在大草原上的一些低矮山脈中,其修煉體系雖然傳承仙道,卻以巫師自居,與毗鄰的蒼洲修真界和蕓洲修真界,更是少有往來,遺世獨立。
莽洲修真界沒有道門,沒有家族,沒有城池,沒有坊市。修真界與世俗界幾乎混為一體,同樣以族群劃分修士團體,引氣期巫師直接在部落中修煉。各部落之間的修士,時常相互征伐侵略,并非鐵板一塊。
整體格局類似于癸國南疆原來的諸多古老苗寨。
蒼莽兩洲之間,不僅沒有傳送陣相通,莽洲修士對于出現在轄境內的異地修士,甚至抱有敵意,尤其是一些高階修士,一旦前往莽洲,甚至要隨時防備對方高階巫師的襲擊,是以袁行等人才會一路隱匿形跡。
袁行所乘坐的隱形靈舟,得自琉璃海原驚蛟幫大長老古音,連塑嬰修士都難以看破形跡,可確保一路暢行無阻。
再次見面時,裘萬愁重新送出那塊極品靈石,袁行這次倒是毫不客氣的收下。
隱形靈舟于高空飛遁,袁行盤坐在甲板上,面無表情的問:“關于那處古巫遺址的寶物分配問題,裘道友等人當日似乎并未正面答復吧?”
裘萬愁面不改色的回道:“這需要與莽洲一方見面時,才好具體磋商。莽洲那邊除了岑川和婁提外,應當還有一位陣法師同往,負責藏寶之地的破陣事宜。我等的底線是將個中寶物平均分為六份,雙方各得三份,如此可保證袁道友、老身和神蠱宗都能分得一份。袁道友以為如何?”
“如此甚好。”袁行目中隱晦的閃過一絲精光,“歷來所謂的聯合取寶,若沒有商量好寶物的分配問題,事后必起爭端!”
“袁道友所言極是。”裘萬愁眉梢一挑,“道友既然精通陣法,到時看能否在破陣上出一把力。如此一來的話,我等在寶物分配上就能掌握一些主動權,面臨一些稀有或價值極大的寶物時,我等也能占得先機,甚至將分配比例朝我方傾斜。”
袁行心里略一沉吟,覺得有理,當下望向沈孤浪:“沈道友,你當日似乎有提過,要破開藏寶之地的封鎖陣法,需要用到巫族元血?”
“是的,正因為如此,岑川當初才會主動找上門來。”沈孤浪點點頭,“如今的人界中,恐怕只有我們苗人身具巫族血脈,據岑川當初所言,破陣時需要大量的巫族元血,為此在下足足提取了上千名苗寨凡人和半數鄙宗弟子的血脈,才勉強湊成兩個玉瓶的巫族元血,且還不夠精純,可見即使是苗人,體內的巫族血脈也極其稀薄。”
“這應當也是岑川愿意與我等合作取寶的原因,一來他們不懂提取巫族血脈的秘術,二來他們想要在南疆神不知鬼不覺的取得巫族元血,幾乎不可能。”殷三通瞟了袁行一眼,娓娓接聲,“不瞞袁真人,不管是中古時期被人類仙修找出的諸多巫族寶藏,還是苗寨曾經出土的那處寶藏,雖然藏寶之地被大陣封印,但破陣并不要巫族元血,由此可以斷定,莽洲的那處藏寶之地,必然極為重要,甚至關系到巫族的一些傳承。”
袁行突然想起當年在悲傷墳場獲得的巫道功法和法訣,看來中古的巫修為了傳承道統,也是費盡心思和手段,當下問:“裘道友,岑川和婁提的具體戰力如何?”
“袁道友不會想事后直接下毒手吧?”裘萬愁很快反應到袁行的言下之意,當下眼皮微微一跳,“莽洲修真界只是修道體系與仙道相同而已,神通秘術和寶物的煉制方面,卻另辟蹊徑,經過數千年來的發展,莽洲修士衍生出許多詭異的神通秘術。老身雖然不知岑川和婁提的具體戰力,但萬萬不可小視。大魔盟的前盟主燕老怪曾孤身闖入過莽洲,但卻被那兩名塑嬰中期巫師聯手之下硬生生逼退,當時燕老怪已有塑嬰后期修為。莽洲大巫師的戰力,由此可見一般,袁道友雖然戰力彪悍,也當謹慎而行才是。”
“哦?”袁行表面不露異色,心中卻微微一凜,“既然如此,此行盡量不與莽洲修士發生沖突,畢竟身處莽洲地境,不過日后若有機會,定要見識一下所謂大巫師的神通!”
“只有袁道友的戰力,能說出如此豪邁之言。”裘萬愁輕嘆一聲,“當年的大魔盟寧愿挑起蒼洲內戰,也不大舉侵略莽洲修身界,除了莽洲的修真資源實在貧瘠外,也與莽洲巫師的超強戰力分不開關系。”
一個月之后,隱形靈舟飛過魔域地境,進入莽洲的凍土苔原。
袁行迫不及待的將神識一探,朝林可可的傳訊符發出一組信息,結果數日后,林可可一如既往的沒有回訊,他的心里微微一沉,隨后撇開一些負面思緒,全心飛往神蠱宗與婁提的相約之地。
蒼洲甲國南部有一座連綿起伏的巍峨山脈,這里是大魔盟的總部所在,一處表面黑氣彌漫的清幽山谷中,坐落著一棟陰森森的暗紅色石樓。
石樓中的一間修煉室內,大魔盟現任盟主,嬰山兄弟之一的符星童,默默盤坐在蒲團上,原本風華正茂的少年面孔,赫然已變成一張飽經風霜的中年人面容,兩鬢微微斑白,額上布滿一條條皺紋,且臉色蒼白如紙,仿佛世俗中未老先衰的病態農夫。
符星童身前,懸浮著一柄樣式猙獰的寶劍,此劍通體幽黑,尺許長的劍身毫無劍脊,光滑锃亮,霍霍生輝,兩邊劍刃呈現出銳利的鋸齒狀,形如兩排獠牙,劍格和劍首都是骷髏頭形狀。
符星童口中不時會噴出一片血霧,并雙手掐訣,口念咒語,使血霧化為一枚枚樣式怪異的血符,不斷沒入短劍劍身。
短劍表面血光閃爍不定,嗡嗡的顫動不停,并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強烈血腥味,充塞整間密室,久久縈繞不散。
轟的一聲悶響,修煉室的石門忽然被人打開,走進來一名枯瘦老者,正是游枯枝。
他的目光往空中一掃,不禁輕嘆一聲:“喋血魔劍尚未祭煉成功嗎?如此下去,賢弟的一身血元非被耗干不可!”
“已到了最后階段,事后我只要運轉魔功,就能逐漸恢復元血。”符星童開口的聲音,顯得蒼老嘶啞,“大哥此時前來,是否袁行已離開霧隱宗?”
“正是如此。”游枯枝在一旁席地坐了下來,“同時離開道門的,還有癸國百蠱門的裘萬仇和神蠱宗的三位首領。我當初就判斷,癸國那些苗寨相互合并,必有什么大動作。神蠱宗這些年一直挺安分,此次就說不準了,他們有可能與袁行在一起,但南疆、蕓洲和莽洲的暗樁,都沒有反饋什么消息。”
符星童問:“大哥以為如何?”
“目前看來,袁行必是先去蕓洲和莽洲,然后再去小寒洲。”游枯枝脫口而出,“以袁行的易容手段,若再隱匿修為,我們很難把握其在蕓洲和莽洲的形跡,小寒洲倒是個機會,畢竟他若前往小寒洲,必然會使用南疆的那個古傳送陣,就怕他在蕓洲或莽洲找到了林可可,我們就白忙活一場。”
“小寒洲?”符星童喃喃一聲,隨即目中殺機橫溢,“我明白了,袁行若有前往小寒洲,那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