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密林,散射在洞口。
一如既往的修煉習慣,袁行和廖從龍相繼睜開雙眼,收功而起,兩人相視一笑,可惜一串連綿而高昂的哭聲,打碎了這安寧場面。
袁行一轉身,便見到鄭雨夜的哭喪模樣,她側坐在干草上,兩腿拱起,微微岔開,雙手環抱膝蓋,頭顱低垂,哼哼有聲。
袁行與廖從龍相視一眼,廖從龍朝鄭雨夜指了指,示意他前去安慰。
從未安慰過傷心少女的袁行眉頭微擰,走上前去,正坐于干草上,溫聲道:“那個…鄭道友,你若有心事,不妨哭出來。”
“要你管,走遠點。”鄭雨夜原本對袁行坐在旁邊毫無反應,此時聞言,卻右側半邊身子,繼續唱著哭聲,只是音量輕了許多。
袁行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其實鄭道友這副軀體比原生身體好看多了。”
“那你是說人家原本長得很丑嘍。”鄭雨夜再次右轉身體,背對袁行,反駁完斷斷續續地抽著鼻子。
袁行見有效果,立即趁熱打鐵:“只要鄭道友愿意繼續證道,我倒可以提供一個良好的修煉環境。”
“少來,連人家的儲物袋都可以昧著良心獨吞,還說什么繼續修煉。”鄭雨夜的身體繼續右轉,伸手一抹眼眶,卻是不再哭了。
袁行心中一動,面色恍然:“這個我可以保證,若鄭道友能重新修煉,儲物袋自然該物歸原主。”
鄭雨夜終于喜上眉梢,最后一次右轉身,正對袁行,小手攤開,伸到他面前,掌心還遺留著晶瑩的淚跡。
“干嘛?”袁行對少女的舉動莫名其妙。
“還我儲物袋啊,你自己說的。”鄭雨夜理所當然地嚷道。
袁行默默沉吟著,要他交出已經到手的儲物袋,自然是心有不甘,不過儲物袋終究是外物,卻可以用它換取更大的價值。
想到這里,他誠懇道:“其實這個儲物袋還是先放在我這里比較妥當,你如今還沒有任何修為,一旦身懷儲物袋的消息走漏了風聲,很容易引來殺身之禍,你好不容易有了新的軀體,要是再來一次,恐怕…”
鄭雨夜聞言,眉頭微蹙,一本正經的思考著,片刻后,認真道:“修士都是貪生怕死的,所以我當初才會急著去奪舍凡人,如果這具身體還具有靈根的話,我當然會重新修煉了,而為了日后的修煉資源著想,才會向你要回自己的儲物袋。”
袁行打量了少女片刻,暗自感慨,每個人的修行都不容易啊,不過鄭道友能如此,倒是可以和她談判一番。
當下他正色道:“鄭道友所言甚是,令柳云刮目相看。不過既然當初我救你性命,你給我儲物袋,乃公平交易,鄭道友又豈能輕易要回?”
“說到底,你還是不想歸還儲物袋。”鄭雨夜頭顱一撇,不理袁行。
“鄭道友此言差矣。”袁行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用交易的方法換回儲物袋。”
“咦,這個方法新鮮,怎么交易?”鄭雨夜回過頭來,饒有興趣。
袁行循循善誘:“日后若我需要你辦事,或者向你請教一些修煉上的問題,你都可以收取相應費用的靈石,按次論價。當然這要在身具靈根,要重新修煉的前提下,否則儲物袋就算還你了,你也用不上。”
“沒問題。”鄭雨夜眉飛色舞,一揮小手,“儲物袋的總價是多少?”
“那要看你儲物袋中的物品值多少靈石了?”袁行心念微轉,迅速回道。
“這個…”鄭雨夜大概算了一下,“應該有數百靈石吧。”
“那就算九百塊下品靈石吧。”袁行笑道。
“哪里啊。”鄭雨夜立即狡辯,伸出兩個指頭,“最多值兩百靈石。”
“一名世俗小姐,尚且價值千金。”袁行搖搖頭,“你的命也太不值錢了。”
“那就三百嘍,”鄭雨夜又伸出一個指頭,“不能再多了。”
“一口價,五百靈石。”袁行故意板起臉,肅然道。
“五百就五百,從現在就開始執行。”鄭雨夜生怕袁行反悔,立即答應下來,同時心里盤算著,日后該如何收費,才能早點贖回儲物袋。
“當然。”袁行的回話毫不猶豫。
廖從龍斜靠在壁上,雙手抱臂,默默注視著袁行和鄭雨夜討價還價,心下不禁想起黃呱來,也不知她的修為如何了,少了她的嘰嘰喳喳,修行路上終歸要寂寞許多。
而有了和鄭雨夜的交易在前,后面袁行再說服她前往隱谷當四長老自然也水到渠成,不僅如此,鄭雨夜還躍躍欲試,準備大展拳腳。
數日后,三人一同來到春明城中,廖從龍派人秘密護送鄭雨夜提前返回隱谷,隨行附帶了一封用隱語寫成的書信,信中簡略說明了此次出谷和有關鄭雨夜的情況,特別交代待袁行兩人回谷后,才讓鄭雨夜測試靈根。
這一日,袁行和廖從龍一同在山間騰走,準備前往天柱坊市。
不料在一處山嶺中,竟碰到了三名打斗的修士,兩人在樹梢處遙遙看一眼,本想就此避過,不過在見到其中一名修士卻是姚爭后,袁行心念一動下,便與廖從龍招呼一聲,躍到了現場。
而見到袁行兩人突然出現,打斗的三人都停了下來,一襲黑衣,面容陰沉的姚爭站立一邊,另外兩名修士站立一處,都冷冷盯著袁行二人。
一名生有三角眼,卻肩披錦繡披風的少年,沉聲道:“我們辛家修士正在處置叛逆,不知兩位道友所為何來?”
袁行剛剛已把握到他們各自的修為,此時聞言,心里頓時疑惑,按照羅城主的說法判斷,姚爭應該還在辛家做事,何來的叛逆一說,口中卻回道:“你們真是辛家修士?”
“哼,看清楚了,這是辛家的身份金牌。”
另一名身著白袍,鼻子扁平,有引氣三層修為的青年,從懷中取出一塊方形金牌,將刻有“辛”字的一面朝向袁行。
袁行一見到金牌的樣式,便知道自己趟到了渾水,不由心生退意,面上自然也流露出猶豫之色。
那名已有引氣四層修為的披風男子,趁機道:“怎么樣,兩位道友?若是你們此時就此退去,辛家絕不會秋后算賬。”
“兩位道友若是肯出手相幫,他們的身家就全歸道友了,況且他們剛才所言,也頗有不實之處。”
就在袁行打算離開時,剛才一直暗自琢磨袁行兩人來意的姚爭出聲了,一年多不見,他的修為也提升到了引氣四層。
“好。”袁行目中厲色一閃,手指披風男子,“這位風度翩翩的男子就交給我們了。”
袁行向廖從龍使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將披風男子隱隱包圍住,披風男子暗自惱怒的同時也面色凝重。
“姓辛的,受死吧!”
姚爭清喝一聲,手中一把短柄雙叉樣式的高端元器,猛然朝前一揮,頓時兩道赤色元罡疾速擊向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騰空而起,避開兩道元罡,同時短劍下斬,一道青色劍芒一擊而出,與姚爭戰在了一起。
“兩位道友若能就此收手,在下的身家愿全部奉上。”披風男子左手拿著一把團扇模樣的高端元器,右手伸進懷里,似乎準備取修真物品。
“好說,好說。”袁行隨口應著,暗自調動元氣,隱隱戒備。
“你去死吧!”
披風男子右手伸出,便朝袁行一揚,一張符箓激射而出。
“韋兄,你壓陣!”
袁行身體一晃,側移開來,符箓擊在遠處空氣中,剎那間化成朵朵火花,一閃一閃地消失不見。
披風男子的團扇正要揮出,袁行腳步一踏,瞬間閃到他身邊,布滿青光的右手刀砍出,正中對方左臂。
“就你會武技么?”
披風男子受力之下,連退兩步,將團扇插在腰間,隨即趨身而上,一個金光閃閃的拳頭順勢擊出。
袁行同樣一拳直擊,瞬間兩只顏色各異的拳頭碰在一起,“嘣”的一聲,兩人各自后退一步,勢均力敵。
袁行身體一晃,閃到披風男子身后,隨即五指虛握,一柄青色彎刀瞬間成形,并狠狠劃向對方頸脖。
披風男子身體一矮,避過氣刀,同時右手聚成的金色氣劍上揚,猛然撩向袁行肋下。
袁行身形一晃,瞬間閃開。
之后兩人時而拳掌對決,時而氣兵相搏,轉眼已過二十幾招。
單以武技而論,袁行所用的僅有一柄氣刀、奪魄散手和瞬步。
披風男子得益于辛家外族的淵博傳承,一套拳法集合各家所長,氣兵更是十八般兵器 信手拈來。
然而兩人卻斗得旗鼓相當,不分伯仲。
虎視一旁的廖從龍,邊凝神戒備,邊觀摩兩人武技,心里暗自佩服。
此時,袁行見那名白袍男子已被姚爭劈成兩半,而自己這邊的戰局還在膠著,頓時長嘯一聲:“韋兄,氣爆符!”
正嚴陣以待的廖從龍,立即取出一張符箓,正要發射,披風男子已從原地縱身而起。
袁行將手伸進腰間皮夾,快速取出數枚棗核箭,手掌一翻一甩,喂有劇毒的棗核箭瞬間激射而出,與此同時,廖從龍手中的氣爆符同樣射出。
“敢耍我!”
身在半空的披風男子以為自己上當受騙,立即撐開金色氣罩,那些棗核箭擊在氣罩上,只讓氣罩閃爍不已,便紛紛落地。
而氣爆符同樣擊向氣罩,“轟”的一聲,氣爆符炸開,披風男子從中彈出,墜落在地,衣物破碎,嘴角淌血。
袁行見狀,閃到身前,右手屈爪,扣向頸脖,用力一捏,披風男子頭顱一歪,便是氣絕身隕。
“韋兄,你去收取他的物品。”
就在袁行二人收取戰利品時,姚爭只在一旁觀著,并沒有輕舉妄動,但心里卻覺得袁行的步法似乎有些熟悉,這倒是袁行大意了。
袁行邊將兩具尸體放在一起,邊隨口問道:“道友和他們有何恩怨?”
“他母親和在下父親有舊怨,”姚爭手指披風男子,“今日他們也想來加害在下。”
“原來如此,那我們先告辭了。”袁行丟出符箓,燃燒尸體,隨后便和廖從龍迅速離開,最終沒有向姚爭打聽歐陽開的情況。
“多謝道友相助。”姚爭淡淡望一眼地面的灰燼,也縱身離去。