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璀璨,被古木枝葉縱橫交錯覆蓋的平地卻漆黑如墨,袁行盤坐在一座木樁上,修煉《開光訣》。
聚靈玉佩在頭頂徐徐旋轉,兩股青光從中射出,一股貫入天靈蓋,不斷溫養元神,袁行引導真氣沿左右兩脈進行內循環,腦海中暖洋洋一片。
一股更為粗大的青光進入棲獸袋,紫瞳獸趴在里面,渾身被青光包裹,雙目時張時合,每一次張開,瞳孔中都有紫芒閃爍不定。
次日,袁行停止修煉,心念一動,聚靈玉配自行飛回儲物袋,隨即全然放開神識,發現輻射范圍已超過五丈。
正當心喜時,鄭雨夜突然出現在神識中,只見她雙手負后,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還好,看她的樣子,應當是想開了。”
袁行沉吟著,不過雙眼依然沒有睜開,暗暗觀察少女的舉動。
鄭雨夜走到袁行面前,半俯身子,一雙秀目緊盯著他,笑臉盈盈:“袁大哥,既然已經收功了,還不睜眼嗎?難道是心存愧疚,不敢見我了?”
袁行聽得少女嬌滴滴的語氣,不由放下心來,當下張目微笑:“雨夜,早啊。”
“回答我兩個問題。”少女直起身子,收斂笑容,表情變化之快,堪比神識御劍。
不清楚少女意圖的袁行只得點下頭。
“你和道侶結婚了嗎?”少女冷冷發問,如世俗刑官審問犯人。
袁行直視著少女,搖了搖頭,一臉無辜。
“這么說,你們尚未洞房嘍?”少女聲音依然清冷,但眉宇間隱現喜色。
袁行雙目猛然睜圓,隨后無奈搖頭。
“嘿,這不就得了嗎?”少女兩指一彈,發出清脆響聲,臉上笑容嫣然,恰似此時映在紫霞泊上的晨曦。
“什么得了?”袁行一臉警惕,“你不會心懷不軌吧?”
“沒有啊,你不是要學法術嗎?我來教你。”
少女突然在木樁上坐下來,身體緊挨袁行,還故意運起元氣,露出一絲體香。
袁行臀部外移一寸,微微苦笑:“你再這樣,我怕經不住誘惑。”
少女粉臉微紅,口中卻得意道:“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還愣著干嘛,說說玉簡上記載的木系法術啊?”
袁行忙將神識伸進儲物袋,探入那枚記有五行法術的玉簡,直接讀取里面的內容,片刻后,又瀏覽了另一枚記載著木系功法的玉簡。
收回神識,他開口道:“那枚玉簡的木系法術只有幾個,像藤縛術、木刺術、療傷術和青盾術,且都是低端的。另一枚功法玉簡中,還有一個木遁術。雨夜,為何我的主修功法沒有附帶法術?”
“限于真氣的儲量,引氣后期修士只能使用低端法術,這沒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你那《煉氣訣》中沒有法術神通,可能是遠古功法是緣故吧。另外,有一些全屬性法術,像靈眼術、隱身術、穿墻術等,你也可以練習。”
少女停頓了一下,又道:“使用法術時需要用到指訣和咒語,兩者同時施展,相互配合,不得有一絲一毫的錯誤,否則法術便會功虧一簣。其中掐動指訣射出的靈芒,相當于一道道法紋,咒語的真正作用也不在聲音方面,而是通過念出音節時的口型控制真氣,形成一個個法符。兩者結合在一起,產生類似陣法的效果,才能達到法訣的目的。”
袁行邊細聽,邊揣摩著各種法術的修煉要訣,良久后,若有所悟:“雨夜,若非你的提點,我恐怕會誤入歧途。”
“這里的古木既然動不得,”少女環視著周圍,各類家禽怡然自得,小蓮下山采購,呂清軒坐在庭院里,研讀袁行的手稿,“我們上峰頂練習吧。”
袁行神識一動,祭出日光劍,當先躍上劍身,回頭道:“上來吧。”
少女微微一笑,同樣一躍而起,站在袁行身后,并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動作輕柔,沒有絲毫拘束感。
袁行瞥一下小鳥依人姿態的少女,然后回頭,心念一起,綻放出淡淡金芒的日光劍疾速上飛,從茂密的枝葉間一沖而出,瞬間消失。
一個月后,袁行站在孤心峰頂的一塊山巖上,雙手負后,發絲飛揚,一身藍衫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俯瞰著紫霞泊,目不轉睛,面無表情,紫霞泊上煙波浩渺,大小船只如繁星點綴夜空,煌日映照下,水面浮光躍金。
“雨夜,以我目前的水準,這些法訣可以用于打斗了吧?”
袁行身后兩丈處,鄭雨夜坐在石頭上,手拿樹枝信手畫地,顯得心不在焉,此時懶洋洋地回了一句:“你要走就走嘍,人家又沒攔你。”
袁行轉過身,輕輕一笑,雙手五指微張,表面青光彌漫,隨即十指不停變動,掐出各種指訣,一道道不起眼的青色細芒接連從指間點出,射向自己身體各處。
他的手指動作變換迅疾,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但若有人探出神識,便能觀察得到,這些動作共有七組,每組七個指勢,環環相扣,一氣呵成。
而那些不斷激射而出的青芒,或曲或直,形狀仿佛銘在法器上的法紋。
隨著青芒擊出,他的身體逐漸模糊。
與此同時,他口中念念有詞,嘴型變化不已,一聲聲蘊含真氣的咒語從中吐出,化為一個個碧綠法符,瞬間沒入青芒,融為一體。
七組指訣掐完,他的身體突然閃出,躥向旁邊的一棵古木,并融入樹干中消失不見,片刻后,從數十丈外另一棵古木的樹干中一閃而出。
袁行面色微喜,自語道:“這木遁術速度不慢,連御劍飛行都有所不及,就是太耗費真氣了。”隨后心念一動,他再次消失在樹干中,轉眼間又返回了原地。
鄭雨夜見到袁行現身而出,頓時拋開樹枝,十指交扣,嘟嚷道:“我還以為你真走了呢,那些木系法術你都滾瓜爛熟了,不會是故意在人家面前賣弄吧?”
袁行笑道:“這木遁術若不多練幾遍,日后遇上危險,該如何逃命?倒是其他屬性的法術無法練習,有些可惜,尤其金火兩系法術,最適合攻擊了。小喻的全屬性靈根雖然修煉上艱難點,也并非一無是處,至少練習五行法術就沒有阻礙,另外還能直接用靈石修煉。一個多月不見,也不知這小丫頭的修為如何了?”
少女橫了袁行一眼,重新撿起樹枝,狠狠丟向他,惱怒道:“你都快去霧隱宗了,就只關心你的小喻,難道就不想多陪陪我嗎?以小喻的靈根,你以后就算日日打劫,都支付不起她的修煉資源。人家方大哥多有先見之明,就你傻乎乎的,會收她為徒。”
袁行一把抓住樹枝,身體一晃,閃到少女身邊,也在石頭上坐了下來,等少女發完牢騷,平靜道:“雨夜,我一直想不通你為何不肯再回霧隱宗?再過幾個月,就是霧隱宗的收徒之期了,不如我們一起…”
“其實早在我重新修煉時,便已決定不再回去了。”少女雙手抱膝,輕柔的聲音中夾雜著許多情緒,“有一點,我沒和你說過,對于奪舍過的引氣期修士,霧隱宗不會再提供任何資源,何況我這副軀體的靈根并不高。”
“你叔公既然有引氣期的巔峰修為,在你的修煉資源上幫襯一點,應當沒問題吧?”袁行撿起一塊石子,拋向紫霞泊。
“那個叔公,只是我們村落一名宗祖的表親而已,和我沒有半點血緣關系。”聽袁行提起叔公,少女竟面容凄然,“自從他將我帶入霧隱宗修行,至今只給過一件低端元器和一件低階法器,儲物袋里的那些物品都是我自己掙來的。平日里,叔公動不動對我大聲呵斥,有問題請教他時,更是不冷不熱,極盡諷刺挖苦。上次正是因為和他賭氣,我才會獨自出行,以致于肉身遭遇了不測。”
袁行拍拍少女肩膀:“雨夜,想開點,你不是還有端木兄和我嗎?”
少女突然將頭枕在袁行的肩膀上,幽幽道:“嗯,袁大哥和爺爺都對我很好,不久后,我們就要分開了,人家心里舍不得呢。袁大哥,若是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我就和你一起重新進入霧隱宗,你可以答應嗎?”
“雨夜,你也知道我已有了自己的道侶,”袁行輕輕一嘆,“在這一點上,請恕我無法承諾什么。”
“人家又沒奢求什么,你不要想太多啊。”少女站了起來,勉強笑笑,“走啦,該去看看小喻了,她開始的引氣是我教的,倘若修為上沒有進展,人家也很沒面子。”
袁行打量了少女好一會,最終沒有回音,只站起身,神識一動,日光劍一飛而出,隨后載著兩人,當空劃過一條弧線,消失在繁枝茂葉間。
紫霞泊上,一艘畫舫的船板上,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驀然手指孤心峰頂,驚叫道:“少爺快看,孤心峰上有仙人!”
旁邊一名凝神遙望,翹首以待的錦衣男子,聞言朝孤心峰一看,結果一無所獲,不由回頭瞪了下人一眼,手中折扇猛敲在他的額上,怒道:“你是眼花,還是白日做夢?給我張大瞳孔,盯緊水道,若是今日錯過了柳花魁的船只,回去之后就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