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雨夜的閉關時間,沒有如袁行意料的上月之久,僅僅八日便出得關來,出關后的少女神采飛揚,眼中多出了一絲堅毅之色,這讓袁行頗為意外,打量了好久。
此時,三人已離開洞府,縱躍在山林間,準備前往方暑初口中的小摩坊市,它是山吟郡唯一一處專供引氣期修士交易的坊市,由摩迦寺專門開設。
就在三人遠離蒼巖嶺,來到一處山坳時,一柄黃色飛劍破空飛來,轉瞬間便超過三人,當空劃過一條弧線,攔在面前,高高在上。
飛劍前端站著一名青年男子,身材瘦弱挺拔,雙目細小狹長,唇上短須漆黑如墨,一身白袍纖塵不染,迎風飄動。
白袍青年身后站著邱氏兄弟,邱大江淡淡瞟了眼袁行,面無表情,邱大河雙手抱臂,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鄭雨夜。
停住身形的袁行,一見到邱氏兄弟便面色微沉,繼而掃了白袍青年一眼,轉頭看向鄭雨夜,后者目中藍光一閃,傳音道:“引氣六層。”
袁行心念一轉,快速向兩人傳音:“待會交手時,端木兄設法先拖住那名引氣六層的修士,我對付邱大江,雨夜對付邱大河時,一開始就要隱身。”
見端木空和鄭雨夜同時點頭,袁行出聲道:“邱道友,你們這是為何?”
白袍青年和邱氏兄弟先后躍到地面,站在袁行三人面前,那柄黃色飛劍當空懸浮,威風凜凜,蓄勢待發。
邱大江嘴角輕笑,但聲音卻很冷:“袁道友,憑你的睿智,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聽說你們身上有兩個儲物袋?”白袍青年的聲音陰柔細碎,仿若女子。
鄭雨夜聞言,臉色不由一變,端木空也微微揚眉,袁行嘴唇抿起,若有所思,但卻想不通是如何泄露了消息。
將三人神色變化盡收眼底的白袍青年,微微一笑,露出兩顆門牙:“呵呵,今日真是不枉此行,邱道友,你果然沒有出言相欺。”
邱大河喜不自禁:“在下怎敢欺騙趙高人?待會還要您大發神威。”
“好說,好說。”白袍青年一臉悠然,絲毫不將袁行三人放在眼里,邱大江則一臉嚴肅,緊盯著袁行,這是他一如既往的戰前習慣。
“那就動手吧。”
袁行見雙方之間毫無余地,便不再廢話,冷冷說完后,與鄭雨夜一同消失不見,端木空原地不動,凝神以待。
邱大江見到袁行和鄭雨夜突然隱身,不由神色一動,雙目青光一陣閃爍后,表情略微凝重,轉頭看向白袍青年。
“雕蟲小技!”
白袍青年輕蔑一笑,同時神識一動,懸浮在頭頂的那柄黃色長劍疾刺而出,劍鋒直指剛剛袁行所站的位置。
“哈哈哈,你這個偽娘們,就讓老夫來領教幾招!”
端木空右掌虛握,一翻一探,一道紅芒從掌心射出,牽引住背后的的劍柄,隨即右掌一轉,一把銀色長劍便從劍鞘中倒飛而出,并當空轉過劍身,迎向黃劍。
“叮”的一聲,銀劍一舉架開了黃劍,與此同時,端木空左掌朝前一推,一股赤色的虎形元罡一發而出,猛然奔向白袍青年。
一腔女性化口音本就是白袍青年的短處,此時耳中一聽得端木空的譏諷之言,頓時大怒,臉現猙獰之色,他正想驅動黃劍,先擊殺口無遮攔的端木空,不料一記元罡已擊到自己面前,當即神識一動,一張金鐘符從儲物袋中飛出,并貼于身前。
虎形元罡擊在金色的鐘形氣罩上,紅光猛然一閃后,便潰散消失,同時氣罩一陣晃動,表面金光流轉中,又回復了原樣。
被逼退一小步的白袍青年怒氣更盛,當即驅使黃劍從各個方位,或斬或刺接連擊向端木空,端木空盡管疲于應付,仍然單手御劍相迎。
在白袍青年出手時,便已隱身的邱大江,見端木空竟然能與趙高人斗得旗鼓相當,心中更加相信袁行三人已擊殺了那名高家女修。
此時,攀附在袁行手臂上的紫瞳獸,一只前爪指了指正前方,又指向了右前方,只是紫瞳中再沒有不屑之色。
心中會意的袁行當即取出無影針,貫入元氣,甩手一發,無影針頓時朝正前方激射而去,同時他身體一晃,閃到右前方,取出一張冰封符射出。
邱大江正與邱大河傳音:“你縱到他們后面,我們聯手發出元罡,將他們逼出來。”忽然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手中一柄青色大斧往胸前一磕。
“噌”的一聲,已射到近前的無影針頓時被擊飛,并插入身后的山巖中,針身沒入大半,石粉飄然而下。
邱大江臉色微變,舉起大斧往前一揮,一道碧綠色的弧形元罡從斧刃處閃出,朝無影針來路一擊而出。
邱大河正要縱身而起,那張冰封符已擊在他的右腿上,頓時化為一塊寒冰,將他凍住,并掉在地上,現形而出。
邱大江發出的青色元罡擊到了一棵古木的樹干處,“轟隆”一聲大響,那棵古木被攔腰擊斷,木屑翻飛。
“大河!”
邱大江輕呼一聲,隨即大斧再次揚起下劃,碧綠色的弧形元罡脫刃而出,想要破開寒冰,將邱大河救出。
然而袁行豈能讓他如意,迅速取出一張氣爆符,甩手射向冰塊,同時身體閃開,并傳音道:“雨夜,去幫助端木兄。”
隱身中的鄭雨夜聞言,回頭一瞥,只見此時白袍青年已漂浮在空中,體表青光縈繞,滿臉怨毒之色,時而還會發出一兩聲陰笑。
一臉肅然的端木空站在地面,雙手御劍,才堪堪抵住那把靈動的黃色大劍,不過他的左肩處卻有一片血跡。
“袁大哥,我去了。”鄭雨夜銀牙暗咬,急忙傳音了一句,便縱到白袍青年下方,隨后取出一張氣爆符一射而出。
轟!轟!
邱大江的弧形元罡將冰塊擊得支離破碎,脫身而出的邱大河已奄奄一息,隨即袁行的氣爆符又炸到他身上。
邱大河頓時倒飛而起,面目全非,體無完膚,血肉四濺,落地時赫然氣絕身亡,不過身上白袍除了血色外,竟然絲毫無損。
邱大江面露悲痛之色,取出一張冰針符,朝袁行所站的方位射出,隨即現出身形,往腰間貼了一張金鐘符。冰針符是一種中等符箓,需要真氣驅動才能施展,一經脫手便化為上百根冰針,密密麻麻地激射而來。
袁行望著漫天穿梭的冰針,瞳孔微微一張,身體再次一晃,遠遠閃開,隨即揚起點睛筆,兩縱兩橫連劃四下,一道青色的“井”字元罡一發而出。
那些冰針擊在樹木和山巖上,頓時“呲呲”聲連綿而起,不絕于耳,殘枝碎葉,石屑土塵漫天飛舞,落英繽紛。
而見到邱大江不再隱身,紫瞳獸瞄了袁行一眼,便自行鉆進袖口,攀于臂上,展現出優越的智力和靈性。
邱大江揮舞一下大斧,同樣一道碧綠的弧形元罡擊出,猛然迎向“井”字元罡,“轟”的一聲,二者相互爆開,光芒連閃后,同時消失無蹤。
隨即他又取出一張火球符,脫手射出,作為中等符箓的火球符,頓時化為數十顆火球,哄然卷出,氣勢逼人。
袁行心中凜然,瞬步連踏,遠遠避開,同時取出一張迷煙符擊向邱大江身前的地面,那些火球擊在林中,袁行身后立即化為一片火海,熊熊火光沖天而起。
迷煙符一接觸地面,便化為云霧,彌漫而出,瞬間籠罩數丈方圓的空間,而此時,邱大江摘下金鐘符,展翅術一運,已飛上半空,隨即他取出一張風卷符,射向下方云霧,轉眼間,風卷符化為一陣狂風,將云霧盡皆吹散,地面清晰可見。
邱大江手中的大斧再狠狠一劃,弧形元罡氣勢洶洶地一斬而出,憑直覺,他每次都能把握到袁行隱身的大致方位。
袁行揚起點睛筆先是一劃而過,再連點三下,一道淡青元罡迎向弧形元罡,同時另有三顆青色罡球射向邱大江。
這邱大江打斗經驗之豐富,戰場反應之靈敏,乃袁行前所未有的勁敵,此時他再一瞥端木空的戰局,面色不由凝重起來。
剛剛面對鄭雨夜發出的氣爆符,白袍青年凌空漂移而開,輕松地躲了過去,氣爆符擊向后面巖壁,轟然爆開,石屑和罡氣向四面八方蕩出。隨后,依然隱身的鄭雨夜取出直刀,不斷揮舞,一道道淡藍色元罡接連擊出,都被白袍青年輕易地躲過。
但端木空卻能緩過一口氣,趁機單手御劍,隨即連點背后數個大穴,血流立止,盡管如此,他的左肩仍被染成一大片殷紅,觸目驚心。
“大爺,你先撐著,我施展秘術擊斃他!”
鄭雨夜見袁行遲遲無法斬殺邱大江,面色肅穆地傳音了一句,隨即縱到一旁,盤坐于地,口念法語,雙手掐訣,接連指向眉心,頓時一道道細微藍芒激射而出,瞬間沒入眉心,消失不見。
片刻后她頭頂紫光一閃,竟然有了引氣八層的神識!
這便是鄭雨夜花費八日工夫所修煉的秘術,一經施法,可讓奪舍后的修士提前擁有奪舍前的神識。
此秘術的施展有一定后遺癥,鄭雨夜還是在百丈崖之戰中,受到了刺激才決定修煉的,而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少女見自己恢復了往日的神識后,心中一喜,當即將神識延伸而出,找到插在山巖中的無影針,并一探而入。
與此同時,袁行也想早點解決對手,以幫助端木空兩人御敵,于是遠遠閃到一邊,當機立斷地使出了“聚精斃命術”。
只見他雙掌同時擊向自己丹田和胸口,頓時體內一半的元氣和精血一陣運轉后,相互融合,隨即便匯集到右臂。
這個法子只是事先設想的,能否有效,還要看最后的結果,由此可見,在這種危機下,袁行也拼命了!
被鄭雨夜驅使的無影針,突然閃現在白袍青年腦后,瞬間一貫而入,白袍青年翻身栽落,而少女也當場昏迷過去。
袁行揚起右臂,兩指一并,點向邱大江,一道血光頓時激射而出,穿過邱大江斬出的元罡和護體氣罩,繼而從他的胸口貫入。
邱大江同樣當空落地,瞬間殞命,袁行勉強站立,渾身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干裂,氣喘如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